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藍色的大貨車。
董二狗和Ethan兩人被困其中,黑的如同終日不見光的深淵峽谷。
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也不為過。
啪的一聲。
打火機點著,借著打火機的微弱光芒,他們終于看清楚了里面的情況。
多層加厚的鋼板夾層,隔音緩沖墊子。
顯然是花費了大手筆打造的密室。
Ethan拖動著負傷的身子走了下車,準備嘗試用槍看看能否擊穿這里面的金屬層。
然而讓他們很是失望的是,嘣的一聲。
子彈硬生生就卡在那里,卡在隔音棉后面的金屬層。
“恐怕最少二十公分,甚至三十公分的金屬板。”
董二狗瞇著眼睛沿著車內的墻體一寸一寸地摸過去,手指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金屬層那光滑的之感,最后摸到了子彈凹陷的位置。
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即便是重型機槍,恐怕也無法擊穿這道防護壁。
手機信號很是自然也消失一空,即便是撥打緊急求救也無濟于事。
兩人來到了最有可能突破的貨車大門的位置,確實能看到緊閉的縫隙,但顯然這道門也是經過強化打造的。
子彈無法穿透,就連銜接處的焊接都特意加粗了。
董二狗大聲地吶喊道:“有人嗎?”
然而即便是他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在隔音棉的作用下,聲音仍然無法穿透出去。
等待他們的是黑暗和死一般的寂靜。
Ethan臉色有些慘白,他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刺痛,內傷并不比外傷好多少,若是不及時就醫,日后恐怕會影響正常行動。
他回頭望著那輛車子,眉梢皺起道:“試試倒車撞開?”
董二狗掃了一眼貨車里的空間大小,很是決然便否定道:“不行,速度不夠,起步加速距離太短,而且輪胎現在還打滑。”
董二狗蹲下身子,摸了摸這地板,頓時眼神越發地冰冷。
就連底下也是加厚的金屬板。
“地面很光滑,輪胎抓地力顯然也不夠。”
這么一分析就知道出手的人絕對不是普通角色,而是有過縝密計劃而且充足準備的。
這種對象不輕易出手,講究的是雷厲風行的一擊得手。
以至于到了這一刻,他們還不知道到底遭在什么人的手里,這才是最讓人窒息的。
兩人對視有一眼,眼神都帶著一絲沉默。
等人來救顯然是無稽之談,既然有人能夠在出口的位置埋伏他們,就不見得陳冬他們那邊就風平浪靜。
Ethan半躺地坐了下來,他點著一根煙抽著,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夠舒緩身體的不適。
“有沒有可能,是來接你回家了?”
Ethan的語氣很是平靜,像是在跟對方閑聊那般。
既然都已經知道,當年的老一輩并沒有死,而且已經從深海里露出了水面,必定就會有所行動。
至今找上他們的幾乎都是麻煩。
而這一次對方選擇活抓,而且是悄無聲息地行動。
倒是跟往常顯得有些不一樣,確實存在一定的可能性是保護行為。
董二狗陷入了深思,他站在漆黑的車廂里,望著那臺車子,一聲不吭仿佛在思考著什么極其重要的事情。
他朝著那臺車子走了過去,眼神越發地深邃復雜。
“我是個賭徒。”
“但我從來沒有把輸贏交給對手的習慣。”
他們確實可以什么都不做,當車子停下來的那一刻,就知道劫走他們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出去。
真正到了那一刻,輸就輸,贏就是贏!
說完這一句話,董二狗便摸 出打火機,給自己也點著一根煙,用力地吸了一口。
然后慢慢地把那根煙戳在了隔音棉上。
火光閃爍,隔音棉被燙出了一個孔,但煙頭的火星顯然還不足以點燃這玩意。
董二狗仿佛驗證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事情,嘴角上揚。
他來到了車頭前一把揭開了發動機蓋板。
瞅了一眼這臺車子的配置情況,隨后檢查排氣孔,滑油,燃油的剩余情況。
Ethan僵在了那,就如此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在倒騰著什么。
實際上他不需要看也大概猜得到那臺車子的馬力情況,而且正如對方所言,車廂內的加速距離太短,速度和重量所形成的動能不足。
再加上這扇門也被刻意加強,想要蠻橫地撞出去完全做不到。
最終恐怕只能在門口卡著,輪胎在原地打滑。
只見董二狗很是認真地圍著這臺車子轉了一圈,然后俯身蹲下身子,在底下稍微量了一下距離。
這是一臺擁有備用輪胎的德系轎車。
所以他判斷后備箱應該有相應的換輪工具,譬如說一個小型的千斤頂。
果不其然!
打開后備箱就找到了那玩意,還有一個簡易的工具箱。
董二狗默默地瞥了一眼遠處的那扇門,然后把自己上衣給脫了下來,直接光著把子露出健碩的肌肉,然后把衣服一甩就丟到了Ethan的身上。
他壓著嗓子道:“把車子頂起來,給我盡可能地擦干凈輪胎上的油。”
哐當一聲。
董二狗把裝著工具的箱子翻轉過來,把里面的小螺絲刀什么的全部倒出。
然后拿著這個工具盒子,就走到了車頭發動機艙的位置,開始拆下回油管,并且把回油管接到了盒子上。
接下來就是維修工的正常放油操作。
一邊著車一邊小心翼翼地通過車子的回油管,把車子里的燃油給接到工具盒子里頭。
Ethan雖然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想干嘛,但還是照做了。
他咬著牙擦著汗,逐個逐個把車子的輪胎頂起來,然后搽干凈上面的潤滑油痕跡,最后甚至把自己的衣服也脫了下來當作抹布。
董二狗從軍事背包里道出了鋒利的瑞士軍刀,然后面無表情像是收割雜草那般,切割著大貨車車廂里的隔音棉。
然后把隔音棉全部堆積在貨車門的位置,特別是銜接處的連接部位。
看到這一幕。
Ethan猛然眼底爆出一絲震驚,仿佛猜到了對方的目的,不由瞪大眼睛望了一眼董二狗。
這家伙,是瘋子嗎?
