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交往,態度和動作往往能透露出很多意思。
相互鐘情的二人,見面你依我濃,有時候也會小拳拳下我胸口,這些舉動更加顯得親密無間。反過來說,兩人見面還沒親個嘴,就被對方不停的拳打腳踢,代表著感情還不夠深,沒到赤裸相對的份上,所以這樣的感情還不夠存粹,還要再加深一點。
李葉覺得自己有責任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李嫣兒,打人是不對的,尤其是在這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環境下,打人是很煞風景的一件事。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聽完這首詩,李嫣兒愣了很久,終于漸漸回過神來,小臉滿是向往,輕聲道:“好美的詩啊…”
“所以啊,世間的情愛如此珍貴,莫要錯失了良辰美景,那便只能睹物相思了…”
李嫣兒一怔,然后喃喃重念了一遍:“此物最相思…”
念著念著,忽然噗嗤一聲,李嫣兒笑了起來。
“哪來的這么多歪理邪說,好好一首詩硬是讓你解釋的不堪入目,人家是哪個意思嗎?”
“咋的不是呢,人生短短數十載,及時行樂才是真…”李葉虛應著,然后伸出了魔爪…悄然攬住那捧芊芊細腰。
嘖!怎么長的,太有手感了,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
李嫣兒被擁在懷里,卻一直沒動靜,仿佛沒有感覺到背后的那只壞手,又好像是悄然默許了這只手的非分之想。
于是李葉開始得寸進尺。
“嫣兒啊…你說,衛國公平日里都給你吃的什么,這么就能生出你這么漂亮的女兒呢?”李葉靠著她的香肩,一抹醉人的清香縈繞心頭,手里的動作也越來越大膽了。
李嫣兒臉紅了,小粉拳提起又放下,似乎想揍他,又怕屢屢揍自己的未婚夫太過大逆不道,一時頗為躊躇。
猶豫片刻,李嫣兒終于決定還是給夫君一個面子,于是嬌嗔地道:“…你若是能正經起來,那不是你了。”
幸福的時刻總是那么美妙而又短暫。
李嫣兒終究還是拉不下臉來讓李葉為所欲為,鼓足了勇氣掙脫開他,羞也似得‘逃離’李府。
有了東宮太子的參與,一件簡單的事變得復雜兇險難測了。
長安城里發生的這一切李素并不知情,到現在為止,李素并不覺得這件事有多復雜,一切按他的計劃循序漸進,保住鄭小樓總共只需兩步,第一是拿高陽當槍使,讓她先去嚇嚇馮家,以高陽那種看似堂堂正正實則嚴重缺心眼的性子,打完砸完一定會亮出身份的,天家皇女不會干藏頭縮尾的事。
亮出了身份,狠狠嚇一嚇馮家,然后李素再出馬,借高陽之余威再恐嚇幾句,逼馮家簽了撤狀書,整件事就算完美結束。
從目前來看,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與他所設計的分毫不差。
所以李素騎馬趕赴涇陽縣時臉上的表情還是很輕松很得意的,因為他覺得整件事都掌控在自己手里,沒有超出預計。
騎馬趕到涇陽縣,縣衙門前的官差吃過虧,不敢再攔著李素了,這次李素很順利地見到了周縣令。
周縣令的表情看起來很奇怪,不像上次見面時那般自然,跪坐榻上肩膀左搖右擺,嗑了藥似的嗨個不停。
李素很疑惑,這表情,這坐姿,別說失了官儀,尋常百姓也不至于跟長了虱子似的動個不停呀…
李素認真觀察了他一陣,然后下了一個很篤定的定論。
“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這話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周縣令吃了一驚:“你咋看出來的?”
李素也吃了一驚:“你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是…”周縣令也不再掩藏愧疚的表情了,非常痛快地承認了。
李素楞了片刻,然后大怒:“你又騙我爹買地了?”
周縣令也楞了一下,然后搖頭:“不是。”
“你騙我家錢了?”
一縣父母,竟被人如此懷疑人格…
“…也不是。”周縣令忽然不再愧疚了,面容隱隱有些發黑。
李素松了口氣,釋然笑道:“只要沒騙我錢,什么都好說…先不說閑話,等下你再好好說說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現在辦正事。”
說著李素從懷里掏出馮家簽下的撤狀書,朝周縣令面前一遞。
“鎖拿鄭小樓是個誤會,昨日我已問過苦主馮家,馮老伯仔細回憶過后,發現他兒子并非他殺,而是自殺,嗯嗯,鄭小樓沉冤昭雪,可喜可賀…”李素說到最后竟露出欣慰的笑容。
周縣令的臉色更難看了,他覺得自己的智商被人侮辱了,而且侮辱他的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少年。
“李縣子…李縣子莫鬧!馮家兒子死時手腳俱被刀刃砍斷,這是自殺能殺出來的結果?”
周縣令沒猜錯,李素今日果然是來侮辱他的,而且打定主意不止一次地侮辱他。
“手腳俱斷很好解釋啊,馮家兒子調皮,而且連自殺都自殺得很調皮,他在地上挖了個坑,坑里架了幾柄刀,然后閉上眼橫著身子跳進去,喀嚓,該斷的全斷了…”李素看著周縣令那張黑成包公般的臉,還用很寵溺的語氣評價道:“…馮家兒子真淘氣。”
周縣令快瘋了,這鬼話說的,我堂堂一縣父母,長得很像白癡嗎?
“李縣子…下官覺得,淘氣的人是你才對,莫鬧了好嗎?”周縣令的語氣透出深深的無力。
說著周縣令拿起面前的撤狀書快速掃了一眼,眉頭卻越皺越深,最后深深嘆了口氣。
“又是滿篇鬼話,李縣子救貴府護衛之心,下官可以理解,只不過這張所謂的撤狀書…您是不是寫得稍微有誠意一點?手腳都斷了的人,叫人如何相信他的自殺?我縣每年的案宗都要送呈刑部復核的,這份東西你教下官如何送得上去?”
“先把人放出來,晚上我花點心思認真給你寫份撤狀書,來都來了,不能讓本縣子白跑一趟,今我就是來接人的。”
周縣令臉色頓時又變得很復雜,搖搖頭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