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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三章 兵臨仙宮

  說是已經晚了,秦弈安定海天之后,還是立刻撕開空間,直奔萬道仙宮。

  萬道仙宮面臨攻擊也有好一陣子了,不管來不來得及,總是要去的。

  之前當秦弈被流蘇從洞房揪出來的時候,就先后收到了兩個感應。

  先是九嬰轟破建木禁地外圍大陣。若是一般情況,這實在太遠了感應不到,可被流蘇提醒可能建木有難之后,秦弈刻意溝通留意體內建木之息的共鳴,自然也就能隱隱有感,發現了海天之變。

  于是第一時間傳念給距離天樞神闕頗近的北冥,羽裳收到消息又通過秘法和母親取得了聯系,又再度“轉接”秦弈。秦弈羽飛綾都是無相,一旦有了媒介轉接,這超遠距離交流便成為可能。這也是秦弈為什么能精準定位羽飛綾的位置,出現在她面前的原因。

  但在這個過程中,就同時感應到了另一處變故。

  萬道仙宮的宗門身份牌,發出了求援信號。

  秦弈瞬間陷入了抉擇:是先去幫東海,還是先去幫仙宮。

  仙宮是自己宗門,有大恩義,按理怎么也得先去…但是東海面對的是九嬰,仙宮面對的是…人間修士。

  是的,萬道仙宮面對的并非天上人,而是之前靈云宗的人解釋過的“投名狀”。攻打萬道仙宮的人都是人間修士,具體不知有誰,也不知道九嬰在這方面是否拿足了“守諾”的態勢,有沒有派人暗中插手。

  原本投名狀的選擇也未必有什么指向,應該不是沖著秦弈出身的宗門去的。只不過萬道仙宮這個反抗上天的出頭鳥,連妓女的比喻都拿出來了,被想上天的第一時間抓起來打簡直太正常了。

  何況明面上萬道仙宮就兩個乾元,一個長期不知道躲哪的宮主,一個剛突破乾元沒幾年的棋癡。這不揍你還揍誰?

  秦弈考慮之后還是認為,九嬰那邊需要自己和流蘇一起對抗,而人間修士,讓曦月明河出馬最恰當不過。

  老道姑這輩子專鎮人間,威望也沒比鶴悼差了,尤其對于近幾千年,曦月威望已經隱隱蓋過鶴悼才對。只不過曦月明河的空間之道不專業,沒法直接穿梭,得趕去…希望仙宮能扛過這一陣子,捱到曦月明河趕到,基本就沒問題了。

  按理本就不該有問題,二柱子藏了那么多,能被人隨隨便便打破才叫離譜呢。

  話雖如此,卻阻不住的憂心如焚,畢竟沒有親見,誰能放心得下?

  所以大家心中都明白,四處救火是最蠢的,整個天下篩子一樣,哪能疲于奔命到處防賊?必須捏合一個拳頭,攻防一起調度才能轉換主動權。秦弈先搞定天樞神闕,就是為了這個,可惜九嬰太能搞事了,只歇了一天都差點出事兒。

  秦弈切齒。不把這貨徹底弄死,以后怕是洞房都沒得入了。

  在九嬰攻打建木的差不多時間,左擎天到了萬道仙宮上空,看著下方的隱匿法陣沉吟。

  各家宗門的護山大陣類型并不相同,并非誰都跟個烏龜殼一樣的護罩,萬道仙宮就是比較典型的迷蹤陣與攻擊法陣的綜合,外人先是看不到山間狀況,如果從地面亂走會陷入迷陣中出不來;如果從空中隨便往下亂飛的話會遭受極為凌厲的攻擊。

