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海風在岸口處來回飄蕩,那波光粼粼的海面如褶皺的芭蕉葉一般,倒映著太白海鮮舫的燈火。
等菜上齊以后,霍耀文舉起酒杯笑道:“安娜祝你生日快樂。”
安娜同樣舉起紅酒杯:“謝謝。”
二人各自抿了一口酒,這才把杯子放下。
安娜和霍耀文都沒有急著動筷子,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視野對焦,看著他雙目宛如漆黑的漩渦讓人沉淪,呆愣了好幾秒鐘,安娜微微有些臉紅,她轉過臉望著窗戶外面的海面,海上十幾艘小船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來回飄蕩,伴隨著海風吹來,她時不時的能夠聽到一些東方戲曲的彈唱聲。
“這是我第一次在異國他鄉過生日。”
安娜的目光仿佛是被那絢麗的海面和船只所吸引,目不轉睛的說道:“我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在異國他鄉過生日,也沒想過自己會來到香港這個地方當老師。”
霍耀文微抿著嘴,說了一個只有自己能聽懂的話:“我也沒想過自己會來到這里。”
“嗯?”安娜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沒什么。”霍耀文搖搖頭,從西褲口袋里摸索出一個紅色禮盒,放到桌上,用手指滑動到她的跟前,說道:“一件小禮物,希望你能夠喜歡。”
安娜看著紅色小禮盒,心里欣喜,好奇的問道:“是什么?”
霍耀文道:“你可以自己打開來看一看。”
聞言,安娜拿起禮盒,小心翼翼的打開,只見一顆漂亮的翠色石頭擺放在禮盒的正中央。
安娜拿起翠色石頭,才發現后面連著一根銀色的項鏈,不確定的問道:“這是翡翠?”
“是。”霍耀文點點頭。
這是他下午在去酒店參加阿嫲壽宴的時候,跑到附近金店買的。
英國人很少有戴翡翠的,安娜對翡翠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不過看款式和翠色石頭的樣子倒是很漂亮。
只見她面帶笑容,滿臉欣喜的說道:“它很漂亮,我很喜歡。”
霍耀文笑問道:“喜歡就好,需要我幫你戴上嗎?”
“可…可以。”安娜紅著臉,答應下來。
霍耀文站起身走到安娜的身后,從她手上接過翡翠項鏈,拆開項鏈的紐扣,緩緩的繞到她的脖子上,看著佳人白皙的脖頸,他有些緊張的把結給扣上。
“好了。”悶熱的天氣,讓霍耀文長呼了口氣。
安娜低著頭,整理了一下翡翠的位置,小聲的說道:“謝謝。”
等霍耀文回了座位上,他下意識的想要看看安娜脖子上的項鏈,只是目光掃去的時候,同她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
碧藍色的眼睛充滿了異國風情,深邃的眼眸,長長的睫毛,微顫的眼皮,以及那精致的容顏,這一切都在撩撥著霍耀文的心。
二樓內,其它的餐桌上,人們在舉杯豪飲相互推搡,大口吃肉大聲勸酒,只是無論在怎么喧鬧,仿佛都無法打擾此時正在對視的二人。
霎時,太白海鮮舫外,突然“嘩啦啦”的下起了小雨,雨聲淅瀝瀝,拍打在海面上,拍打在船艙上,拍打在窗戶上,各種聲音的交叉,形成了一首另類的交響曲。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 這頓飯吃的很慢,到夜里十一點多,霍耀文才開著車,冒著大雨緩緩的載著安娜回香港大學。
這場雨來的太突然,也下的有些大,從九點多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下的意思,雨水拍打在車窗上,聲音很大,“咚咚”的作響,再加上夜里路上的車輛本來就很少,又沒有路燈,單靠車前兩盞大燈,只能照射三四米開外的路況,二人開車也算是摸黑前行了。
安娜之前喝的有些多,兩杯紅酒,整個人帶著些許的醉意,歇靠在車門上,雙眼朦朧的斜睨著正聚精會神開車的霍耀文,他那認真的模樣,令她心里微微有些蕩漾。
等行駛了十幾分鐘,也不知從那冒出來一輛小汽車,就差那么一點點,就要跟霍耀文的車頭碰上。
緊急剎車,霍耀文還有些驚魂未定。
坐在旁邊的安娜,也被這剎車給震醒。
對面那輛車的人冒著大雨跑過來,敲了敲車窗,霍耀文搖下車窗,只聽那人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這路上也看不清,雨太大了。”
這人態度很好,霍耀文也沒想多追究,反正沒有撞上就是好的,笑了笑道:“沒事,你開車慢點。”
“好好,我會注意的。”那人再次道歉。
“嗯。”
霍耀文把車窗關上,只是剛剛那一會兒的功夫,雨水就已經打濕了他半邊身子。
等那輛車再次啟動小心的繞開了霍耀文的車后,他看了一眼旁邊醉意的安娜,搖了搖她的胳膊道:“安娜,現在雨太大了,恐怕回不了學校,我們在附近找個旅店住一宿,你看怎么樣?”
