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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二章 朱泚決定

  太上皇李適復辟,重登帝位,消息不脛而飛,頓時震驚天下,雖然朝廷官員懾于李適強權,大多保持沉默,但其他各州的世家望族卻紛紛批評李適貪戀帝位,上位不正。

  就連表面上效忠成都朝廷的河北藩鎮以及中原藩鎮都紛紛發表聲明,強烈抨擊李適發動宮廷政變,登基不正當,拒絕承認李適復辟。

  不過備受矚目的郭宋卻保持了沉默,既不表態支持李適,也不批評李適復位。

  長安興慶宮,朱泚收到了兄弟朱滔來信,朱滔在這封信中強烈要求兄長登基,李適復辟是百年難遇的機會,如果放棄這個機會,以后恐怕就沒有時機了。

  這封信給朱泚帶來巨大震動,其實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考慮登基之事,之前他一直考慮,統一天下后再登基,但郭宋攻占河東,在虞鄉縣大敗北唐軍,嚴重打擊了朱泚的信心,他統一天下的信念開始動搖,隨之而來的,便是他登基的急切之心。

  聯想到兩年前的瑞兆,那塊百年前的玉碑,代大唐者為朱氏,這明明是天意,自己卻懷疑它是作偽,太不應該了。

  其實郭宋埋下那塊玉碑也沒有錯,歷史上取代大唐者確實為朱氏,只不過是朱溫,而不是朱泚罷了。

  他渴望登基,但又下不了決心,他也知道現在是百年難遇的機會,但又不敢伸手去抓,為了登基之事,朱泚這幾天一直寢食不安。

  這天中午,朱泚心煩意亂,便獨自一人在后花園中踱步,走到一塊假山石前,卻聽見有個宮女在‘嗚嗚’的哭泣,旁邊另一個宮女在低聲勸她。

  “人死不能復生,你哭也沒有用了,再說你娘一直身體不好,她去世應該也在意料之中。”

  “我不是為娘去世而哭,而是我娘一輩子沒穿過絲綢衣服,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穿一次綢衣,我這里明明有綢緞衣服,總是各種原因沒有送回家鄉,現在娘去世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穿過綢衣,我后悔啊!為什么我不早點送回去?”

  宮女的哭訴如驚雷一樣在朱泚耳邊響起,自己不也是這樣嗎?總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登基,等將來沒有機會了,恐怕自己才悔之莫及。

  這一刻,朱泚如夢方醒,他毅然轉身快步向勤政殿走去,他下定決心了,不能再猶豫,上天給了自己的機會,若不抓住它,將來自己一定會像宮女那樣悔之莫及。

  回到勤政殿,朱泚立刻令人將劉思古找來,又派人去宣召左右相國源休、姚令言以及世子朱遂,還有上將軍張光晟,也派人一并找來。

  劉思古就住在興慶宮,他第一個趕到大殿。

  “太尉,有什么要緊事嗎?”

  朱泚把兄弟朱滔的信遞給他,“先生先看看這封信?”

  劉思古看完信,他心中暗暗吃驚,朱滔當初也是反對兄長登基,現在他卻轉變了立場,劉思古了解朱泚,恐怕朱泚十有八九被兄弟說動了,才來找自己。

  他沉思一下道:“卑職是支持太尉登基,和一點和冀王殿下一樣,只是我認為的時機要稍微晚一[豆豆]點。”

  “先生還是堅持原來的立場,統一河北、河東以及中原后才認為是時機成熟嗎?”

  劉思古點點頭,“正是!”

  “先生覺得我們能擊敗郭宋,奪回河東嗎?”

  劉思古這才明白過來,真正讓朱泚改變心態的,恐怕是郭宋奪取河東事件,他的信心動搖了。

  但劉思古也不得不承認,郭宋確實就像一座大山,橫在他們前方,想搬開這座大山實在太難,沉默良久道:“擊敗郭宋,奪取河東需要時間。”

  “哼!需要多久時間,十年、二十年,恐怕我死的那一天都等不到吧!”

