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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老鄭

  一晃半個月,橋兵沒有任何發現。

  倒是了解了很多秘聞。

  比如,老嚴頭和紫蘇相互扶持,在巴王城艱難的生活。

  張三姓阮,老嚴頭稱他為阮大人,在巴王城做啥暫時不知道。

  前段時間醉小憩發生過一次莫名其妙的武斗,不了了之,這種事,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巴王城的打斗,除了雞毛蒜皮就是雞零狗碎。

  再遠就是巴王城曾經出現過幾次大規模的打斗,死傷無數,后來朝廷介入,終于平息了打斗。

  除此之外,橋兵沒有發現有囚牢的任何跡象。

  老嚴頭很少在墻角,沒貨的日子,載著橋兵兩人,在爾蘇城四處游蕩。

  城北山腳下,橋兵烤了只兔子。

  老嚴頭聲音壓得很低:“你們是不是在找囚牢?”

  “城如此破爛,要囚牢有何用?”

  “校場西側的倉庫附近就有一座囚牢。”

  “哦,囚禁何人?”

  “這個倒是不知,阮大人負責,你可以問他。”

  “這倒不必要,難不成去囚牢游玩一番?”

  “說得也是,我猜囚牢里面有位大人物。”

  “何出此言?”

  “你看到過囚牢么?”

  “這倒沒有。”

  “囚牢隱藏的如此之好,幾十號人看守,整個巴王城鮮有人知,一般角色用不著如此謹慎。”

  “你咋知道的呢?”

  “我給他們送貨幾十年了。呃…多嘴了,我還指望著他們活下去。”

  “老嚴頭,你放心,我們斷然不會聲張。”

  “那敢情好。”老嚴頭悶了一口酒,抬袖抹掉胡子上的酒。

  馬車嘎吱嘎吱,橋兵修過,比之前好多了。

  一圈屋子,沒了屋頂,墻也倒了一半,里里外外全是雜草,幾朵不知名的小花伸出老高,在風中搖曳。

  “囚牢就在這附近。”老嚴頭的聲音低得僅僅他們三人能夠聽到。

  橋兵環視了一圈。

  雜草叢生,以他的經驗,看不出那里有人出入。除了馬車經過的這條道,沒有任何痕跡。

  是夜。

  橋兵一身夜行衣,潛到倉庫。

  蹲守是最好的辦法。

  一個時辰,陣陣涼風吹過,雜草隨著風搖來搖去,沒有任何異常。

  兩個時辰,依舊如此…

  樊詩筠等了一宿,五更剛敲過,橋兵回來了。

  “老嚴頭會不會騙我們?”

  “無妨,消息就是消息,最終認定的是我們。”

  “…不是這個意思。”樊詩筠伸了個懶腰,確實比燭影強,“我擔心你被人埋伏。”

  “這點不必擔心,我認識阮三,那是個好人。”

  “好人?如何定義?”

  “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我如何放心,他以前的名字都是假的。”

  “他說過,是假名。”

  “…那你…”

  “我提過祁雁蘭,那個名字也是假名。”

  “假名你也信?!”

  “我去過祁雁蘭家。”

  “…下次我也去。”

  “不行。”

  “那你在客棧等我,我去。”

  樊詩筠終究還是沒去,橋兵一連去了好幾個晚上,一無所獲。

  囚牢只能從里面開啟,橋兵有了判斷,只有如此,外面才無法找到任何痕跡。

  何時開啟,或許老嚴頭送貨,或許里面的人出來…

  夜,清冷的月光灑在地上,橋兵的身影拉得很長。

  這是第幾個晚上,橋兵已經記不清楚。

  驀然,有人!

  橋兵一閃,站到陰影里。

  人在哪,橋兵沒看到,突然出現的一絲絲危險,橋兵迅速做出了反應。

  良久,沒有任何動靜。

  橋兵耐心不錯。

  果然,輕輕的衣袂聲響起,卻是從很遠處繞過。

  人影很模糊,很遠,卻是招了招手!

  少時,撿了個石子,隨手扔了過來。

  橋兵不得不現身,那人的手連續揮了好幾次。

  “閣下何事?”

  “你在找囚牢?”

  橋兵后退數步,手落到刀柄上。

  “你是巴家人?”

  一身夜行衣,蒙面,頭發如雪,飄在腦后。

  “閣下何人?”

  “老夫樊品。”

  樊品見橋兵沒有說話,繼續說道:“明晚是囚牢換班之日,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五家子弟在此游蕩,不曾想遇到了你。”

  “明晚小心,萬萬不可被發現。如需找我,到醉小憩找紫蘇要一壺茶。”

  “多謝。”

  “不必客氣。記住,不要被發現!”

