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泗水君送信的人比較多,大概也是因為李縣長寫的信比較多,所以人手不夠,商無忌于是就多叫上了幾個人。
這樣也顯得對泗水君比較尊重嘛。
更說明李縣長跟泗水君的交情不一般,送信的都是本地名流,這交情,沒得說!
逼陽城,城內一堆國際友人聽說“給泗水君送信”的事件后,第一時間不是選擇報警,而是選擇了抱緊。
抱緊李縣長的大腿,然后喊爸爸。
之前瞎嚷嚷要讓李某人知道點厲害的兒子們,此時此刻相當的孝順。
國內國人要移民,那就移嘍。
“正義聯盟”支持遷徙自由、移民自由!
國內野人要跑路打工,那就跑嘍。
“正義聯盟”支持各階層的務工自由!
什么叫正義?!
這就是正義!
“這幾個月下來,人吃馬嚼的,只算糧秣的話,還是有點小虧,差不多把郯國、逼陽國的庫存都吃光了。幸虧老子機智,這幫孫子也是真夠能造的!”
李縣長翻開賬本一看,臉皮都在發抖,這還是大軍幾乎都在他手底下活動呢。這幫窩在逼陽城天天搓麻將喝茶洗腳敲背的列國士大夫們,居然還能敗掉這么多配給,也是沒誰了。
好在總賬也是得列國湊份子,這些家伙心里也是有點逼數的。
玩脫了之后,李某人也不介意把他們直接脫干凈,然后扔出去。
“首李,今年只要秋糧收上來,就不虧。”
將賬冊一合,扔還給了商無忌,李縣長不再過問用度的事情,而是問大舅哥:“薛城的事情,無忌你做得很好。現在這幫王八蛋也不嚷嚷要散伙了,都等著在薛國土地上摻一腳。”
“首李如何運作?”
“以‘義士’的名義在經營薛國土地,而我是聯軍總司令,自然是我說了算。”
把整個薛國的土地,都掛在“正義聯盟”名下,一點問題都沒有。反正老大是他,誰想造他的反,就先打誰,到時候又可以瓜分…完美。
諸侯們也不是笨蛋,薛國就在逼陽國旁邊,而逼陽國又損失要歸附吳國,這等于就是吳國跟薛國接壤。
還用想?
李某人要做多久聯軍總司令,就做多久,除非他自己不想干了。
但不出意外的話,李縣長自己說不干了,估摸著列國諸侯還會派出使者,連忙來噓寒問暖,說老李是不是生誰的氣?說出來,咱們以“正義”的名義,扁他!
“正義聯盟”同氣連枝,都是正義的小伙伴,守望相助很正常。
“可是,如此一來,官吏之所屬…”
商無忌有點擔憂,這樣干的話,等于就冒出來一個“無君之國”,這些官吏又怎么算呢?算貴族不算?
“當然也是‘義士’啊。”
李縣長眼睛微微一瞇,“我準備把‘義膽營’拉一點能用的出來,然后任命為治安官,無忌你覺得怎么樣?反正都算是‘義士’。”
講白了,“正義聯盟”只要一天不宣布解散,那么這個體制序列中的一應官吏人員,都是“義士”。
要啥爵位?
咱們是為了“正義”而來,要啥爵位?
當然了,工資不能少,五險一金不能少。
“這可行?若無封爵,豈能為官?”
“哈…”李縣長不屑地撇撇嘴,“就這幫‘義士’,你看看‘義膽營’里頭都是什么東西。除了幾個還算是落魄公孫,大部分都是窮得沒飯吃還要裝逼的貨色,老子給他們官做,他們不趕緊跪謝難道還要挑三揀四?信不信我直接讓野人去治理當地?直接把薛國弄成一個大農場,我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雙手一攤,李縣長表示這事兒現在就不算個事兒。
粗放型管理…怕個毛啊,頂多當薛國這個戰利品是戰損的,有產出最好,沒產出他有什么損失?
沒有。
再退一萬步,現在已經把一幫薛國的地頭蛇全部踩死,估摸著跟泗水君聊天,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那要是李縣長現在跟薛侯說,老哥要不要回去重掌家業?