從這里開車回香港大學,最少需要一個半小時,如果是平時沒下雨的話也就罷了,但現在正下大雨,為了安全起見,他想著找個旅店臨時住一晚。
安娜因剛剛的急剎車,此時精神倒是好了一點,在聽到霍耀文說要去旅店的時候,原本就紅潤的臉,此時更是變成了紅蘋果,看著他的臉,抿了抿嘴唇,點點頭道:“好。”
車里面燈光很暗,再加上霍耀文因大雨導致心里有些焦急,倒是沒有注意到安娜臉色的變化,就算看到了也只以為她喝多了。
開著車兜兜轉轉二十幾分鐘后,霍耀文總算是找到了一間規模較大的酒店。
開了兩間房。
霍耀文扶著安娜上了樓。
用門鑰匙開了一間房,來不及打開房間的燈,霍耀文摸黑攙扶著安娜進了屋內,也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安娜整個身子下意識的前傾。
霍耀文一把攬住她那纖細的腰肢,一同跌落到了地上。
漆黑的房間內,除了窗戶外面帶來的一點點光亮,再無其它的光源。
二人的瞳孔在短暫的適應了黑夜的環境后,倒是能相互看到對方的臉。
四目相對。
兩人貼的很近,安娜嘴里噴出的酒氣,不是很好聞,但不知道為何,讓本來沒有醉意的霍耀文有了一種喝醉的感覺。
倆人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你吐氣,我呼氣。
跌到的時候,霍耀文為了保護她,是躺在地上當肉墊的,安娜整個人就依偎在他的懷里,兩人緊緊相擁,難免會有所接觸。
此刻安娜的醉意涌上心頭,喝醉了的人,總會下意識不安分的扭動著,再加上剛剛被雨水打濕的衣服,黏在身上,本來就不好受,這讓她身子扭動的幅度就更大了。
那柔軟的身子,緊貼在胸口的飽滿,對方呼出的酒氣,讓霍耀文有些心猿意馬,內心的躁動漸漸的涌現。
欲望,此刻在他的心里升起。
或許安娜是真的醉了,感覺到身子下面的肉墊不是很舒服,想要站起身子,小手下意識的想要撐起身子起來,還不到片刻的功夫,手臂剛伸直就又軟了下去,再一次跌進了霍耀文的懷里。
這一下,倒是跟霍耀文的身子貼的跟近了,幾乎是緊緊的黏在一起。
喝醉的人是沒有太多意識的,安娜這一跌,手臂垂下去的時候,直接磕碰在了霍耀文的臉上,手肘狠狠的打在他的左臉上。
一擊之下,讓本來呼吸急促,雙目漸漸變紅,準備化身黑夜狼人的霍耀文,整個人因疼痛清醒了不少。
霍耀文頭腦清醒了不少,晃了晃倒在懷里的安娜道:“安娜,安娜起來了。”
安娜身子沒動,只是無意識的回答了一句:“嗯…”
霍耀文又說了幾句,見安娜沒有反應,看她是真的醉過去了。
摟住她的肩膀,一用力,直接把她給帶了起來,借助黑夜里微弱的視野,將安娜丟到了床上。
跑到床頭摸黑把燈給打開,看著整個人斜爬在床上的安娜,霍耀文揉了揉左臉,不揉還好,一揉就感覺好疼。
揉改摸,霍耀文輕輕的摸了摸左臉,一碰就疼,可能是真的撞狠了,明天恐怕要起青了,想到這,不由苦笑一聲道:“真是無妄之災。”
又把目光看向床上幾乎軟成一灘泥的安娜。
“唉。”
霍耀文嘆了口氣,走到床邊,將被子給她蓋上的時候,才注意到安娜的連衣裙,有一半都濕了,如果就這么睡覺的話,保不齊明天會感冒。
有心想幫她脫,可想了想,霍耀文出了門,把門給關上,快速跑到樓下,讓前臺姑娘上來幫忙,把安娜的衣服給脫了以后,給蓋上被子,霍耀文才重新進了房間。
“謝謝。”
霍耀文道謝送走了前臺姑娘,回屋看了一眼正睡的安穩的安娜,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床頭柜邊,準備離去的時候,心里突然有些不放心。
這房間只有安娜一個人,又是喝醉的狀態,沒有反鎖門,怕出什么意外,想了想,看了一眼屋子,見沙發挺大的,琢磨著在這對付一晚。
把窗戶給打開一半,屋外的涼風伴隨著大雨吹進了屋內。
霍耀文又在房間里找到一條毛毯,把燈給關上,只留下衛生間的一盞夜燈,他躺在沙發上,默默的閉上眼,不知過去多久,漸漸的睡了過去。
此刻屋外大雨依舊。
本來悶熱的房間里,因窗戶半開,涼颼颼的風吹了進來,倒是緩解了一點燥熱。
時間悄然流逝,睡在床上的安娜忽然睜開了眼,在短暫的適應了黑夜后,她借助窗戶外的一點點光亮,注意到床尾前,沙發上躺著一個人,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誰,嘴角嫣然一笑,再次閉上眼,就著醉意緩緩睡去。
此刻房間內,兩人輕微的呼吸聲,夾雜在窗外的雨聲中,顯得是格外的和諧。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時流年似夢,簾外大雨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