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葉揚天感嘆之舉戛然而止,一口氣灌進氣嗓差點兒噎死過去,臉上怒氣頓生!
“嫣兒,有個小忙請你幫一下。”
“你既答應了娶我,那便是嫣兒的夫君,以后莫要再這般生分了!”小八婆身份轉換的很快,瞬間就有了嫁為人婦、便要謹聽夫言的覺悟。
“那好吧…”李葉吸了口氣,也不知高興的,還是憂慮的,咳嗽一聲,臉色嚴肅起來:“夫君命你回去,召集咱家小舅子,讓他上門狠狠地揍那個死胖子,只要揍不死,就往死里揍!”
“妾身遵命!”
李嫣兒笑得花枝亂顫,也不知這壞人怎么生的那張巧嘴,總能讓人忍俊不禁,尤其很她對胃口。
先前只顧著傷情,道忘了這茬事兒,現在想起來,那個死胖子真不是個東西!
看看自己打在情郎身上的鞭痕,李嫣兒心中愧疚極了,也恨極了…
馬車晃晃悠悠啟程。
官道上,一人向南,一人向北,卻毫無半分悲憂。
依依不舍別了小八婆,李葉的心情也隨之大好。若不是肩膀上的鞭痕火辣辣的疼著,他大抵會開心些吧…
揉著肩膀,李葉敲了敲車框:“萬叔,剛剛小八婆抽我的時候,你怎么不知攔一下?”
“小人…”萬順欲言又止,輕輕嘆了口氣:“這腿才剛好,委實不敢再折一次了。”
“好吧…原諒你了。”
涇陽縣位于長安城西南方,不遠,也不近,這次有了馬車,兩個時辰便走到了。
李葉對這里,可謂是既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前生他生長在這里。而陌生的是,此生他是頭一次到這里。
古樸滄桑的城墻上,深深鐫刻著篆體的“涇陽”二字。
不大不小的城池,城不高墻也不闊,卻盡訴大唐江山的風華。
李葉站在涇陽城墻下,仰頭注視著城門上方布滿了青苔,緩緩吐出一口胸中濁氣,腦中一片清明。
既已是他,那便是他!
這里是他在大唐的根…
這一年,武德九年四月,一個十七歲的年輕人,被命運推上了大唐朝堂的舞臺。
涇陽縣尉上任,第一件事自然不是橫行鄉里,欺男霸女,這事兒以前干的多了,也就沒有什么刺激的了。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趕緊到縣衙報到,不奢望涇陽百姓們夾道歡迎,只要別被人認出來就燒高香了。
萬一被打死在上任的路上,那多冤啊——媳婦兒還沒娶到手呢!
縣尉這個官職說大也不大,但在這涇陽的一畝三分地上,縣尉僅次于縣守,實打實的二把手,也算是罕有人敢惹的存在了。
如今的涇陽縣守關廣匯早就接到了三省六部的調令,匆匆與這個年輕的縣尉見了一面后,便把他安排在城南巡視城門去了。
初來乍到,李葉深諳低調做人的道理,低眉順眼的作了個揖后,跟著領路的衙差離去。
這個隸屬他管轄之下的中年衙差,名叫張五常,一個土生土長的關中漢子,一口濃郁的關中腔,滿嘴大碴子味,生的倒是孔武有力,乍一看還真有些威嚇力。
張五常挑著眉笑得很蕩漾,討好似得跟在這位年輕上官的身后,不停介紹著涇陽縣的大事小情。
十來句廢話過后,張五常滿臉淫笑的告訴他,城南大街秀水胡同里,有一家名叫萬花樓的妓管,里面頗有幾位長得國色天香,昔為官家閨秀,如今因家道中路,而色藝侍人的小姐,很是綽約…
李葉撇撇嘴,別的地方他或許不記得,但被‘仇家’口中多次提及的萬花樓,他真是印象深刻。
那個地方,乃是何大公子一輩子的傷痛——恐怕他這輩子也不會再去了,也不能再去了。
這些都是后話。
李葉現在最擔心的是,那位頂替了自己祖父,如今的縣守大人,如果這人為難他,那自己應該如何應對?
南城樓門口,十來個身著軍服的衙差零零散散的徘徊在門前,時不時地抽查一下來往過路的行人商賈,偶爾也能收幾個賄賂黑錢。
這也能叫兵?
大唐初年,朝廷為了坉兵養戰,故而頒布新軍政,大唐府兵制!平時除了正規的二十多萬北衙六軍之外,各地均以府兵制治理。
所謂府兵制,說簡單些就是全民皆兵。凡遇戰事,各地皆可從百姓中征兵入伍,待戰事結束后,再回歸于各自屬地務農。
而這些衙差,就是府兵與正規軍的邊緣所化。一些碌碌無為或是犯了錯的北衙六軍,大多都被發放各地,充當了衙差。或是那些退了伍的府兵,由戰功晉升為衙差,從此吃上皇糧,衣食無憂。
雖然衙差與士兵本質上存在著差別,但如此懶散雜亂的形象,也著實有些難看了。
看李葉皺起了眉頭,張五常很知趣的走上前,猛咳了幾嗓子。
“見過縣尉大人!”城門下的衙差見李葉官服后,紛紛肅正衣襟,上前拜禮。
“如此光天化日下收受行人賄賂,各位覺得好么?”
李葉沒當過官,卻也看出了這其中的隱患,如今自己成了涇陽縣尉,也算是這些衙差們的頂頭上司,若是有人以‘貪污賄賂’為由發難于他,那真是好死都不冤。
幾個衙差見上官如此年輕,有些生出些輕視,有些則低著頭不說話,總之——這位年輕的縣尉大人,此刻在他們心中,幾乎沒有絲毫的威嚴。
“大人有所不知,兄弟們如此也是被逼無奈啊!”
李葉笑容漸冷:“哦?那不知兄弟們怎一個‘被逼無奈’法?”
“在大人上任之前,涇陽縣尉一職乃縣守關廣匯代為監管。大人您也知道,那些文人們自來清高的很,對咱們這些粗鄙漢子更沒多少好臉色,餉錢總是能拖就拖,能扣就扣。表面上看得一個個都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實際上比咱們心更黑,這都三個多月了,兄弟們的餉錢一文未發,若不這么做,恐就要餓死了…”
當兵的吃餉天經地義——當官兒的要貪污,似乎也‘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仿佛成了千百年來,皇權統治下的一處通病——無論多么鼎盛的王朝,總也會有許多貪官污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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