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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人是很復雜的

  角斗場上,生死之戰。

  維克多趁勝追擊,又連送出三枚爆烈火球,直轟駱十八面門。

  就在火球臨近駱十八頭頂之時,三道火焰柱直擊火球,于半空中將之引爆,提前解除了高傷害危機。

  火系最大的缺陷就是,幾乎沒有防守。

  所以,通常來說,火系巫師都會選擇遠攻,盡一切可能拉開雙方的距離。

  駱十八在解決了頭頂的危機后,卻沒顧上像十幾條小蛇般,順著地面游過來的細小火線。

  好在反應迅速,立時拔地躍起,向后方倒退出幾米。

  看他那樣子,竟是有了點潰不成軍的感覺。

  而維克多則非常謹慎地向前走了幾米,保持在不影響巫法的威力、同時也是兩人間盡可能拉開的距離之內。

  火焰在空中流動的過程,元素之力會被消耗。

  一百米內射出的爆烈火球,與一千米,那差距還是很大的。

  對于現在還僅是初階的維克多來說,這種差距很可能就是殺不殺得死對手的區別。

  因此,他非常善于計算這些差距,也很在乎。

  兩人此時對換了開場時的位置。

  駱十八頻頻后退,處于極為被動的狀態。

  維克多調用元素之力的速度,以及巫法運用的純熟度,都比駱十八高,局勢看上去一面倒,非常的明朗。

  又一次爆烈火烈配地面流火的攻擊,這次駱十八只來得及避開空中的,左腿被流火攀附之后登時便燃起了烈焰。

  他慘叫一聲又向后退了幾步,慌忙地抑制火元素,欲將左腿的烈焰熄滅。

  駱玉笙剛準備躍出懸浮艇,被越驚鴻一把拉住,“我去。”

  駱玉笙當然明白,他是華國現任玉典五將之一梟將駱士衡的兒子,一旦他出面,蘇沙帝國的某些不安份子必然會就此事無限放大。到時候…

  駱玉笙感激地看了越驚鴻一眼。

  但就在他二人說話的短短兩秒內,駱十八還沒來得及將左腿的火焰熄滅,那維克多又再送來一道猛烈的火焰沖擊。駱十八再次躍起向后退出數米,維克多亦步亦趨又前進了數米。

  就在越驚鴻如鴻雁般飄出懸浮艇之時,角斗場上的駱十八突然消失了。

  ‘撲刺’一聲。

  維克多不可置信地低下頭,他看到自己胸前有一柄閃閃發亮的利刃,看不清是什么顏色。因為那上面,有血。

  他的血。

  維克多想轉身,卻感覺到身后的人快速將那柄刺穿了他胸膛的利刃,抽了回去。

  緊接著,他感覺到后背、胸口一陣灼熱。

  是,火焰。

  維克多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兩步,嘴角滲出一絲血。

  他艱難地轉身,看著那個他不得不殺掉、最終卻殺了他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從未笑過的維克多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

  駱十八也聽不懂他說的蘇沙語是什么意思,只見他在說完那句話后,便仰面朝天倒下。

  他將范無疆交給他的鋨金短刃,塞進臨時不知道用什么玩意做的暫時叫做刀鞘的東西里。

  走到那11號貴賓室下面,沖著那安德烈少爺嘲諷道:“別喊了。接下去還有兩天,你今天就這么賣力,明天嗓子廢了喊不動怎么行?”

  主持人很帖心地即時翻譯了安德烈的喊叫,并且進行了藝術加工處理。

  “我去你大爺的,日你全家。你個不要臉的,艸尼瑪…”

  一地狼藉的11號貴賓室內‘轟’的一聲,爆風飛舞。

  緊接著,叫罵聲、嚎叫聲此起彼伏,安保人員中的水系巫師迅速滅火。

  駱十八指著地上的維克多,看向被保鏢、武侍圍起來的安德烈不屑地說了一句,“替你的喪家犬收尸吧。哼…”