  樊詩筠趴在桌上,這段日子以來,她從未睡過一個好覺。

  橋兵提早回來驚醒了她。

  “今天這么早?”

  “樊家可有人叫樊品?”

  “你遇到人了?”

  “一老者,頭發雪白,自稱樊品。”

  “如果是樊家人,至少是我爺爺輩以上,我娘應該知道。”

  “那我去會會他。”

  “我要去!”

  “你在外等我,一個時辰我沒出來,你就去老橋山找你娘。”

  第三日,兩人來了醉小憩。

  紫蘇,橋兵認識。

  “一壺茶。”

  紫蘇笑了笑道:“一壺什么茶?”

  “就一壺茶。”

  紫蘇收起了笑容,把他倆帶到了二樓。

  一壺茶,兩個杯子。

  “沒見過你倆。”

  “樊品在何處?”

  “城南二十里,小河村。”

  “多謝。”

  “下次不要直接找我,茶桌上點一壺茶。”

  二十里地,小河村。

  村子不大,幾十戶人家,卻分成兩邊。

  河這邊,一片竹林掩映著房屋,那邊,光禿禿河邊,房子一字排開。

  頭上一間房前,四個老頭坐在院子邊上,虛著眼,曬著太陽。

  “樊老頭,你是不是騙人?”

  “騙你干啥,要不是感覺到有人移動,我根本沒發現他。”

  “老了吧。”

  “你滾,老子的眼神,你們幾個誰比得上?”

  “眼神,別吹牛,不是沒看到嗎?”

  “這么說你是被他發現了?”

  “不想承認,但確實如此。”

  “沒向你出手?”

  “你們幾個,滾開!”

  “別欺負他了,他近戰不行,都說了,巴家人用刀。”

  “要是我去,我就直接把他逮過來,拷問得一清二楚!”

  “就你能鬧騰,那可是囚牢。”

  “哎,別吵了。要是他不來,怎么辦?”

  “大不了過幾天我們一起再去一趟。”

  “我丟不起那人,四個老家伙,逮個年輕人,還一起出動。”

  “我倒是覺得樊老頭不該暴露紫蘇。”

  “罷了罷了,隨他去吧。上次那什么樊武勝的,不也沒來么。”

  “對哦,老鄭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別提他了。火爆脾氣,要不是打不過他,那輪得到他出去。”

  “到底是誰滅了老橋山,望鄭,還有相地。”

  “可能是朝廷。”

  “這么多年,為何現在才出手?”

  “這得等老鄭回來。”

  “咦,對岸來了一人。”

  河對岸,一年輕人轉出山路,站在村口。

  此人正是橋兵。

  竹林虛掩著房屋,很像板橋竹林。

  相自明身在何處?可曾知道相家進攻了老橋山。

  驀然,竹林外,河邊一老頭在招手。

  “老夫樊品。”

  “在下橋兵。”

  “不是巴家人?”

  “前輩樊家人?”

  “是。”

  “老橋山樊家,可曾聽聞?”

  “樊武丁,我二叔那一脈。”

  “家師巴陽。”

  樊品愣了幾息道:“走吧,那邊還有幾位。”

  “稍等,我需要去接一人。”

  “快去快回,對岸頭上那一家。”

  兩人轉出三路,卻見到對面頭上那一家,幾個老頭打得七零八落。

  剛到院子,一柄劍,勢如閃電,轉瞬即至!

  橋兵擋了下來,樊詩筠同時出了一箭!

  “何方鼠輩!”那柄劍暴怒!

  “老小子,你要是傷了他倆,我跟你沒完!”

  “老鄭,消消氣,有事慢慢說!”

  “他個犟驢子,老樊,箭準備好。”

  樊武丁,樊品說得一點沒錯,樊品不假,否則也不會帶來樊詩筠。

  老鄭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樊詩筠。

  橋兵一刀,力道不大,卻是打斷了老鄭的劍。

  老鄭定了定神,又是一劍。

  這劍,速度不快,劍意綿綿。

  橋兵被籠罩其中,此時出刀并不明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老鄭借著劍意出了一劍,又一次被擋了下來。

  劍被擋,劍意即散,橋兵揮刀亂砍!

  老鄭確實了得!

  刀意中起了劍,似要撐破橋兵的刀意。

  老鄭有種感覺,刀意已破。

  手腕一抖,卻還在刀意當中!

  老鄭放棄了劍意,劍身大熾,通體泛黃,好似透明!

