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疆感覺整個人暈了一下,慌亂得手腳開始發顫。
他一把將血人似的遂星抱起來,沖進了黑學閣。
“爺!爺!”他大聲吼著,“綺夢,開門!”
綺夢也驚呆了,她看不到范無疆抱著什么人,但心知事態嚴重。立馬識相地沖過去打開后院門,正在弄晚飯的騰泰山從廚房里走出來。
“爺,快來!”
“干啥,喊魂呢。”
范無疆臉色煞白道:“有沒有辦法解開[隱身咒],遂星,遂星她受傷了。她受了很重的傷!”
騰泰山看著范無疆的姿勢先前還有點奇怪,這時聽他一說,再看他身上的T恤上有血跡就反應過來了。
“綺夢,解咒!”
范無疆轉身沖上樓,沒一會兒便拿著遂星先前給他的愈合合劑跑回后院。
綺夢解開[隱身咒],兩人同時被渾身是血的遂星給驚到了。
騰泰山手指轉動,快速念動[治愈咒],先將她脖子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內斷開的血管連接起來。
再這樣失血下去,就算是巫師也撐不住。
念完咒語后,老爺子冷靜地說道:“這道傷很重,不過別擔心,不足以致命。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心肺,你趕緊查看一下她心臟那幾個地方有沒有明顯的致命傷。”
范無疆……
“都這時候了,你還想啥?命重要還是…”
騰泰山話沒說完,范無疆跪坐在被放在草地上平躺著的遂星身邊。老爺子和綺夢不約而同轉身。
范無疆除掉遂星身上那件早已沒多少蔽體作用、好似被利刃割成了破布條似的上衣。
便見她渾身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好在心肺等重要部位沒有被傷及。
之所以整個人如沐血浴,正是因為她頸部的傷口不淺,腰側、手腕、腿部等十多處均有被尖銳物刺穿、割開的傷勢。
作為曾經的一名醫科生,范無疆迅速檢查確定沒有傷到要害處。趕緊召來兩個泡泡,將遂星包裹起來,快速止血,同時愈合遍布全身的幾十處傷口。
之前的范無疆,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所以,騰泰山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他渾身的傷先修復了,好歹有個全那啥嘛。
可是,遂星還活著,如果讓泡泡修復了她的外傷,內在致命傷就看不到,反而會被忽略掉。因此,得先檢查確定了才能讓泡泡們進行修復。
“怎么回事?!”騰泰山眉間皺出深溝,面色嚴峻問道。
“我也不知道,買完菜回來,開進學院外的那條山路,突然刮起一陣狂風。我,我都不知道那是遂星…我還一路開回了學院…我要知道是她…”
范無疆慌亂地說著,他緊攥拳頭,一顆心狂跳得快要躍出胸腔。
他不知道那個聲音是遂星摔到拖斗里了,他還以為是樹枝什么的。
可是,就算當時知道又能怎么樣?他又不會治愈咒術。
雖然現在擁有了修復蓄能空間的奧能,可他不知道奧能是否可以修復人體的傷,更不知道怎么替遂星療傷啊!
“爺,遂星她…她…”
老爺子眉頭緊得不能再緊,面色也沉得不能再沉,他搖頭出言安慰道:“外傷不輕,血流得多了人就昏了。巫師沒那么脆弱,會醒的,別太擔心。”
范無疆完全沒注意到老爺子說這話時的神情,只面色發白地盯著被泡泡包裹起來的遂星。
約一刻鐘后,斷開的血管大部分都被修復完畢、基本的外傷也勉強愈合。只是那一道道新長出肉芽的傷疤,好似一條條小蟲子一般,遍布于遂星的身體,看上去丑陋又可怖。
其中,最長的是一道位于她左側耳邊延伸到肩部的傷疤。
但范無疆并不覺得此時的遂星很可怕,或是丑陋。
他扶起她的腦袋,一手輕捏臉頰兩側,一手將那藥王姜家號稱有‘生死人而肉白骨’的愈合合劑一點點喂進她嘴里。
范無疆的心底如有刀割一般。她身上的每一道傷,就像是劃在他眼底,刺痛得他快要睜不開雙眼。
‘你不能有事!遂星。一定不能有事。’
‘是誰?是誰傷了你?!’
始終背對著遂星的騰泰山,沖廚房喊了一聲,“努爾達。”
腿精邁著大長腿走了出來,聲音低沉緩慢道:“主人。”
“晚飯先別弄了,先在懸浮亭底下搭一座小木屋出來。”
“好的,主人。”
“小疆,你先給遂星洗理一下,爺爺再去弄幾瓶合劑回來。綺夢,木屋搭好你拿幾床被褥進去鋪一下。”
“好,知道了。”綺夢竟是很配合地應了下來。
范無疆看著一身血污的遂星,心想還是先別讓小棠知道遂星受傷了。
正思考該找司離人還是白露來幫遂星清洗時,走到門邊的老爺子突然說道:“別讓其他人知道遂星在這兒!也別讓她離開后院!”
這時,范無疆才發覺老爺子似乎與平時不太一樣,嚴肅得有點怪異。
“爺?”