董二狗把割下來的隔音棉,堆在了貨車門出口的位置。
然后回頭瞅了一眼拿出了兩把手槍,他冷血得如同一個殺手那般,意志堅定不已,眼睛死死地盯著車子輪胎的位置。
然后手里的槍對著輪胎直線位置的金屬底板瘋狂開槍。
砰——
砰——
砰——
他就這樣一邊走一邊開槍,一個彈夾用光,就換另一個彈夾。
子彈固然無法擊穿金屬隔板,但卻可以在地面留下一個個凹凸不平的坑,足足打掉了近百顆子彈,鋪砌出了兩條子彈空形成的道路。
看到這一幕,Ethan嘴角微微抽搐,再次望向董二狗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
竟然通過子彈射擊金屬面來強行給輪胎提供的抓地力。
這他媽都是些什么人。
董二狗面無表情地拿著那接滿了燃油的工具盆子,然后潑到了堆積在車廂門口位置的隔音棉上。
燃油很是迅速地就滲透了進去。
隨后他繼續在車子里放油,接滿第二盆,朝著另一個方向潑了過去。
經用煙頭驗證過了,隔音棉是可燃物,但僅僅靠著這點玩意燒起來遠遠不夠。
所以需要燃油加一把火,燒得更旺火力更猛。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
當Ethan把千斤頂卸了下來,一切就仿佛準備就緒。
兩人對視一眼,眼底都透著一絲堅定。
砰地一聲。
發動機艙大力地合上。
董二狗拿起那件沾滿了油的衣服,用打火機慢慢地點著,便朝著門口那堆隔音棉的方向丟了過去。
驟然間轟然一下子火就徹底地燃燒了起來。
熊熊的烈火燒得整個視線范圍都是火光,灼熱無比溫度極高,即便是隔了幾米都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熱浪。
火勢很猛,正在慢慢地給門口的金屬升溫。
通過加熱融化的效應,嘗試讓大門那強化過銜接處的連接部位軟化。
董二狗和Ethan兩人坐在了車內,他們瞇著眼靜靜地等待著,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大火還在燒著。
Ethan嘴唇干燥地提醒道:“可燃的空氣可能不夠。”
董二狗死死地咬著牙,一把拉下手剎,然后開始啟動車子燒著輪胎。
正如飆車比賽時,那些匍匐在跑道口位置的跑車,在等到指令槍發射前不惜燒著輪胎,為了在沖去的那一瞬間提供最佳的起始速度。
火還在燒著。
車輪轉速有一個極限。
而且必須等待大門連接處的金屬,升溫軟化。
撲通撲通…
心跳聲換算成時間。
車廂里的空氣都滾燙,仿佛就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了起來。
董二狗很是用力地死死拽著手剎,單手撫著方向盤,心跳卻不由地加速起來,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Ethan也是忍不住咽了一口水,看著后面的火焰燒的滾燙,眼底透著一絲灼熱。
燃油燒起來可以達到近乎四百度的高溫。
絕大多數的金屬熔點自然不止四百度,但他們也無需把金屬隔層融化,只要讓金屬變軟,特別是那薄弱的連接部位。
董二狗眼瞳在那一瞬間放大,車內儀表盤里看到轉瞬幾乎達到極限。
猛然手剎一松。
整輛車開始急速地往后倒。
巨大的牽扯力讓他們身上的安全帶都用力繃緊起來。
刺啦一聲!
輪胎碾過滿地都是子彈坑的“阻力帶”,然后朝著那扇門撞了過去。
那千分之一秒。
上噸重的車體加上極限車速撞在了那扇加厚的金屬門上,就仿佛看到了連接處的鐵栓在那一刻被拉扯崩裂。
砰地一聲!
螺絲飛裂而出,在空中彈起。
外面的自然光從縫隙里射了進去。
馬路上的這輛大卡車,像是被爆破了那般,輛車破門而出。
在看到外面世界陽光的那一刻,董二狗眼底爆出一陣瘋狂地喜意,整輛車轟然一下子落到了外面的馬路上。
他馬上手動換擋甩尾剎車,把車子穩了下來。
周圍的車主都嚇得臉色發白,甚至不少人踩下了緊急剎車,全然是震驚不已,仿佛看到了這輩子最為恐怖的一幕。
還有人被嚇得方向盤亂擺,撞在了路邊的圍欄和樹上。
場面極其混亂,亂糟糟的。
董二狗嘴角上揚,朝著車窗外“呸”地吐了一口水,畢竟剛在里面呼吸的空氣都混雜著燃油味道。
他面露譏諷地朝著那輛大貨車望了過去。
抓著方向盤一腳踩下油門,把對方的車牌號碼記了下來,便掉頭離去。
“給陳冬打電話,看看要不要支援!”
他露出興奮的神色,仿佛很久沒玩過那么刺激的游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