設置

一百二十節:活著就是為了見證自己走到人生的終點

  當眼前吸血人將一切全盤托出,在一邊聽著的馬林都覺得他們必須死。

  一百份幼崽的精血,這代表著一百個無辜的孩子死于非命,只是為了一個所謂的召喚儀式?

  不是這位夫人,不止是他的孩子,就連那些想要舉行儀式,召喚那該死混沌的家伙們都必須死。

  “你答應過我的,閣下,讓我的孩子們活著離開。”吸血人伸出手抓住康斯坦茲閣下的褲腿,她在乞求。

  對于這份乞求,這位老主教用腳踢開了她的手。

  “不!不!你不能出爾反爾!你立過誓的!”吸血人尖叫著。

  對此,康斯坦茲低下身,在她的面前扯開他脖子上的圍脖,露出血紅色的紋身:“兩百年前,特拉法尼希亞王國失陷在你們吸血鬼的軍團手中,當時的國王跪在你們女王面前,乞求能夠讓幼崽們得一條活路…”

  他看著這位夫人,看著她尖叫著捂著腦袋,想要逃離他的愚蠢模樣笑了起來:“你們的女王說好,于是當時的特拉法尼希亞人收集了所有的孩子交給你們,然后,你們當著全部大人的面,把他們吃掉了,還記得嗎,兩個百年前,特拉法尼希亞王國的血宴,你們大概不會忘吧,我也不會忘。”

  他站了起來,伸出手,接過馬林遞過去的轉輪槍。

  “不,原諒我們!閣下!那是兩百年前的事情了啊!”這位吸血人最終再一次抬起頭看著她眼中的死敵:“我們的長子出生在五十年前!次子在二十年前出世!他們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你錯了,夫人,我是一個當年母親死死抱在懷里,最終又放到井中活下來的孩子。”老主教走到她的長子身邊,伸手抓住他的長發,將他扯起身:“這里是特拉法尼希亞的一個死剩種在向你的種族問好,吸血人,現在輪到你看著你的孩子死在面前了。”

  老人將槍指向她的長子的腦袋,然后扣動扳機。

  松開手,老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后倒持轉輪槍,將它還給了馬林:“特拉法尼希亞的故事,你聽過嗎。”

  “聽過,特拉法尼希亞最終被吸血鬼變成了死地,在一百年后,才被附近的人類國度光復,但是特拉法尼希亞人已經實際意義上的滅絕了。”馬林看著眼前的老人。

  “是啊,這個世界上,我大概是最后一個特拉法尼希亞人了,剩下的人,大概都已經忘了他們身上流著的特拉法尼希亞人血脈了。”說到這里,老人扭頭看向這位夫人:“把她交給公正教會,告訴他們,不需要把活著的她還回來,如果可以,把顱骨留給我,我的私人戰利品室缺一個吸血鬼子爵的顱骨。”

  “您的意志。”有代罰者拖著那位吸血人走向囚車。

  老人目送吸血人被塞進囚車,他轉身看向馬林:“我這一生,殺過超過四百只吸血鬼,他們都說我是吸血鬼屠夫,我覺得我還是殺的太少,因為泰南人說,殺一人是兇手,殺一萬人是將軍,而殺百萬人才是國王…我一直在為我身上的血脈向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吸血鬼討回公道…但是沒有用,那些吸血鬼分散了,在他們的國度被我們人類聯軍毀滅之后,我每年都只能殺區區一兩只吸血鬼…我大概是沒辦法完成我的心愿了,馬林,孩子,能幫我這個老人一個忙嗎。”

  馬林點頭:“您請說。”

  “我不求你記住不屬于你的仇恨,只是希望,如果吸血鬼有一天妄想著卷土重來,將這個世界中的人類,精靈,還有別的類人生物當成活畜的時候…一定要幫我殺光它們。”說完,老人拍了拍馬林的肩膀。

  “這不是在幫你,閣下,這是在幫我們自己。”馬林一邊說,一邊點頭:“你的請求,我會牢記在心,如果吸血鬼們發瘋了的話,我會凈化所有我能夠碰到的吸血鬼,這個世界很大,但是我們無法與瘋子和神經病共享一片土地。”

  “對,正常人和混沌還有邪教信徒不可能有同一個夢想。”老人笑著點了點頭:“我開始有些羨慕霍夫曼這個家伙了。”

  卡米拉接過自己部下遞過來的霰彈槍,掰開槍管與槍托的結合部,確認了子彈的類型。

  部下的手拍在他的左肩上:“準備好了,閣下。”