  安德烈萬字咒罵仍在繼續,駱十八走回小房間與徐長衛導師說了句什么,徐長衛喊上范來,兩人匆匆出離小房間。

  而那剛剛翩然飄出懸浮艇的越驚鴻,在看到駱十八驀地消失之時又退了回去。

  駱玉笙一臉掩不住的自豪,看向兒子的眼神都快冒出星星來了。

  三戰,三殺。

  除了駱繹的階品、指數與那維克多對等之外,范無疆和皇甫昇都是以弱勝強。

  這一晚,雙旗城內的看客們沸騰了。

  約占三分之一人數的華國人有不少都站了起來,也不知是誰帶的頭,喊起了“華國,威武”的口號。

  隨之,加入這聲音之眾越來越多,不出十幾秒的時間,偌大的角斗內,山呼聲震天響。

  這其中還有不少來自世界各地各國的看客,大約是湊個熱鬧,或者是與華國好友同行一類的。

  那些來自蘇沙國的看客全都拉長著驢臉,亦有不少蘇沙人也在喊,但喊的是“安德烈去死”之類的,邊喊邊惡狠狠地將手上的押注票撕得粉碎。

  也怪不得群情如此激憤。米哈公爵家族的實力在蘇沙絕對不低,安德烈少爺也是兇名在外。誰不知道惹到了這位,就等于在死神那排上號了。所以,這些來自蘇沙國的看客,不管是不是資深賭徒,都買了安德烈這邊贏。

  誰能想到,同階不同品,指數高的還被指數低的給反殺了!!

  本想搭上這趟快車賺點快錢的蘇沙看客們,有輸得底褲都掉了的。賭徒這種生物本來就跟正常人不一樣,哪管安德烈好惹不好惹,此時心頭氣結,罵了再說。

  7間貴賓室內,蘇沙帝國各男爵、子爵家的貴族老爺代表們,卻是不能像底下那些平民那么肆無忌憚地開罵。只如那霜打的茄子,一聲不吭地端坐著,盡量保持面上的平靜。

  其實,他們也想讓安德烈這個混球去死。十分九穩的事情,居然能辦砸?!!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不是嗎?

  一幫乳臭未干的學生,還是嬌生慣養的世家子,怎么可能打得過素來與死人打交道的安東和扎克。

  前兩個折也就折了,有維克多在,至少翻回本還是可以的。結果…

  賠了夫人又折兵,偷雞不成蝕把米。總之這些人合計上百億盧布的賭資,就這么化為泡影了。能不恨嗎?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們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也不容易啊。

  一開始,柳道說服了炸毛的安德烈,殺幾個小家伙有什么意思,一起賺點錢才是正事兒。之后,在得知那幾個華國世家子的身份之后,柳道便提也沒再提合作賺錢的事了。

  那安德烈雖然魯莽成性,但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當時要真的殺了那些人,那他就有可能會被蘇沙帝國給拋棄。因為誰都不想因為一場小孩子的鬧架,導致兩個巫師強國之間爆發戰爭。

  但安德烈想賺錢的心思被挑起來了,加上他心有不甘,于是就跟他老爹哭訴了一番。于是,一眾貴族老爺便因此參與到了這場豪賭之中。

  眼下,錢沒也就沒了,臉卻是丟大了。

  一番歌舞之后,又有三場普通擂臺賽。

  來自蘇沙國的貴族老爺們,全都從專屬通道默默離開。

  而看客們倒還是興致勃勃,以十萬分的熱情期待下一場比賽。這是肯定的,不全看完都對不起這貴上天的票價。亦有不少輸了錢的賭徒琢磨著在后面的幾場下注,能撈回一點算一點。

  而范無疆一行人則在安德烈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離開之后,也回了酒店。

  一回到房間,白露和梅笑笑就立馬取出之前讓陸遙送來的藥箱,給駱十八處理起右肩、左腿的燒傷。

  好在之前在角斗場的時候,范來已經用[治愈咒]為他做了緊急處理,此時那燒傷的皮肉已經完全結痂。

  “太冒險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那個維克多沒有走到那里呢?”蔣樂坐在駱十八對面,一臉嚴肅地說道。

  一開始上場的時候,駱十八就主動選了維克多曾設下[定影咒]的那半邊場地。

  確實如蔣樂所說,真的很冒險。

  萬一維克多上來就用[移形換影],來到他的右后方,再使出爆烈火球之類的高傷害火系巫法,那他就很難避開了。

  “心理戰術,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對的。”駱十八對為自己上好藥的白露點頭笑了笑,迅速套上一件襯衣。

