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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三刀

  巴老頭跳了起來:“不行!”

  想了想,進屋拎了把刀:“我看誰敢!”

  橋兵愕然,巴老頭,第一次見面,竟然如此。雖然有點不可理喻,卻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巴老頭斜了一眼上前的橋兵,在他張嘴之前一揮刀:“別說話!”

  “多謝。”

  “到我身后來。”

  看上去有點薄弱的老頭,站在身前威風凜凜。

  橋兵站在他身后,一股從來沒有的感觸油然而生,那道背影,一道不可逾越的墻,為他遮風擋雨。

  “你把刀放下,有話好好說。”

  “不去就是了,放下刀,慢慢想辦法。”

  巴老頭悻悻地放下了刀,獨自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原來多年前,巴老頭還有個堂弟。為了探明囚牢詳細情況,六人商議派一人混入囚牢。

  最終巴老頭的堂弟力排眾議,取得了五人的支持,前往囚牢。

  在巴王城隱姓埋名生活多年,終于造出合理身份。

  又經過幾年的潛伏,終于和囚牢首領取得了聯系。

  一番比試,終于替代了一位二層的守衛,成功進入囚牢第二層。

  這才發覺,囚牢第一層是普通捕快,隔段時間換一次班,第二層才是真正的守衛!

  二層十八人,從來不出囚牢,他始終沒有機會進入第三層。

  又過了幾年,他終于通過第一層捕快和幾個老頭取得聯系。

  最終約定來一次里外配合,就算不能救出那個人,至少也可以搞明白第三層狀況,是否還有第四層等。

  結果很慘。

  別說救出人來,摸清第三層情況,連堂弟也失去了聯系,生死未卜。

  紫蘇竭盡全力,也未能獲得任何消息。

  至于囚牢內發生了什么,至今仍然是個謎。

  “囚牢里面有個阮大人,我認識。”

  “阮大人是何人?”

  “囚牢官員。”

  “何意?”

  “脫身不成問題。”

  “不行!”巴老頭根本不為所動,“那囚牢,第二層十八人,每人都是超越一流高手的存在。”

  四個老頭沒有反對,那個巴老頭,何等高傲,竟然說出了在他們手下走不過十招。

  “那么,有別的辦法?”

  沉默,五個老頭各自想著心事。

  驀然,巴老頭站了起來:“不得冒險探究第三層,更不得搞什么里應外合,只做潛伏!”

  阮三,拿著的兔頭停在半道,一臉疑惑。

  “那個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呆,你來做啥?”

  “我本就沒地方去,能為朝廷出點力也是好事。”

  “進去不難,但幾乎出不來。”

  “我相信你有辦法。”

  阮三的兔頭又一次停在半空。

  “合著你把我也算計在內了?”

  “有可能。流浪也得有個終點。”

  “跟我的話,需要自保能力。”

  “愿勉勵一試。”

  萬里晴空,幾朵白云東游西蕩。山坡上,溫暖的陽光讓人無比愜意。橋兵的刀上,雜草無比清晰。

  陣陣風拂過,刀上的綠色輕輕晃動。

  “請!”

  黑衣蒙面,衣衫獵獵作響,劍平舉,右手拇指無名指和小指。

  阮三給橋兵出的難題,三招之內擊敗對方!

  對橋兵來說,這真還是難題。

  廩君刀九式,橋兵已經看透,只適合沙場,不適合單打獨斗。

  唯一一招者行即止,直線攻擊,單打獨斗根本不適用。兩側沒有阻擋,對方一閃即可。但千軍萬馬當中,躲閃不易,這一招能發揮最大的效用。

  前跋后疐倒是九刀連續攻擊,除非對方和自己硬扛,否則就是浪費招數。

  橋兵計劃了三招。

  第一招,刀意中隱藏線攻擊!

  三層刀意意義不大,橋兵的刀意只有一層,速度快了很多。

  天相碑三字寫完,刀意已成。

  線攻擊落在了劍上,蒙面人的劍彈起老高,身形暴退!

  蒙面人心頭大駭,阮大人說過,此人刀法怪異,守住三招即可。

  如此怪異的刀意倒是第一次見到!

  刀意中竟然隱藏了凌厲的攻擊,劍差點脫手,不得已暴退數丈。

  其實他沒有看清攻擊來自何處,只是憑著經驗,迎著致命的威脅出了一劍!