  “太尉何必心急一時?”劉思古嘆口氣勸道。

  朱泚搖搖頭,“我已經等了四年,一直在耐心等待,前年有天兆出現,我放棄了,現在李適復辟,機會再次降臨,我若還不抓住機會,將來我一定會追悔莫及,請軍師理解我的決定。”

  朱泚說得斬釘截鐵,已經不是那么猶豫了,劉思古不得不后退一步,“太尉真的下定決心了?”

  “我心意已決!”

  “那好吧!那無論太尉做什么樣的決定,卑職都堅決支持。”

  不多時,其余四人匆匆趕到了勤政殿,他們都有點驚訝,太尉居然是用金牌把他們宣召而來,這還是第一次。

  四人到來紛紛行禮,朱泚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只是揮揮手,讓他們坐下。

  待眾人坐好,朱泚這才睜開眼睛,緩緩道:“我考慮了整整五天,終于下定決心,我決定建立社稷,請諸位不要再阻攔,應協助我建立新的王朝。”

  四人的目光都向劉思古望去,劉思古苦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

  姚令言小心翼翼道:“太尉已是實際上的雄主,天下人皆知,又何必冒風險走出那一步?”

  朱泚狠狠瞪了他一眼,“對你的利益沒有損失,你當然不當回事,你考慮過我的利益嗎?”

  姚令言見太尉動怒,他低下頭不敢吭聲了,源休已經看出了朱泚的決心,連劉思古都勸不了他,自己也不必費這個口舌了。

  他想了想道:“太尉遲早登基,現在登基也沒有什么不妥,正好南唐社稷不穩,確實是一個機會,卑職也支持,只是我們需要考慮周全一點,準備充分一點。”

  “你打算用多長時間來準備,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朱泚的怒火快抑制不住了。

  源休嚇的連忙道:“不要那么長的時間,兩三個月就足夠了。”

  朱泚怒火稍平,又道:“兩三個月時間太長,最多一個月,源相國,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

  “卑職遵令!”

  朱泚見張光晟始終一言不發,便不滿地問道:“上將軍為何不表態,難道你不支持?”

  張光晟心中嘆口氣,只得躬身道:“卑職怎敢不支持,卑職不反對就是支持!”

  “你倒會說話!”

  朱泚站起身道:“從現在開始籌備,源相國為首,姚相國和上將軍輔佐,我給你們一個月時間,務必把此事辦妥!”

  三人告辭走了,朱泚卻把世子朱遂和軍師劉思古留下來,朱泚負手走了兩步道:“我還需要和你們商議一事,一旦我登基,廢帝李僅怎么處置?第二,軟禁在長安的李氏皇族怎么處置?”

  世子朱遂道:“李僅肯定不能留下,這幾年他享盡榮華富貴,死也無憾了,至于留在長安的皇族,估計也沒有多少人關注他們了,孩兒建議全部將他們秘密干掉,以除后患,對外也不承認有這些人存在。”

  “軍師的意見呢?”朱泚又問劉思古道。

  劉思古低頭想了片刻,這才不慌不忙道:“卑職的意見其實和世子正好相反,李僅暫時不能殺,我們需要他把帝位禪讓給太尉,太尉可以封他當個安樂公,把他軟禁起來,等一年后,沒人關注他了,再宣布他酒色過度病逝,也沒有人會說什么。

  至于長安的皇族,如果沒有成都南唐的話,我也贊成把他們全部殺死,斬草除根,但既然有成都南唐,殺這些皇族也沒有什么意義,太尉不如表面上做得仁義一點,禮送他們出境,天下人至少就不能罵太尉殘暴了,等將來攻下成都后,再把他們斬草除根也不遲!”

  朱泚負手走了幾步,點點頭道:“軍師說得有道理,就這么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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