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號角斗場,出現了建立以來最荒誕、卻又令人感覺心曠神怡的一幕。
一旁被鮮血染紅的草地上趴著個涼透了的死人,而那個長得人蓄無害的美少年,此時正在引喉高歌。
說實話,唱的還真不錯。
長的很治愈,聲音也很治愈,這樣的形象,怎么也無法將他與之前那個把對手吊在真空空間內、手法利落干脆的劊子手形象關聯在一起。
反正,這世界本來就瘋狂的很。再多一絲荒誕,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政務官柳道,此時正在極力撫平心中的驚愕,整理清思緒后,他很快就接受了已經發生、正在發生以及將要發生的一切。
事態已經以一種遠超他想象的姿態,朝著他所預料不到的方向飛馳。
不過,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思來想去,他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范無疆身上。
從一開始,這個年輕人就打算好了要將計就計,利用自己狠賺一筆,同時瘋狂地打安德烈的臉。
可是,柳道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他憑什么?
難道說,他一開始選了那6個世家子,就是因為知道這些人實力非常強悍,同階之內根本就無懼對手?
京都巫師學院的學生,又是大世家豪門,有最好的導師,再加上大量的合劑,堆出階品拔升指數,自不在話下。
但熟練巫法與真正的生死搏斗是不能劃上等號的。經驗,才是決定成敗的關鍵所在。
這點識人眼力,柳道自然有。這幫年輕的世家子們,眼神雖都很堅定,但仍難掩其中的稚嫩與青澀。與那些見過血、經歷過生死戰斗的人,有著天壤之別。
因此才更為奇怪。若不是殺伐果斷之人,不會如此精于布局,也不可能做到殺人殺的這么干脆果決。
柳道看的很明白,因為,他自己也是風系巫師。
普通人打擂臺通常會先拭探一下,你一拳我一腿地出招。但巫師不可能這樣做,他們的元素能量一點也不比熱武器的打擊范圍小、傷害低,高階品的就更不用說了。
因此,一般上了生死擂,都會盡量用高攻擊,力求一擊重傷對手。
當然,并非是毫無章法的狂轟亂打,有經驗的角斗士都會視情況而定。方法各異,暫不細述。
扎克采用的就是最常規的做法,起手就是密集的旋轉著沖擊力極強的水鉆頭攻擊。
反觀皇甫昇卻像是什么都沒做,只知道一個勁地丟風刃。
但事實上,那3秒的時間里,他已經運起了足夠的風元素之力,在雙方之間的圖騰屏障落下之時,就在扎克身后的某個位置布下了風系巫法[隔絕]。
之后,在半空中被水龍卷纏住之時,他并非避不開,而是用小傷換來了直接切入扎克大水柱內的機會。
皇甫昇在扎克的前、左、右均發動了風鋸,而自以為判斷精準的扎克,卻在后退的時候,跌進了他事先布置的陷阱——[隔絕]。
縱有霧影重重阻擋視線,但那陷阱一被觸發,皇甫昇就感應了,即刻抽干[隔絕]內的空氣,形成一個密閉的小型真空空間場。
在真空的情況下,除非階品壓制,大多數元素巫法都會受到一定的限制與削弱。
所以,當扎克選擇后退的那個瞬間,就注定了這個結局。
不過,令柳道也覺得驚艷的是,[定影咒]這一手玩的很是刁鉆。
直接令扎克醞釀了三秒的巫法撲了空,并且也因為這個萬無一失的保障,皇甫昇才有時間布下陷阱。
總體來說,無論是戰術布排、臨場應變,還是果斷用受點小傷為代價換來的局勢大扭轉,作為一個初階巫師,皇甫昇這一戰打的很出色。
柳道在經過快速的思維與分析后,又將目光投向了京都學院派來的那幾位導師。
‘九大學院到底是不一樣啊!’他心里暗道。
唱完歌兒的皇甫昇,感覺渾身上下都通達了,念頭也順了許多。
沖著那個正在‘波拉七、葉八七’地邊罵邊跳腳的金毛麻子臉,喊道:“大麻子,有本來你自己上,慫貨,丑屌。”
一時間響應者無數,妹子們紛紛附和,“丑人多作怪”、“這么丑就別出來惡心人了”…
漢子們則抱著懷疑的態度,“丑是真丑,有沒有屌還不一定”、“死太監,沒種的孬貨有個球”…
觀眾里也有不少來自蘇沙國的,有個別人聽懂反罵了幾句,很快就被唾沫星子淹沒。而更多的蘇沙人都沒吭聲,也不知是沒聽懂還是裝沒聽懂…
皇甫昇沖那安德烈豎起雙手的中指,然后很瀟灑地轉身馭風飛回到小房間。
作為母親的越驚鴻剛剛還心感安慰、略感自豪,結果這下就變成了又好氣又好笑。
“一年多沒見,小昇變化很大啊。”駱玉笙微筆道。