  橋兵有些懊惱,這一擊時機位置恰到好處,唯一欠缺的是力道,彈起的劍沒能帶動對方身形,被他跑了。

  第二招隨即跟上!

  如對方進攻的話,橋兵的機會倒是很多。

  無招可以化解對方的招式,趁機施展反擊。敏銳的意識可以明了對方招式缺陷,出招一擊必中。但事實上對方旨在防御,只能自己出招。

  第二招,三丈之內,刀光漫天,映得周圍明亮了許多。

  遠遠望去,猶如發光的罩子,把蒙面人籠罩其中。

  蒙面人一把劍,舞得水潑不進。

叮叮叮  刀光忽然收成一線!

  阮三不由得動了動手!

  一線雪亮,數丈之長,迎頭劈向蒙面人。

  蒙面人退了數丈,劍平舉,紋絲不動!

  橋兵收了刀。

  三招已過,未能擊敗。

啪啪啪  阮三拍了拍掌。

  “功夫不錯,這些日子,你進步不少。”

  橋兵嘆了一口氣。

  “三招未能擊敗。”

  “第三招不該臨時起意。”

  “或許。”

  “你的第三招到底是啥?”

  第三招,前跋后疐,橋兵原本計劃把他隱藏在漫天刀光之中。

  刀光籠罩對方,直到對方分不清刀與刀之間的區別,連續九刀。

  奈何蒙面人出了一招,橋兵抓住機會出了一刀,哪曾想對方的招并未用老,收招防守一氣呵成,以至于未能擊敗對方。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第三招也不一定湊效。”

  內力不強,依舊是缺點。

  橋兵的內力不強并不是和被人比較,而是和他的刀法無法匹配。

  第一招,內力強上幾分,對方必敗。第三招亦是如此,至少對方無法站穩!

  “阮大人,此人完全可以加入囚牢。”

  “替代你的位置?”

  蒙面人沒有說話,靜靜的跟在阮三身后。

  “你當真以為有這么多高手愿意加入囚牢?”阮三嘆了一口氣,“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誰也不愿在囚牢度過。守牢和坐牢,本就沒多大區別。”

  “那此人可疑。”

  “你今天沒有出來過。”

  “是。”

  白水鎮,白水山莊。

  弓玉澤比預定期限晚了很久才回來。

  帶回來的消息更加驚人。

  “巴昊蒼被人追殺,在爾蘇城被一個叫橋兵的救下,奈何傷重,死于爾蘇城。”

  橋兵是何人?為何要救巴昊蒼?巴昊蒼被何人追殺?

  這些問題終云心不得而知。

  “師父,弟子認為,無論如何也要調查清楚,是何人追殺師弟。”

  “這事交給你了。”

  “橋兵如何處理?”

  “此人救了巴昊蒼,是友非敵,不用理會,不要因此誤了大事。”

  “是。”

  終云心退了出去。

  中年人,終云心的師父,轉了幾圈,做回椅子。

  “來人!”

  蒯泰清幾步跑了進來。

  “師父。”

  “你去一趟望鄭鄭家,務必查清曋元的去向。”

  “是。”

  “另外,你在沿山寺住一段時間,務必保證鄭山竹的安全。”

  “是!”

  爨代芙依舊在白水山莊忙來忙去,甚至搬了過來。

  她兒子,虎頭虎腦,深得白水山莊三十人的喜愛,沒事就逗他。

  而小孩最喜歡的卻是終云心,整天跟著她。

  爨代芙偶爾打趣終云心,搶了她的兒子。

  此時,終云心一手抱著小孩,一手翻著記錄。

  托天祠香主,記錄在案七百二十九位,滅殺二百五十三位。這個結果師父并不滿意。

  終云心提著筆,連連圈了三個名字,招搖城、一水城以及極光幫。

  蓬昊,扶修以及華星漢領命而去。

  白水山莊又空了大半,爨代芙閑了不少。

  閑下來的爨代芙看著偌大的白水山莊,很是滿意。

  親自打理,比解家的山莊大了數倍不止,要是能變成自己的,倒是一件幸事。

  “終小妹,你們怎么不做點生意,如此下去無異于坐吃山空。”

  “我哪懂做生意。”

  “我可以教你。比如把這些閑著沒事的人放出去給富人當護院,亦或幫鏢局走鏢…”

  “再不濟也可以去幫朝廷出點力,最近衙門懸賞很多山賊,收益可觀。”

  “這恐怕不行。”

  “他們不是聽從你的指揮?”