薛侯大概能興奮的當場死亡。
事實就是,李縣長的選擇很多,實在不行,薛侯不找,還能回頭找老妖怪啊。
吳國在國外的大使館那么多,“使廨”中隨便湊點歪瓜裂棗出來,讓他們經營一下吳國飛地,還不是爽歪歪?
難道李縣長說薛國土地是他李某人打下來的,有錯?他李某人打下來之后,他表示這是吳國的土地,有錯?
完全沒毛病。
要不是自己有私心,準備薅吳國羊毛,他肯定不能這么干,也不能這么想。
當然了,只要“義膽營”的人不傻,肯定不會讓李縣長走到這條路上去。
大舅哥商無忌一聽妹夫老板這話說得有理,于是道:“如此,倒是多了許多人手。”
其中還涉及到很多地權歸屬,薛國的地頭蛇幫李縣長送信給泗水君之后,他們家的祖傳基業,顯然是沒人繼承了。
沒人繼承,那當然是要沒收充公了。
這個“公”,就很有說道。
目前看來,只要列國將軍大夫們裝瘋賣傻,這自己就能當“公”的一份子,充公,就是給自己充值。
一個字:超級爽!
除此之外,因為薛人被強行遷走,那么在野的野人,以及鄰國的野人,可能就會涌入。
“無主之地”太多,怎么地也得劃拉兩下啊。
只是這些野人肯定沒有合格的農具,更不要說耕牛,但是逼陽國近在咫尺,加上宋國認了慫,三五年之后,只要李縣長愿意,就能讓不少人過上農婦、山泉、有點田的小日子。
小農嘛,就是這么慢慢調理出來的。
養小農就是養豬,每年肥的時候,就可以殺一點。
養小農也像種韭菜,躥頭的多了,就割一點,割了一茬又一茬,成本低回報高而且利潤產出周期長,對社會的勞動就業崗位吸收也是最高的,簡直是太適合李縣長在這塊土地上瞎折騰了。
而且因為是野人轉型,李縣長還能搞點花頭出來,比如說薛國土地之上,已經沒有了正常的國家,只有“正義聯盟”,只有“義軍”。那么為了把“義軍”固定下來,就可以宣布: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
牛逼吹得震天響,效果絕對好,能騙不少小白進來。
這個有田同耕,得琢磨其中的法理,比如說這個土地所有權,不是私人的,是“義軍”或者“正義聯盟”共有的。
那么種地的崽兒們,只要是“義士”,就擁有了一丟丟分潤土地產出的權力。
而正常來說,“義士”并非是農夫,常年在鄉野廝混,肯定也不是靠農具騙吃片刻,肯定是靠一身腱子肉,技術好皮肉好賣相好什么都好,反正就是耕種技術不好。
這時候“正義聯盟”就要為大家伙兒操心了,不會種地,那光有地也不行啊,就是個地主,那成什么了?
于是就要雇人,或者出租,這租子可以低一點,這農具可以借一點,這種子可以分享一點…齊活兒。
因為有人來種了,大概率就是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當然了,可能主要是野人,但野人又不是二傻子,而且還是中原地區的野人。
野人們就算不會算賬,手指頭會掰扯的,這別處十根手指頭的收獲,公家拿走五根,有點心疼。但“義士之國”不一樣,,十根手指頭,拿走四根。
血賺!