一旁的錢萬金也點頭贊道:“嗯,瞧這兩嗓子吼的,那小麻子臉都得嚇尿了。”
越驚鴻沒好氣地瞪了錢萬金一眼,“還不是跟你們家不平混的。”
錢氏夫婦倆對視一眼,便默不作聲地笑了笑。
都知道越驚鴻的脾氣,口快心直很仗義爽利的女人。只是這毒舌,也只有皇甫翰那么溫良敦厚的男人能忍受得了啊。
戰斗并沒有對場地造成大面積的破壞,清理工作很快結束。主持人與觀眾互動了幾分鐘后,在氣氛正當好之時,引出了最后一場生死戰。
駱繹上場的時候,駱玉笙整個上半身都快探出懸浮艇了。
見狀,越驚鴻自嘲地搖了搖頭,她突然覺得一直以來對浩浩和小昇都太嚴厲了。哪像老駱這樣,上趕著的往兒子身上帖。當然了,家家情況不同…
測試結果,駱繹火系初階一品指數爆表,居然達到了128。
一般來說,指數到百,就可以使用合劑尋求突破了。而過百不突破的亦有人在,只是,指數能達到120之人,江湖上不知道,整個京都學院廖廖可數。
所以,如果他已經熟練掌握巫法的話,可以說是半步中階的實力。
這便讓駱玉笙著實吃了一驚。
半年之內,十八連升兩品并隨時都有望晉階,他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正坐在小房間凳子上沖駱十八喊話的范小疆。
測完指數的駱十八跑回到小房間邊上,范無疆指著角斗場的某處提醒道,“上場測指數之前,維克多在那兩個地方停留了有將近一分鐘,不排除有樣學樣留[定影咒]的可能,反正注意著點。”
駱十八看著那兩外想了想,徐長衛又叮囑道:“這個人之前在蘇沙那邊守過漩渦之門,實戰經驗非常豐富。切記,別心急。”
駱十八點點頭,轉身上了角斗場。
安德烈的團隊按階品與元素序列劃分,一開始就將對方7人中高階一品的火系巫師駱繹,定位成最難對付的對手。
因此,對陣駱繹的,是安德烈手下人狠話不多、同為火系的維克多。
這個人原本并非蘇沙國民,而是米哈公爵從督國那邊領養的,其身份地位在公爵家相當于養子。前面死了的那兩貨,與他根本沒得比。
維克多的比安德烈小兩歲,只有18歲。他曾在蘇沙邊境線上守過一年漩渦之門,期間參與了兩次封門之戰,因負重傷退下前線。
當然,兩次都僅是五級、六級的漩渦之門,不然的話維克多也不可能現在還活著。
總體來說,依徐長衛所知,這個年輕人與安德烈不是一路的。只是其乃公爵養子,不得不為之效命。
但是,不管怎么說,既然上了生死擂,就必須全力以赴,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遲疑。
主持人按慣例讓維克多和駱繹放狠話挑釁對方時,卻遭遇到了少有的冷場。
兩人都只是靜靜站在角斗場左右各一方,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直接進入倒計時。
正如徐導師分析的那樣,戰斗經驗豐富、且曾是長年生活在異域寄生物隨時出沒的地帶,維克多是個危機意識濃重且觀察力極強的人。
他不是愚蠢的安東,也不像扎克那么心急,當倒計時結束,橫亙于他二人之間的那道圖騰屏障隨之落下之時,維克多快速向右方跑去。
令人心驚的是,他的速度非常快。當然,這只是對于一般的巫師來說。與范無疆是沒得比的,倒是能跟癡迷鍛體的蔣樂有得一拼。
所以,原因不難看出,維克多同樣是個技多不壓身、不吝于用鋼鐵合劑為自己上保護層的狠人。
此時此刻,鍛體與否的差距立現。如果駱繹也像一般火系巫師那樣,怕痛忍受不了煎熬的話,那他就廢了。
在維克多向右方狂奔的同時,不停有火焰柱向駱十八所在的方向轟去,同時還伴有幾枚規模不大的火球。
而同樣鍛體的駱繹,速度只比維克多略差一點。在火焰柱與火球襲來之時,他向左沖了過去。
兩個面對面站著的人,一個向右、一個向左,就等于在朝同一處方向沖刺。
兩個都是火系初階一品,可想而知,會是什么樣火星撞火星的場面。
然而,就在維克多果斷使用[移形換影],切換到駱繹的右后方時,一道火焰柱向維克多飛去。
一頭黑色短發的維克多,反應迅速再次切換到另一個[定影咒]的位置,輕松避開駱十八的這一擊。
而剛送出一擊的駱十八,卻遭受了三道如導火索般火花四濺的火線連擊,來不及閃避,被擊中右肩窩。
駱十八迅速將火焰熄滅,衣服被燒掉半件,露出了被火焰舔噬后皮肉焦糊的右肩。
形勢不大妙!
駱玉笙一只手不自覺地敲著欄桿,整個人都焦慮不安起來。
他已經做好準備,隨時準備突破那附魔圖騰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