  “爨大姐,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就隨口一說。”

  “有些能說,有些想都不能想。”

  爨代芙抱著兒子,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回了屋。

  終云心嘆了一口氣,又在記錄上畫了幾個圈,白水山莊又空了許多。

  老橋山,別了一年多,樊詩筠回來了。

  昔日的山道已經鋪滿落葉,院子里雜草叢生,門上的鞭痕也淡了許多。

  怔怔的站在門前,往昔的歡笑已不復存在。

  主峰后山,數不清的墳墓,樊詩筠穿行期間。

  終于,她找到了一塊碑。

  碑,很簡陋,雜草叢生。

  久久的站在碑前,不知在想啥。

  主峰上,殘垣斷壁,曾經宏偉的大殿,現在瓦礫一片。

  “兵哥,我娘不要我了。”

  “你想多了,只是暫時的分別。”

  “不,她沒有留下去了哪里的記號。”

  “看得懂記號的人很多。”

  樊詩筠站直了幾分。

  “可是我去哪里找她?”

  “你娘老家在哪?”

  “塞城,但我沒有去過。”

  “無妨。”

  橋兵也不知去哪。

  巴王城未能進入囚牢,別了五位老者,還有阮三,又一次開始流浪。

  流浪了好幾年的他原本習以為常,和樊詩筠在一起,才知道流浪并不是逍遙。

  心里始終沒有著落,天下之大,何處是家?!

  “曋元到底是曋家的還是鄭家的?”

  橋兵很奇怪,這個問題是問題么?

  “他說過么?”

  “我爹說他是鄭家人。”

  “鄭家人?”

  “是。但望鄭鄭家被滅,我該何處去找他?”

  “找他?何事?”

  “殺了他!”

  “…你不是他的對手。”

  “你不幫我?”

  “…我沒說。”

  兩人一前一后,走過大山,走過小河,無家可歸,無處落腳。

  走過喧鬧的城市,顯得更加落寞。

  穿過破敗的小鎮,更添加了幾分悲涼。

  住過帳篷,呆過破廟,歇過山洞,江湖之大,誰會在意這么兩人…

  樊詩筠的話很少,除了練刀就是練箭。

  橋兵,要么在陪練,要么就在練刀。

  上下翻飛的人影,各自孤獨。

  一個地方,超過三天,樊詩筠就待不下去。

  她怕,怕熟悉的東西!

  三天,已經是她忍耐的極限。

  有的習慣很難改!

  每個地方,她留下的痕跡都差不多,不知不覺就擺成了家的樣子,老橋山上她家的樣子。

  面向太陽升起的地方,睜開眼睛,看到的卻不是門。那道門,是爹娘住的地方…

  每當此時,她拿出子母刀,小刀輕輕的敲著長刀,長刀回應著,臉色越來越差。

  “樊姑娘,你想去哪?”

  “我也不知道。”

  “有些事,過去了只能讓它過去,一直糾結于此,只是苦了自己。”

  “去見見你的燭影吧?”

  “我沒法帶你去。”

  “為何?”

  “她師父很強,被發現了只有死路一條。再說,樊家曾經攻打過那里。”

  “樊家攻打燭影?為何?”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光樊家,還有鄭家、曋家和相家。”

  “…難道相家和鄭家被燭影他們滅了的?”

  “這不會。燭影他們一直被動防守,并未主動出擊過。”

  “鄭家,相家的仇人到底是誰?”

  “總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鄭家的呢?”

  “沒有。”

  “你有認識相家的人?”

  “有,相自明。他不喜歡相家的勾心斗角,獨自帶著一丫鬟四處游蕩,而今我也不知道他在何處。”

  “曋家的呢?”

  “沒有。”

  陽光,漸漸地從溫暖變成了毒辣,趕路的時間越來越短。

  連綿的群山在前,樊詩筠卻沉默了很多。

  此處不是老橋山,但和老橋山類似。

  官道在很遠的地方,兩人沿著羊腸小道和官道并行。

  低矮的石碑,不仔細根本發覺不了。“仙娥驛”三個字依稀可辨。

  大山在此矮了幾分,官道穿過山鞍,和小道交匯于此。

  茶鋪還是那個茶鋪,那張桌子還在原來的地方。

  橋兵坐在桌旁,燭影那似笑非笑的雙眼仿佛就在眼前。

  驀然,一陣衣袂聲,從小道另一側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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