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安眨巴著杏眼,和莊雍容的足利鶴一起看著笑吟吟和她們敘話的老太后、皇后。
老太后則是看著二女心下感嘆,癡虎兒果真是好福氣。
這二女哪怕是站在一起亦是各有千秋,頗有爭奇斗艷之感。
妙安俏皮嬌憨如精靈一般讓人見之則喜,端的是無比可人。
而這足利鶴則是端莊嫵媚風儀卓越,頗有大家之氣。
“哀家也不和你們套什么虛言了,此次尋你們二人來是想讓你們給出出主意。”
老太后略有些疲憊的在支開了小正德后,對著二女微笑著輕嘆道。
“哀家與皇后家里那個幾個不爭氣鬧下的事情,你們大概也知曉了罷!”
妙安和足利鶴當然是知道的,這件事情張侖又沒瞞著她們。
只是妙安對這類事情本身就不是很關心,對她來說這事兒還不抵晚上少爺踢被子重要。
足利鶴倒是略有關心,但也僅限于略有。
但對于她來說此事重要性還沒有昨兒晚飯夫君多吃了幾塊羊肉,得讓廚娘今天多做點兒這事兒要緊。
“恩出于上,帝寵為尊。”
先開口的是足利鶴,卻見她嫣然一笑微微躬身輕聲道:“臣女的建議,是最好循陛下的意思走。”
“哦?!公主殿下還請道來!”
周太后聽得這話再結合了之前張皇后所說的,頓時略有所悟。
“太后、娘娘之恩寵皆出于帝王家,帝寵猶在則萬事無憂。帝寵若失,則萬事皆休。”
足利鶴那銀盤面兒上盡顯貴氣,柔聲細語的言道:“所以當務之急,是需固帝寵。”
周太后聽得這話不由得雙眼放光心里鼓掌,著啊!
只要皇帝的恩寵猶在那要什么,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兒?!
“殿下此言甚是有理!”張皇后亦是目光灼灼,不住的點頭:“且問當此事當如何操作?!”
足利鶴微微一笑,輕聲道:“陛下此時急需涉事豪門貴戚支持,而太后、娘娘則是此事的重中之重!”
“所以…若說建議則是兩點,一則便是請太后與娘娘下兩道懿旨:
其一、往家中斥其不遵律法、有負皇恩。令其立即退還所占官田、屯田不得有誤。
其二、往管教營地去,同樣是斥責,并命其好生讀書悔改。”
“若出得管教后再犯,則奏請陛下奪爵貶往九邊!”
頓了頓,足利微微躬身繼續道:“再則,太后與娘娘當往陛下處當眾請罪。”
“并請陛下命戶部前往,丈量兩家歸還之田畝…”
剛開始老太后和張皇后還有些疑惑,這不是讓家里吃虧了么。
但隨即結合了剛才足利鶴所說的“帝寵”頓時明白了,這是納投名狀以退為進啊!
陛下需要涉事豪門貴戚的支持,自己兩家毫不猶豫的率先割肉給陛下墊臺階。
這人情得多大啊?!這面兒得多大啊!
此事之后那就是陛下欠下了兩家的人情了,難道皇帝還會不補償?!
一個是自己皇祖母,一個是自己皇后。
她們都在割自家的肉來支持自己啊,皇帝感動之余能讓兩家人吃虧?!
天子富有天下,只要帝寵猶在什么好處還不是就一句話的事兒?!
“公主一番話堪如撥云見日,老身與皇后欠你一個人情啊!”
周太后沉吟了會兒,才緩緩的抬起頭看著足利鶴莊重的道:“公主以后需多來宮里走動一番。”
“太后與娘娘不嫌棄臣女化外野人,臣女自是愿意的。”
周太后這個時候看到了眨巴著杏眼若有所思的妙安,頓時笑了:“妙安小福寶,你可是有甚建議么?!”
這是那日妙安入大內來演武,后來又與太后聊扶桑故事。
老太后一高興夸她真真是有福氣的寶貝,邊上的陳惟貞見狀便笑著說不若妙安妹妹便叫個福寶吧!
妙安倒是也覺著這名兒有福氣,當時也就笑著應下了。
“回太后的話,妙安不是有建議。只是想起少爺的一句話。”
老太后本來就是那玉螭虎的鐵桿粉絲,一聽是自己喜歡的那癡虎兒的話頓時來興趣了。
“你家少爺乃是大才,所言一定極有道理!且說來老身聽聽。”
足利鶴心里嘆氣,妙安這死丫頭就是長的比自己討喜多了。
看看老太后初見自己的時候自稱都是“哀家”,直至自己給她出了主意才換做“老身”。
到了妙安這里,人家直接就自稱“老身”了。
可別小看了這一點兒稱謂的變化,實際上這折射出的是遠近親疏。
“哀家”這是在禮儀場面見足利鶴呢,而“老身”人家這是在跟妙安拉家常。
對兩人的稱呼也能夠看出區別來,叫妙安是“妙安小福寶”。
到了足利鶴這里就是“公主殿下”、“殿下”了。
“少爺說,人啊!忙則無禍患,閑便生是非!”
妙安努力裝出自家俊俏公子說這話時候的神態:“脫得農事不勞,則不知疾苦。久便成害也!”
老太后聽得妙安的話不由得低頭沉吟了起來,這次即便是有足利妙計度過了。
那下次呢?以后呢?
張皇后也覺著這番話頗為發人深省,自己還在能救一時。
可誰敢保證每次都能過關?!誰又敢保證,以后他們就不會再犯?!
“除了征戰時,公子每日在莊上都會換粗布打理一會兒莊田、花果林子。”
卻見妙安眨巴著自己的杏眼,聲若翠鸝:“家里的子弟們,除了讀書習武也是需做農事的哩!”
“莫說他們了,本宮也需隨虎哥兒一起勞作農事的。”
卻聽得這個時候宮女來報,說小正德跑回來了。
呼哧呼哧的跑回來的小正德剛好聽到妙安說張小公爺做農活兒,隨即馬上接口道。
“農事不勞作還真是不知飯食來之疾苦,陸放翁言‘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真是沒錯的。”
便是此時,那門外伺候的劉瑾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飛快的低下了頭去。
周太后在上首中間的羅漢床坐著,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門外的劉瑾。
“那是伺候太子的內官罷?你想說什么,可說來哀家聽聽。”
劉瑾得了允許才躬身進來,大禮拜下報上名字才恭敬的道:“內臣是想說,小公爺所制農事于太子確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