  “好。”卡米拉看向門對面的部下,對方點了點頭,伸出手抓住了門把手。

  卡米拉從腰間掏出豐收女神教會提供的銀粉手雷,拉開保險,部下推開了房門,卡米拉順勢丟了進去。

  兩秒后隨著炸響聲,卡米拉撞開了房門,看著眼前因為沾染了銀粉而慘叫著的血奴,他用槍托上的尖刺捅進了對方的眼窩,用力一絞一拉,將他帶倒的同時,他的部下已經舉起霰彈槍對著站起來的血奴扣動扳機,后者被滲銀獨頭彈直接帶飛,一頭撞在了墻上。

  “這個沙龍中的所有人都可以推論死亡了,告訴城主,所有成員的家庭必須接受檢查。”站到側廳的門邊,卡米拉伸出手抓住門把拉開一條縫,他的部下將拉開保險的神圣閃光卷軸丟了進去。

  神圣的光芒一閃而逝,聽著里面的慘叫聲,卡米拉推開房門,手中短管霰彈槍對著撲過來的吸血鬼扣動了扳機,鹿箭彈撕碎了他的胸口,將這個吸血鬼帶飛。

  壓下槍口,卡米拉對著沙發后面的吸血鬼扣下扳機,鹿箭彈撕碎了沙發,然后將它后方的吸血鬼變成了倒在自己血泊中的犧牲品。

  “換裝,給我掩護。”拉開槍管,擊發的彈殼隨之拋出,年輕人裝上兩發新的滲銀鹿彈,后面進來的圣騎士完成了補槍與清掃環節。

  “根據情報,這個沙龍使用的內墻是薄木板結構…”接住部下遞過來的破墻炸藥,卡米拉將他拍到了墻上,然后蹲到一旁,按下引爆器按鈕。

  適合的裝藥將小半面墻撕得粉碎,一旁的圣騎士將手雷丟了進去。

  爆炸吹散了塵埃,卡米拉舉著槍第一個走出掩體,面對舉著轉輪槍的吸血鬼扣動扳機,吸血鬼射出的子彈飛過卡米拉的耳邊,而卡米拉打出的鹿箭彈將這個吸血鬼直接撕碎身體的一部份。

  然后是第二槍,卡米拉將撲過來的血奴打倒,然后沒來得及換彈,他倒持槍管,將另一個舉著餐叉的吸血鬼打倒,拔出匕首,卡米拉撲到了吸血鬼身上,為身后的部下讓出射界的同時,手中的匕首已經刺穿了吸血鬼的脖頸,他拔出匕首,第二擊將這吸血鬼的手釘到了木地板上。

  然后又從腰間的匕首鞘里拔出新的滲銀匕首,將它捅進了吸血鬼的腰間,拔出,再捅回去,三次之后這把匕首最終捅進了吸血鬼的眼窩。

  有圣騎士伸出手,將自己的指揮官牽了起來。

  另一些圣騎士已經控制住了他們的目標,身中數槍的目標完全沒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清空,閣下,我們抓到了一個吸血鬼小崽子。”有圣騎士從門外推進了一個小吸血鬼。

  卡米拉收回了匕首,然后看著這個小小的吸血鬼笑了笑:“把他交給豐收女神教會的康斯坦茲閣下。”

  “是的,閣下。”圣騎士掏出布袋套住了小吸血鬼的腦袋。

  卡米拉走到目標的面前,這位尤達姆家的先生身中五槍,因為是吸血鬼,他還有一口氣,如今正看著卡米拉,一聲不吭。

  “是尤達姆先生,對吧。”卡米拉看著眼前的吸血鬼:“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的家人已經被我們抓獲了。”

  “呸,你們這些短生種!”吸血鬼呸了一口。

  卡米拉笑著抹去臉上的血沫,他拉開他的脖子上的衣領,露出血色的紋身。

  吸血鬼沉默了一下,然后開始劇烈的掙扎。

  卡米拉起身,一腳踢在了他的臉上,帶釘的靴子將這吸血鬼的臉直接踢爛:“把他帶走。”