“等我回來再說。”
騰泰山離開之后,范無疆又擔心又發愁。
怎么辦?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遂星在這兒,那就不能找司離人她們來幫忙了。
他無奈地看向綺夢。
“別。雖然平時我喜歡女裝,但不代表我就打算做個女人。我還沒想好。反正你喜歡她,你自己清理,我不要看。我怕將來被滅口。”
顯然,綺夢已經接收到了他的想法。說完,一溜煙就跑了。
被綺夢這么隨意地說出了他連想都不敢去想的心事,范無疆剛剛平復下來一點的心又開始狂跳起來。
看著懷里不醒人世的遂星,他搖了搖頭,又伸手敲了下自己的腦袋。
“想什么呢。是計較這些事的時候嗎?”
“遂星,我不是故意的。冒犯了!等你醒了,打我罵我都行…”
他一緊張就會不自覺地想些有的沒的,此時更是將這些細碎的想法絮叨地說了出來,好像這樣就有助于他緩和極度緊張的心情。
讓努爾達做了只大木桶,將遂星小心翼翼地抱進去。從樓上端了幾大盆子溫水,一點一點地替遂星洗去身上還未干涸的血跡。
范無疆的一顆心狂跳得快要從嘴里直接蹦出來…
等做完這一切后,努爾達的木屋也造好了,綺夢鋪完被褥后再次玩消失。
取了干凈的T恤給遂星穿上,抱著她進了木屋,便發現努爾達還帖心地在屋內開了一溜不知名的小花兒。
給遂星蓋好薄被,他坐在木地板上,想了想,閉上眼一手輕搭在遂星肩頭,嘗試連接她的元素之力。
之前,在替皇甫浩修復蓄能空間時,他就和皇甫浩進行過意識交流。所以,他想著是不是可以通過這個辦法,與遂星也說上話。
他自己的蓄能空間是一根根大試管,而皇甫浩則是一望無垠的冰川。
但遂星的蓄能空間,竟然,是個半透明的人形。
是個女子的模樣,并不十分清淅,但輪廓與遂星有幾分相似。
這半透明的長發女人,雙手呈擁抱的模樣,閉著雙眼。有溫柔的風環繞于其周身。
如初春午后烘著暖陽的微風,給予范無疆的感受是,很詳和。
‘遂星,你在嗎?’用意識傳達心念,但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本座君的聲音響起,“她意識不清,感受不到你的。”
“本座君,那她現在是什么情況?什么時候會醒?奧能不是有重生的力量嗎?能不能…”
“停!”本座君似是頭痛不已地說道:“你這個蠢貨,怎么這么多問題。
奧能的重生之義,就是死而復活嗎?
天地萬物自然元素,這些能量周而復始轉換形態存在著,不就是重生嗎?”
“那照你這么說,世界上任何人都是永恒的咯。反正死了也是以另一種能量形式存在著。”
“正是。”
“正是個屁啊。”范無疆一下子念頭就不太通達了,“我算是明白了,所謂的重生,其實就是連接、調動能量,讓元素之力復蘇,而不是能復活人或某種生物。”
“元素用得著你去復蘇?你當自己是真神嗎?
嗤,元素無處不在。萬物均是由不同元素組成的,而奧能可說是凌駕于元素之上的力量。”
“有什么用,連人都救不了。”范無疆現在執念很深,這些大知識點,完全聽不進去。
“你可真是不負蠢貨之名啊。當你真正掌握了奧能之力,便可溝通自然天地之能量連接元素。那就不是費了半天勁才拼個蓄能空間了,而是可以重塑萬物。
不過呢,憑你一個低端生物想要駕馭奧能之力,萬萬不可能。
老巫乃巫神之地星主,都僅僅只是可借用奧能之力而無法完全掌握之。
你,呵呵,路還長著呢。
你現在擁有的奧能之力,還是本座替你吞噬了現成的。要你自己積攢,怕是難咯。”
范無疆習慣性忽略了嘲諷的內容,仔細理解了一番本座君的說話。
“那個誰,說話打臉了啊。我們地球上的巫師不也有奧能者嗎?
對了,華國最后一位奧能者殞落了。那別的國家還有奧能者嗎?你和巫神爺爺能感應到嗎?”
“范無疆,”巫神星主蒼老渾厚的聲音響起,“吾之真識將耗竭,已無法感應元素之力。
不過,你已激活了奧能,這便是真神的恩賜。
假以時日,你定能與源能環碎片產生感應,屆時,去尋回其余碎片,拼合源能環。只是…”
說到這兒,話音就停住了,范無疆等了好一會兒,無語地說道:“巫神爺爺,您又大喘氣!”
“哈哈…范無疆,蒼藍之地的元素能量與吾等九域星地不同。
奧撒初時培育的能量種子承載者,歷經歲月變遷,如今的后人與曾經巫神之地的巫者有著許多不同之處。
宇宙萬物均在變化,變化乃不變之真義。然,萬變不離其宗。這些…”
話音又停了,范無疆又等了好一會兒,“巫神爺爺,您…”
“范無疆,”本座君語氣似有些無奈,“老巫的真識越來越弱了。
如若到了本座與老巫真識消散的那天,你還無法與源能環產生感應,那時,本座的吞噬之力與這塊源能環碎片中的源能定會將你吞沒。
你要是意志頂得住,那就是爆體而亡。要是徹底失去意識,被能量所控,那將會是滅絕蒼藍的災難。
不過,橫豎蒼藍都已經被不滅族人盯上了,避是避不過的,就看你們蒼藍巫者怎么面對了。
希望,源能環選你做承載者是對的。
希望真如老巫所說,這是真神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