  連當年秦弈回山都不敢直接飛進去,每次都得走山門才行。

  護山大陣的模板,似乎也顯示出各家宗門的特性。萬道仙宮看似與世無爭,一臉“你找不到我,懶得理你”的味兒,實則鋒芒內蘊,“別惹我,否則弄死你”。

  左擎天較為熟悉的宗門里,另有兩個的護山大陣走這種特性,一是蓬萊劍閣…難怪是親家。二是他巫神宗自己。

  巫神宗跋扈張狂,也是以攻為主的代表。倒是沒有想到,這萬道仙宮骨子里居然和他巫神宗有一定相契。

  怪不得一度被安了個邪道標簽。

  可這次最有風骨的,卻仿佛是這個邪道。

  左擎天自嘲地笑笑,忽然伸手虛按。

  云開霧散,所有的隱匿迷蹤盡數消失,萬道仙宮的數百峰巒盡在眼底。

  有仙鶴振翅而飛,羽毛都嚇掉了:“敵襲!敵襲!”

  不用它喊,仙宮各處已經盡起華光。

  左擎天身后也出現了影影綽綽無數人影,他沒有回頭,只是平淡地道:“貴宗的陣法頗有門道,強攻恐有無謂傷亡,可知破綻?”

  以他無相中期之強,破個乾元護山陣,并不怕傷亡。會問這話,當然另有意義。

  身后有人微微一笑:“山門石龜臺,便是陣核,破之即可。”

  仙鶴白鹿死命跑路,身后石龜轟然炸開,陣法消散。

  “天機子,我艸你姥姥!”

  “你這碎嘴仙鶴,若真知道我姥姥在哪,我倒要謝謝你了。看在往昔情面,我不殺你,讓徐不疑來。”

  左擎天身后破陣者,正是天機子。

  鄭云逸等人跟在身后,各自沉默。

  雖然…許多謀宗人士都想過打回仙宮翻身做主,可是以這種方式卻沒幾個人愿意接受。

  當然也有…比如西湘子就一直很恨萬道仙宮,而且越來越恨,幾乎咬牙切齒輾轉反側。對于眼下的狀況,來此之前西湘子就拍手稱快了,眼下更是紅光滿面,得意得仿佛是他親手操作的一般。

  鄭云逸都不知道那是為什么,老子當年被弄得倒霉透頂都沒你那么恨,該和秦弈合作的時候一樣能合作,不知你個小嘍啰到底在恨個啥?

  他的道行終究不夠,師父天機子早在幾年前就一語道破了天機:“凡叛離故土者,心中最大的期待莫過于故土衰弱,自己發達,可以居高臨下地鄙視窮親戚,某日衣錦還鄉受到尊崇追捧。然而事與愿違,自己發展越發窘困,故人卻風生水起名震天下,那種心理落差便是憎恨之源。只要能踩死對方,怎樣都愿意。”

  鄭云逸記得自己當時問:“那么師父也是如此么?”

  天機子只是微笑:“我的發展又不比誰弱,棋癡剛乾元,我已中期。分家之后,我的修行才是一日千里,世上乾元期內修行比我快的人也沒幾個,我為何要恨?”

  鄭云逸可以理解,因為他自己的修行也一日千里。從當時那個窮奇祭壇出來之后,他的氣運好像也越來越好,頗得了些造化,如今早已暉陽。回顧師父的話,鄭云逸覺得這或許也是自己不怎么恨的原因吧…若是一直在萬道仙宮,指不定現在還卡得欲仙欲死呢。

  當然,和秦弈差距過大也有關系。

  當和對手差距大到了一定程度,那就連追逐的念想都沒有了。

  或許這份心靜下來,反而是修行變快了的原因之一。

  但無論如何,鄭云逸也想不明白,明明看似得道一般的師父,這次為什么會選擇做帶路黨,帶著足以讓萬道仙宮滅門十幾次的恐怖力量,降臨故土。

  這明明與他平日里表現出來的意思不符,難道師父的恨,終究還是深藏在心里?

  鄭云逸的回憶殺只是一閃而過,實際只過了剎那,萬道仙宮深處傳來了宮主那不著調的笑聲:“大黃,你看誰來了?那人被你咬過。”

  天機子臉上的肌肉抽了抽。

  里面的聲音繼續飄傳:“還有那誰,巫神香火無人問,造謠八卦你最行,左宗主你好。”

  左擎天臉上也開始抽搐:“我左擎天沒有造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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