  兩個圣騎士在吸血鬼的背上釘入銀釘,然后一左一右拖著他走出沙龍。

  卡米拉將霰彈槍交給自己的部下,從他手里接過轉輪槍,指向角落里哭泣的吸血鬼女性扣動了扳機。

  “只有死掉的吸血鬼才是好吸血鬼。”將手中的轉輪槍還給部下,卡米拉整理了一下衣領,與部下們一起走出沙龍。

  跳上戰馬的時候,年輕人笑了笑。

  豐收女神教會的康斯坦茲閣下一定不會想到,還會有別的特拉法尼希亞人在執行著古老而神圣的復仇獵殺吧。

  哼,這條老狗老的都快走不動了,還是安心多活幾年,把這些臟活都交給他這樣的年輕人來做吧。

  特拉法尼希亞人,沒有了國王,沒有了家園,甚至沒有了明天。

  但他們依然被仇恨所武裝,被信仰所武裝,每一個活著的特拉法尼希亞人,都會記住屬于自己祖先的悲慘故事。

  然后傳下去。

  直到吸血鬼與特拉法尼希亞人之間分出一個生死。

  卡薩曼在街角抽掉了兩支煙,中年人看著街道,不知道自己要回哪里。

  是回他的學校,等待著明天開課;還是回安全屋,開始計劃吃肥羊;又或者干脆回鐘樓,中午繼續吃蟲子啊。

  雖然很對不起那只半身人,這個笨笨的家伙是他在教派中唯一的朋友了。

  只可惜,想來他不會知道,他的朋友會是希德尼軍情處的特工吧。

  哎,有些人的相遇,就是為了襯托同床異夢這個成語的。

  不過話說回來,鐘樓的床太硬了,還是回學校的宿舍休息吧,這樣至少今天晚上還能吃得像一個人一些。

  去他的蟲子大餐。

  想到這里,卡薩曼拍了拍落在風衣上的煙灰,轉身走向來時的路學校宿舍在那邊。

  路過茶館的時候,他注意到了關門的茶館,然后看到了地板上深紅色的血泊。

  卡薩曼楞了一下,然后一聲巨響從他身后傳來,他扭頭,看到了摔在了路邊推車攤上的老東西。

  將推車頂篷砸碎的老人外套已經被脫去,臉上與身上全是傷口,插著短刀的脖子還在冒著血,但看起來已經沒有血可以流了。

  卡薩曼撓了撓腦袋,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表現自己的感情,然后他聽到了茶館店門被推開的聲音,他轉身,看到了之前走進茶館的兩個壯漢。

  下一秒,從風衣中拔出轉輪槍的卡薩曼打死了走在前面的壯漢,后面的壯漢推著尸體撞到了卡薩曼的身上,摔倒在地的兩人開始扭打。

  卡薩曼與對手互相飽以老拳,互相掐脖子,互相撕咬對方,最終,卡薩曼摸到了一把短刀,他握住刀柄,將它捅進了壯漢的兩條肋骨間的縫隙中,用力扭動,用力切割,直到掐著自己的手失去力量。

  將尸體從身上推開,卡薩曼扭頭,看到了自己的導師,后者換了一個姿式,伸出的左手似乎像是在傳遞著什么,而凝固的表情,像是在對著他微笑。

  警哨吹響在遠處,卡薩曼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跡,他笑了笑…老家伙死了,沒有誰能夠證明他的身份了。

  也許,被警察打死,也好過做一個孤魂野鬼吧。

  “老大!你瘋了嗎!”這時候,一個半身人從街道另一側跑了過來,他伸手抓住卡薩曼的手跑向小巷,警官已經肉眼可見,看到他們似乎在逃跑,有警官拔槍射擊,但也許是太遠,卡薩曼沒有感覺到子彈飛過的聲音,他被半身人扯著跑進了小巷,最終在有如迷宮的小巷中甩掉了追兵。

  “我真搞不懂,老大你剛剛怎么了。”半身人停下了腳步,他看著像是失了魂的卡薩曼,最終一屁股坐到了花壇旁的椅子上:“我總感覺你最近不對勁,所以想找到你,卻沒有想到你和他們起沖突了。”

  “他們,誰。”卡薩曼看向半身人:“你認識他們!”

  “當然認識了,智慧之主,他們可是有真神庇佑的教派,我們這樣的孤魂野鬼比不上的,你這次殺了他們的人,老大…快點跑吧…”半身人一邊說,一邊靠到了椅子上。

  捂著腹部的手滑落,露出被血滲透的外套。

  卡薩曼蹲下身,摸了一下他的后腰,子彈沒能穿透。

  這代表著子彈進入人體后翻滾并最終失去了所有的穿透力。

  半身人已經沒辦法說話了,他只是伸出手,抓住了卡薩曼的手。

  卡薩曼讀出了他的唇語。

  快走。

  他這么說道,然后低下頭。

  卡薩曼最終站起身,聽到細碎腳步聲的中年人脫下風衣,用它蓋住了半身人,然后大步跑向小巷的出口。

  他要活下去,然后復仇。

大熊貓文學    馬林之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