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兩個字到是說得一清二楚,早看出來你也是條窮狗!”李長文沖他比了一個鬼臉,現在他也不怕什么翎鷹了。
“那…..”嚴師父四顧,“就拜請長文小兄弟幫我們跑一趟,把這點薄禮轉交給白金郡主,就說兄弟幾個感她的情,終生不忘。夜深了,我和車校尉兩個大男人,一起拜訪人家女眷,有點不大方便。”
“我也有這個意思。”革牽說著,和嚴師父一起,把兩件首飾交到李長文手里。
“兩位大哥的東西,我拿著去多不好意思…”李長文撇撇嘴。
“我和車校尉都一把年紀了,要送女人東西,咳咳,”嚴師父笑,“不怕小兄弟見笑,也都是送給歡場女子,圖人家身子的。怕給誤會了,而且要被拒絕了,也有點丟不起人,拜托小兄弟了,拜托拜托!”
“拜托拜托。”革牽也說。
“那.......那我就勉為其難吧。”李長文把東西往懷里一揣,站了起來,“諸位等我的好消息。”
他轉身出帳,還沒走幾步,被人從后面拍了肩膀。他一扭頭,是燕師父跟了出來。
“如果能湊近看那個女人.......”燕師父壓低了聲音,“注意看她眼下是否有一顆紅色的淚痣,你要注意看,那顆痣很小,不湊近很難看清楚。”
李長文一愣,“那燕師父你是湊近看過?”
燕師父也一愣,“多管閑事!”
“哦。”李長文悶聲答應。
“可別私吞東西,被大掌柜和車校尉發現,都沒你的好果子吃!”燕師父惡聲惡氣的威脅了一句,轉身回帳篷里去了。
“開玩笑,郡主姐姐的東西我怎么會私吞?”李長文回頭比了一個鬼臉,”我頂多說是老子好不容易從那兩個貪財的男人手里榨出來的!”
營地正中央是女主人的白色帳篷,李長文被奴仆帶了進去,卻只看見那個圓臉的侍女在燈下做刺繡。
“哎喲,你們還那么客氣吶?”侍女聽清李長文的來意之后,淡淡的說了一句,口氣漫不經心,“郡主救你們不是圖這些小東西,她這個人就是太好心,別說是幾條大活人埋在沙里,就是個羊羔要死了她也不忍心的。”
“那是那是!”李長文滿口贊同著,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打量著帳篷里的一切。
這哪里是一頂臨時扎起的帳篷,根本就是一間香閣,腳下的羊毛毯松松軟軟,踩上去如同站在云端;空氣里彌漫著清冷的水沉香味,帳篷正中間是一個高腳紅木架子,上面擱著一具青銅獸面爐,淡青色的煙氣從獸口中悠悠然浮起;金色的紗簾把帳篷隔為前后兩塊,侍女歪在紗簾前的一張小榻上,隔著紗簾可以隱隱約約看見里面帶著回廊和立柱的拔步床,四周垂下繡金的絳色紗幕。
李長文也曾見過那種奢華的床,是他家鄉一戶豪商嫁女時的嫁妝,幾十個小伙子扛著一張花梨木的拔步床吆喝著穿過鬧市大街,從娘家去往夫家,街坊們指指點點贊嘆,也不知道多少刀工成就那一件家具,圍繞著床無數的合歡花紋。新嫁娘掀開車簾露出一張含羞又得意的臉。得意是因為街坊的贊嘆,羞澀是今后她便要在這張床上和夫婿繁衍子孫了。
可同是睡拔步床,那個面若銀盤的新娘子跟白金怎么能比?
李長文胡思亂想著,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滿臉白癡的表情,口水都要留下來。
“亂張望什么?”小侍女怒了,“非禮勿視!閃瞎你那對狗眼!”
“白金姐姐睡啦?”李長文探頭探腦的。
“別瞎想了,郡主不在!”小侍女鄙夷,“郡主睡前總要出去騎一會兒馬的。”
“騎馬?”李長文一愣。
“不懂了吧?女人騎馬,腰上就能瘦得沒有一絲贅肉。郡主那么美,可不是光靠天生。”小侍女不耐煩了,“沒事兒回去歇著吧,東西你留下好了,郡主回來我會轉交給她的。”
“哦哦。”李長文只好點頭,好不容易進了人家香閨里。骨頭酥酥然沒一會兒,又得冒著寒冷的風回去繼續跟那些滿身臭汗的男人混在一起。李長文幽幽的嘆一口氣,張開鼻翼深深的嗅了嗅,要把這里的水沉香味道帶點兒回去。
他揭開帳篷簾子,耷拉著腦袋就要出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小侍女忽然問。
“我?李長文。”
“我叫劍女。”小侍女忽然瞇瞇眼一笑,“你是.......喜歡我們郡主?”
“我哪有那個膽子啊?”李長文有種被她目光洞穿的感覺。
“哦,沒有就算了........”小侍女低頭接著刺繡,“我本想跟你說,郡主晚上出去騎馬的時候,總是自己一個人,要是夜深人靜喜歡溜達的人沒準會遇見她。而且晚上騎馬,總跑不了很遠的,附近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珠玉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