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根之戰,從開始到結束,持續了不到兩個時辰。
一萬天武軍對戰五萬幕府軍,大獲全勝,追殺十余里,俘獲無算。
彥根城頭上,飄揚著明軍的龍旗,城下數百明軍騎兵趾高氣揚的策馬緩行,他們手中高舉繳獲的幕府軍各家徽旗幟,驅趕著被俘的兩個大名及一眾足輕大將。
午時,鑾駕旗幟云集,朱慈烺帶著明正女皇親臨彥根城。
此時城外彌漫著一股嗆人的硝煙火藥味,還不時飄來了一股股鮮血的腥味,提醒著不久前這里是個殘酷的戰場。
鑾駕中,明正女皇瓊鼻微皺,以手捂之,時而伴隨著輕微嘔吐的表情,顯然是第一次見到戰爭的情景,很不適應。
不用說,讓她親臨戰場,這又是朱皇帝的套路。
城頭上微風輕拂,傘蓋下的羅娟輕輕擺動,朱慈烺居高臨下的坐在高椅上,看著下方被俘的幕府軍軍官被押著從城下經過,依次對城頭報著自己的名字和官職。
唯一遺憾的是,井伊直孝那老家伙跑了。
不過那老家伙現在如同驚弓之鳥,料想日后再碰到明軍,也只有逃跑的份,想到這里,朱慈烺也就釋然了。
明正女皇站在他身邊,如同貼身婢女,她一臉的安靜,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待俘虜們走完過場,一陣雜亂的呼喊聲在城下響起。
“臣叩見大皇帝陛下!”
朱慈烺將目光降低,只見城下是一片半禿的腦袋,如同謝了頂一樣。
幾十個大名如同乖巧的二哈,沖著朱皇帝搖尾獻媚。
他們的發型很統一,皆是前額和頭頂上的頭發剃得干干凈凈,只有兩側和腦后留有頭發,有標新立異者,會在中間留有一綹毛。
這種發型,在日本稱之為“月代頭”,是日本武士常梳的頭型,目的是防止發型遮擋面部視野,影響戰斗。
德川幕府時期,不論是下級武士還是大名,幾乎所有人都留有這樣的發型。
朱慈烺對其見鬼不怪,后世上了年齡的大爺,不少人都會謝頂,造型跟這基本一樣。
“諸位請起!”
等到這些大名戰戰兢兢的起身,朱慈烺掃視一圈他們的面孔,道:“此戰你們攻敵有功,這彥根城的財物,爾等可分一半。”
一眾大名愕然,自己壓根就沒參戰啊,怎么還有功勞和賞賜?
礙于大明皇帝的威嚴,沒有人敢發出質疑,生怕觸怒這位喜怒無常的圣人。
朱慈烺語氣溫和道:“朕非為殺掠而興兵,實在是德川無德,不惜百姓賦稅之苦,一意挑釁于朕,逼迫過甚,朕方才以大國伐小國矣。”
這些大名再次愕然,頓時聽得云里霧里的。
他們都是些誰牛逼就服誰的主,有實力的才是爹,沒想到大明皇帝竟跟自己講道理了。
當了皇帝后,朱慈烺才悟出一個道理,不能一味的殺伐,在占領區用日奸們協助治理,遠比屠戮一地的效果要好。
殺人能立威,但不能治民,用人和治國,應剛柔并濟。
歷史上的韃清,皇太極用這招可謂是爐火純青,收服了一眾漢奸為其賣命,哪怕是死后,漢奸們依舊為韃清入主中原立下了汗馬功勞。
一個真正謝頂的大名突然跪下,面朝城頭大聲哭道:“臣的家族被德川氏瞞騙多年,充當其走狗數十年,今日臣聽大皇帝一席金玉良言,方知德川氏無道,乃竊國反賊,臣愿為先鋒征討逆賊,愿大皇帝陛下恩準!”
朱慈烺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個藩的?”
“臣,淺野光晟,領廣島藩。”
朱慈烺微微點頭,道:“來人,賜淺野光晟戰馬一匹,絲綢五十匹。”
淺野光晟爬在地上高呼道:“臣謝大皇帝賞賜,愿為大皇帝先鋒,直取關原!”
其他大名一看這場面,立時了然,大皇帝是個廣施恩澤的主,舔一下就有賞賜,立功了估計會獲得更多的封賞!
于是,一眾大名紛紛跪倒,爭相表白請戰,一時間阿諛奉承如潮。
一般來說,攻城一方是守城一方的三倍兵力,才有超過半數的獲勝機會,而明軍僅以敵軍三成的兵力,就擊敗了幕府軍,足以顯示他們戰斗力的強大!
若是能與明軍共同作戰,那勝算就大多了,吃不上肉,喝湯還是有的。
朱慈烺抬手制止了熱切的場面,微笑著勉勵他們幾句。
接著,他忽然面色威嚴道:“你等既忠心于朕,便與朕之臣工無異,朕不得不告誡爾等,進入關原與敵交鋒,皆按我明軍將令,務必做到令行禁止,不得違誤,凡有臨陣退縮,保存實力,做壁上觀的,定斬不赦!”
朱慈烺的這番話說的非常嚴厲,因為血淋淋的歷史就在眼前。
就在關原這個地方,德川家康率東軍在此與西軍(豐臣軍)爭奪天下,當時戰場的制高點全部被豐臣軍控制了,而東軍(徳川軍)的主力,處于平原的緩坡之上,西、南兩面都是敵方大軍,處于被半包圍的態勢中。
但凡是有點軍事常識的,看到關原布陣的地形圖,都會毫不猶豫的說上一句:“此戰布置,西軍(豐臣軍)必勝!”
然而,如此優劣分明的布陣態勢,結果是西軍慘敗,東軍大勝,德川家康由此統一了日本,建立了德川幕府。
朱慈烺曾研究過關原之戰,西軍失敗的原因很簡單,內部不齊心。
戰事進入中期后,駐守南宮山的吉川廣家按兵不動,沒有依約出兵攻擊徳川軍的側翼。
隨后又是駐守松尾山的小早川秀秋倒戈,轉而進攻豐臣軍的右翼,正是這兩位豬隊友的騷操作,才導致了豐臣軍的最終失敗。
朱慈烺掃向諸大名道:“今日各位先回營修養,順便分配好城中財物,明日午時前,爾等立即出兵關原,搶占有利地形,不得有誤!”
“臣領旨!”
聽到分享財物,大名們眼中立時流露笑意,乖乖應聲離開。
待眾人走后,一直隨在朱慈烺身邊的徐盛在旁低聲道:“陛下,內閣發來急遞,準格爾汗國巴圖爾琿臺吉去世了,其第六子噶爾丹親率使者不遠萬里前往南京,請求覲見陛下。”
朱慈烺微微點頭,接過奏本到:“哦,準格爾、噶爾丹......看來西北也將不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