來來來,有田同耕,有田同耕啦。
合法米蟲,就這么誕生了,而且因為“義士”只有理論上的土地所有權,但完全沒有土地經營權,所以也就不存在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現象。
維持這種均衡存在的力量,自然就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吳國王命猛男江陰子李解。
還有他江陰邑出來的幾千小伙伴,特有戰斗力的一群小伙伴。
暴力可以摧毀制度,暴力同樣可以維持制度。
盡管這樣的制度,可能未必長久,但暴力總歸是需要的,因為暴力是一種工具。
“若如此,只怕薛國故土,遍地小農啊。”
“無所謂啊。”
李縣長拍了拍大舅哥商無忌的肩膀,笑呵呵地看著他,“無忌啊,你想想,這薛國的土地,固然是很重要,但對我們來說,是不可替代的嗎?要知道,和江陰邑一江之隔,江北土地何等廣袤。于我等而言,薛國土地,不過是雞肋。”
連續輕拍了兩下商無忌的肩膀:“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眼睛一亮的商無忌趕緊掏出小本本,在上面寫下一行小字:猶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一臉無語的李縣長嘆了口氣,頓時沒了談話的心思,直接把商無忌轟走了。
不過“正義聯盟”再次開了大會之后,很多事情都料理了清楚,比如說李縣長真的把薛國土地搞成了“無君之國”。
如今這個國家,又或者說組織,應該叫做“天下正義之士軍團”,簡稱:正義軍團。
又因為“義士”都配發紅絲綢穿起來的身份牌,所以李縣長又稱呼它為:紅緞帶軍團。
惡趣味的李縣長在那里自娛自樂,但列國還是震驚于李某人的兇殘操作。
不是“正義軍團”這個特殊國家的存在,因為實際上“無君之國”,曾經也不是沒有,列國諸侯只是忌憚這個“無君”的稱呼,本質上是見怪不怪的。
列國紛爭,什么幺蛾子沒出過?
還一度出現過天下泰半國家,全他娘的女主人當家呢。
大大小小國家,全是老娘們兒做主,不出來主持大局,國際社會不好混啊。
諸侯們真正感覺荒誕又恐怖的,是李縣長居然把薛國的貴族,像放生烏龜甲魚一樣,直接往泗水里沉。
還美其名曰:給泗水君的一封信!
李解干得這件事情,涉及到太多東西,尤其是在祭祀上的輕佻和顛覆,讓神職人員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
而神職人員,在列國之中,都是官兒,正經的官兒,還挺有影響力的那種官兒。
巫祝之流的演化,就有了后來的很多種官職,而列國對鬼神的敬畏,從來沒有松懈過。
因為不敬鬼神,本身就是一種罪。
人們恐懼的,就是李解這種顛覆。
他不僅僅是不敬鬼神,他壓根就是把鬼神當二傻子來開涮。
這時候如果泗水高漲,直接淹沒多少多少逼陽國的農田,搞不好就有人要開始攻訐李縣長。
為上者,很懼怕這個,會被人利用,會被人煽動。
但李某人巋然不動,借著鬼神之力,反手就把薛國精英給弄了個水浴套餐。
“吳國猛男,誠乃野人!”
“好大的膽子,竟敢戲弄鬼神,倘若泗水之神震怒,旁人必受其害!”
“撤兵!今宋國已敗,不必滯留逼陽,徒增憤怒!”
列國諸侯的反應,各種各樣,但總體來說,就是不想被李縣長連累。
逼陽國之君逼陽子妘豹憂心忡忡,聽說李縣長干出這種缺德事兒之后,很是興奮了一陣子,畢竟死的都是薛國王八蛋,不樂呵樂呵,他還是人嗎?
但樂呵過了,他又開始為李解擔心了。
“李君,此事若是傳回姑蘇,引來吳王震怒,李君如何自處啊。”
“妘君放心就是,大王何其英明,怎會因這等小事而震怒?倘使連李某殺幾個薛國孽障,都要震怒,那大王震怒得過來嗎?”
“這…李君,事涉鬼神,不可不察啊。”
“神擋殺神,鬼攔誅鬼!匹夫之怒,不可一世!”
李解雙目圓瞪,氣勢極為狂放,驚得妘豹駭然,竟是出神了片刻,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拱手行禮。
“妘君,無慮也。”
“是…李君既然這般說,豹…自是再無擔心之理。”
說完之后,妘豹也是暗暗心驚,他剛才能察覺到,李解不僅僅是對鬼神沒有敬畏,他對那個縱橫天下真正做到不可一世的吳王勾陳,貌似也沒有敬畏。
這個念頭起來之后,妘豹開始梳理過往的種種,頓時訝異地發現,或許姑蘇方面,并沒有真正了解到江陰邑的底蘊和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