  繼續道:“維克多這種謹慎小心危機意識很重的人,不會一開始就使用偷襲的方法。這很冒險。

  他一上場就在那兩個位置站了會兒,他應該很清楚我也注意到這個細節了,所以,他就更不會冒這個險。”

  “論實力,我不是維克多的對手。真豁出命的話,頂多就是兩敗俱傷、同歸于盡。所以,只能用這個笨辦法。我們都鍛了體,這點小傷根本不在乎。不是嗎?”

  駱十八說完,蔣樂和錢多多等人想了想,似乎是明白過來了,這才點了點頭。

  一開始的3秒倒計時,駱十八是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他站著的位置設下了[定影咒]。

  他們目前會的巫法、咒術加在一起,也就那十一、二個,重復使用不足為奇。而要達到出奇制勝的目的,就要看如何將之巧妙運用了。

  思維慣性,或者說大部分人并不具備冒險精神,這就是駱十八最終獲勝的原因。

  沒有人會想到他會在開局之時,用那3秒鐘去做一個基本上不可能用得上的咒式。

  先手就短人一截,導致他之后處于被動,不出兩分鐘就處于劣勢。且為此吃了不少苦頭,頻繁的受傷。

  另外,他和維克多階品相當指數相近,所以,他很清楚維克多的最佳攻擊距離。他步步后退,引維克多步步前行,在終于走到最合適的位置之時,如鬼魅一般移形換影,取人性命。

  其實,維克多已經非常謹慎且細心了。若是換了扎克或者安東,恐怕早就著了道。

  總體來說,他的思路正確,切入角度刁鉆。

  利用了人們‘火系巫師不近身’的定律,設下[定影咒]引維克多入圈套,手持利刃,出其不意地在背后捅了維克多一個透胸涼。

  話說回來,當時他就給維克多做了止血處理。不知道,這人還能不能活。

  雖然上課的時候導師講解過元素匯聚于心、胸、肺等處,可以達到一定的保護作用…但是駱十八以前也沒怎么好好聽課,那些致命要害確切的位置,他只有個模糊的印象。

  反正也沒別的辦法,捅捅看吧,捅了再說。如果不幸被捅死了…那就死了吧。

  抱著這樣的心態,駱十八也吃不準那一刀到底插在維克多的什么器官上。

  正想著這事兒,導師徐長衛和范來,來到酒店套房。

  “好消息,沒死。心臟避開了,肺被刺傷,剛剛手術完畢,撿回一條命。”范來說道。

  駱十八輕出一氣,徐長衛看著他微笑道:“怎么,還是心軟。”

  “如果我的對手是安東,我也會像小疆一樣毫不猶豫。可維克多這個人按徐導師您說的,并不是個壞人…”

  徐長衛面上仍是笑著,但搖了搖頭,“人是很復雜的,不能用簡單的類別來區分。

  誠然,安德烈手下全都是仗勢欺人的惡犬,死不足惜。

  反觀維克多,不像安東、扎克那樣作惡多端,還曾苦守漩渦之門,這便顯得他很特別,有種彌足珍貴、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覺。

  但別忘了,他是米哈公爵家的一份子。只要他還在米哈公爵家一天,他就必須為之效力。

  立場不同、信仰不同,價值觀、世界觀不同,等等…這些因素,才是促成人們站在彼此對立面的原因。

  一個人,作為個體時,你可以通過他做的事來評判這人該不該死;但當他是某個群體中的一員時,我們看問題的角度就不能那么狹隘了。

  純粹以好與壞、善與惡來劃分他人,只會將你引入歧途,甚至會讓你將性命拱手交出。這,很危險!”

  徐長衛一番話說罷,套房內20多名學員,均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們在思考,消化這些話里的內容。

  如果,他們還是京都巫師學院里從未踏出過保護圈,或者說舒適圈的學員的話,那么他們必然無法理解這些話。

  但,此時此刻,在經歷了生死之戰后,他們體會到了徐長衛話中的一些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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