  強勁的內勁沖擊,橋兵的刀意頓時散去。

  橋兵一跺腳,全身的氣勢噴涌而出,正面迎向老鄭。

  突然出現的壓力,雖不足以壓倒老鄭,但動作慢了一絲。

  樊詩筠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她知道橋兵有這一招。

  全力一箭,尖銳的嘯叫聲驚起了飛鳥,也驚醒了老鄭!

  劍,通體泛黃,略斜,擋在箭矢前方。

  橋兵一刀。

  這一刀,來源于諸葛依,劍意中隱藏的線攻擊!

  第一聲,老鄭的劍擋下了箭矢。

  第二聲,橋兵的線攻擊落在了劍身!

  通體泛黃的劍,繞著手腕轉了半圈,身前的空門大開,橋兵的刀指著他。

  四個老頭才反應過來,連忙把老鄭摁了下來。

  “犟驢子,腳踢壞了吧。”

  老鄭哼了一聲。

  “你發瘋了?不分青紅皂白,砍砍殺殺,為何?”

  “是巴家滅了老橋山,相地還有望鄭!”

  “可有證據?”

  “三家被滅!曋家在收拾殘局,扶持三家。除了巴家,還有誰?”

  “你的猜測?”

  老鄭又哼了一聲。

  “這就是你出手巴老頭的原因?”

  “哼!”

  “你個暴脾氣,不讓你去非要去,這特么的什么沒有查到,回頭來窩里斗!就算是巴家,和巴老頭何干?”

  “哼!”

  “難不成我們幾個老家伙拼個你死我活,事情就完美解決了?”

  老鄭沒說話,一把劍沒入泥土,一腳踹開了門,進了屋。

  少傾,又搬了個凳子出來,一屁股頓下,卻坐到了地上,然后一動不動。

  “樊姑娘,這位是樊品,可能是你爺爺輩。”

  樊品早就看到了她的箭:“樊自,樊休,樊爾,哪個是你爺爺?”

  “樊休。”

  “三弟家的啊,我是他二哥,樊品。”

  “二爺爺,相家和鄭家一起殺上了老橋山,老橋山已經完了…”樊詩筠,沉寂了許久的悲傷,蹲在地上,哭了出來。

  “什么!”老鄭跳了起來,“你給我說清楚!”

  “特么的,滾蛋,別嚇著我孫女!”

  “巴老頭,把他給摁住!”

  樊品忙里忙外,又是凳子又是水:“相老頭,給老子找根新的來。”

  一老頭站起身來,黑著臉,終究還是找了根新毛巾。

  “孫女…”樊品撓了撓頭看向橋兵,“她叫啥來著?”

  “樊詩筠。”

  四個老頭手足無措,圍著樊詩筠,老者坐在臺階上走神。

  樊詩筠哭著哭著睡著了。

  巴王城那段日子,她一直提心吊膽,每晚都要等橋兵回來,確實沒怎么休息。

  樊品站在一旁,遠處的狗吠聲,也引得他眉頭直皺,四個老頭自然也不敢發出聲響。

  橋兵站在一旁,樊品示意他坐自己的椅子。

  陽光暖洋洋,照在身上說不出的愜意,困意襲來,橋兵打起了盹。

  五個老頭,相互看了看。就算老鄭,也是躡手躡腳,把椅子搬到一側,圍著睡著了的兩人。

  難得的安寧,關切的眼神多次交匯,五個老頭放松了許多,享受著這溫暖的陽光。

  日暮時分,樊詩筠醒了過來。

  五個老頭面面相覷。

  鄭家相家滅了老橋山,鄭家相家又是被誰滅了?

  老鄭懊悔不已:“我再去一趟!”

  “有曋家的扶持,隨他們去。”

  “囚牢里的那個人,肯定還活著,這才是我們的目標。”

  橋兵之所以來到巴王城,或許師父被囚于此處。

  但從討論中得知,囚禁之人肯定不是師父。

  曋老頭對橋兵很感興趣。

  “或許我們可以把他送入囚牢。”

  巴老頭兩眼瞪得猶如銅鈴,手微微發抖。

  “不行!想都別想!”

  “我猜他不一定合格。”

  巴老頭兩眼冒火,剛才的顧忌瞬間消失殆盡。

  “小瞧我們橋家子弟?”

  “不行!”樊詩筠反應了過來,“你們自己為何不去?”

  幾個老頭默不出聲。

  “怎么進入囚牢?”

  “囚牢是個陷阱。一層倒是不足為懼,二樓才是真正的守衛。二樓守衛具體多少人,沒人知道,他們從來不出囚牢。”

  “我想去試試看。”橋兵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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