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搶先一步,似乎占據了心靈上的上風。
但是孟星河只需要說一句話,就足以將他的一切準備,一切心理建設,一切的從容與坦然,統統摧毀,半點不留。
“她···還能活。”孟星河···不這個時候,已經是完全的林溪了,林溪這樣對著須彌說道。
一句話,猶如驚雷,兇猛的擊打在須彌的心上。
那刻意被封閉的記憶,就像是打開了閘。
洪水一般傾瀉出來,瞬間渲染了他的整個靈魂。
突然之間,須彌就憤怒了。
滔滔的佛光,浩蕩的佛火,在他的身上燃燒和綻放,恐怖而又可怕的力量,凝聚宛如實體。
單單只是這一手,他便絕不是什么簡單的元神境修士,未得真佛境,卻已然有了神佛之力。
甚至···猶有過之。
“你怎么敢,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
“林溪!你如何敢說···我原以為,你我之爭,不過如此,也只是如此···現在,你過線了!”須彌的憤怒是理所當然的。
他愛過紅玉,至今也還愛著紅玉。
而他一直認為,與他曾經同為一體的林溪,也有著同樣的情感···至少感同身受。
所以,哪怕用紅玉最愛喝的茶葉來刺激他,但是畢竟只是一些隱晦的手段,未曾戳破,也談不上多過火。
但是現在,林溪的這四個字,就是徹底的跨過了那條不可觸及的底線。
須彌···比任何人,任何存在,都更希望紅玉還能活。
但是悲哀之處卻在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紅玉不可能再活。
從肉身到靈魂,紅玉或者說紅蠟,都已經消失的干干凈凈,再無一絲回旋余地。
哪怕是打破了時空,穿越了時間。
那也不過是見到了另一個,和紅玉近乎一模一樣,卻又根本不同的個體。
她們都不再可能是那個深愛著須彌,也被須彌深愛著的紅玉了。
許多人以為,找一個相似的人,就能替代情傷。甚至在相當一段時間里,這是一個比較流行的價值觀。缺失的,可以用相似的,去替代。
然而,唯有真正刻骨銘心愛過的人才知曉,那個人···無可替代。任何模仿或者類似的替代,都是一種無法容忍的侮辱,此非天賜之恩德,而是至酷烈之殘忍。
見之而不是,望之卻不復,思之而不得。
看著失措的須彌,林溪并沒有扳回一城的快感。
以他現在之能,集中火力,強殺須彌,談不上困難。
但是對于林溪而言,眼前的這個活人須彌,可殺之。而留在心里,由須彌所引導出來的佛性,也能輕易的殺之?
要想破除,需當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若象征佛性的須彌徹底成了魔,那留在心底的,又是佛性還是魔性?
有時候,殺人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但是有時候,并不是這樣。
“我說···她還能活。”林溪再一次強調說道。
須彌死死的盯著林溪,宛如惡鬼,身上的高僧氣質,早已蕩然無存。
那留存在他心底的魔,正在升騰。
“如何活?”
“怎么活?”
“焉能活?”須彌連問三句。
句句皆是否定,但是句句卻又都在乞求肯定。
“為什么不能活?她生于此界,長于此界,亡于此界,若是掌握此界核心,逆轉天地,顛覆乾坤,為何她不能活?”
“現在的問題是···你是否愿意為了她一人,而枉顧天下人的生死,是否愿意為了她一人活,而讓更多的人不能活。”林溪的聲音中帶著浩蕩的雷音,宛如正大光明。
但是落在了須彌的心頭,卻是無法洗清的魔念。
他忘不了這句話了。
一人活,還是天下人活?
林溪不會催促他做選擇,更不會替他做選擇。
因為任何的外來力量,都會讓須彌精準的做出合理的正確判斷。
唯有他自己的內心,讓他動搖理智和仁慈的思想。
“你對無限神域,還有多少了解?”林溪轉移了話題,轉移的十分生硬。
須彌沒有回答林溪的問題。
而是直接從自己腦子里抽出了大量的念頭,捏成一團,丟給林溪,讓林溪自己去閱讀。
林溪接過之后,揉碎了,然后化作一縷縷,緩緩的讀著。
一些細碎的佛音、佛理,在林溪方才的揉捏之中,碎裂出來,散在空中。
等讀完了所有的內容后,林溪的表情中,也多少多了幾分凝重。
現實···并沒有之前須彌和尚說的那么樂觀。
雖然,須彌和尚沒有說謊,但是他的話帶有引導性和歧義。
無限神域確實是一個幸運的家伙繼承而來···所以他是新神。
但是種種神異和權柄來看,這位新神卻有著金仙之能。
是當之無愧的主神。
同時在無限神域麾下,還掌管著至少三十幾個世界。
這些世界,就是無限神域滔滔不絕的征兵點。
通過無限神域這個平臺,那位神域背后的主神,可以相對輕易的制造出大批量的神話級存在。
這其實和林溪,利用英雄傳承制造有著神話戰斗力的卡片玩家差不多。
而仔細想想,林溪還談不上完全掌握了奧格瑞斯世界,他只是利用了龍族,利用了機械之心,調動世界的本源,達到了某種平衡而已。
不僅如此,在無限神域之中,還有著一共五個神話小隊。
小隊中的成員,基本上都是神話級。
這就是可以直接動用的力量。
而玩孤狼的神話級,也有將近十個。
須彌這里沒有完全的數據,卻能得到一些統計。
從這一點上來判斷,無論是之前退走的執劍人小隊,還是現在到來的揚天侓小隊,他們都是探路石,作用就是投石問路。
林溪用自己作為誘餌,引蛇出洞。
自然他想要釣出來的‘大魚’,也能打草驚蛇。
一時間,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須彌無言,他陷入了一種自我認定和否定的循環之中。
須彌真正的恐懼,不在于他無法拯救紅玉,也不在于選擇和判斷。
而在于,他自己無法面對自己內心的邪惡。
他承認,面對林溪的‘誘惑’,他確確實實的心動了。
他想要用毀滅世界為代價,換回那個可貴的她。
而林溪所想的卻是,為什么一個已經坐擁了幾十個世界,掌管幾十個世界生死輪轉、萬般變化的主神,卻非要費盡心思的打聽,太昊仙帝的下落。
畢竟單從林溪掌握的‘故事背景’來看,太昊仙帝當初最風光的時候,大約也不敵眼下,他所了解的無限神域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