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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伏擊

  橋兵伏在巨石旁,要不要放過他們的念頭一閃而過。

  要是獨自一人,甩掉他們不成問題,現在樊詩筠同行,時時處于危險當中,難以兩全。

  兩人伏擊幾十人,橋兵以前沒有干過,所以他囑咐樊詩筠不到萬不得已,不允許有任何動作。

  其實,橋兵還在賭,賭白胡子老頭的動機。

  斷山上,和師父玩這種貓抓老鼠次數實在太多。他賭的是師父有沒有盡全力,如果師父存有戲謔之心的話,那么,今天就要拼命,否則,難度并不大。

  白胡子老頭,帶來的壓力和張三相當,白胡子老頭全力施為沒見過,但張三見過,很強,這些人加起來也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樹林里,鄭文彥轉了好幾圈,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一籌莫展。

  山腳下有腳印,這不是重點,那條道,抓泥鰍的人常走,這會兒還隱隱聽得到驚喜聲。

  巨石前方,一撥人來來回回走了好幾次,橋兵一動不動,樊詩筠搞不懂,他在等什么?

  橋兵在等,等他們人多點,這些人還不值得出一次手。出手之后就沒了回頭路,達不到目的的話,將會很快陷入圍攻。

  圍攻,人多眼雜,阻礙也多,難以一擊斃命。

  “管家,如果你是他們,會往那個方向逃?”

  “少主,我年老,做法和年輕人大相徑庭,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要是我的話,我會繞出林子,但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們繞出去。”

  “少主的意思是,有很大可能,他們在我們的后面?”

  “有此可能,但沒有任何證據。”

  “少主過來的時候有沒有其他足跡?”

  “人太多,我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事關少主安全,管家悄悄下令,來路方向,仔細尋找,至于鄭文彥,由他親自陪同。

  巨石前方的人越來越多,有幾人甚至回了一趟院子。

  橋兵終于等到機會。

  二十來人,排成一排,一路查來,距離巨石僅僅丈余!

  他們前方,草葉上的露珠,在陽光下星星點點。

  管家的命令,違抗不得。

  “你看,這露水都沒動,難道飛過去的?”

  “我估計可能上了山。”

  “誰知道呢,這么多人,晃了一早上,找只螞蟻也找到了。”

  “我聽山宏伯說,那女的箭法很準,閃一下就挨了一箭。”

  “這樣?”另一人佯裝躲來躲去,上半身歪來歪去。

  要是樊詩筠有一箭囊箭,肯定會賞他兩支,如此嚴重的挑釁,擱平時根本忍不了!

  “一早上,也沒出一箭,我看多半是跑了。”

  “切,出一箭,你愿意接不?”

  “哎,換個方向吧。”

  一行人轉身,橋兵忽然站了起來,沉聲道:“什么人!”

  樊詩筠嚇了一跳,什么情況?

  要不是橋兵一臉鄭重告誡她,只有自己忽然倒地,敵人正面的時候,才能出箭,不然四支箭早就沒了。

  不光是他,那一排人更是吃驚不小,慌忙轉身。

  橋兵喊話的同時,躍到了巨石前方。

  話音剛落,腳在巨石上一蹬,全速斜向上,目標一棵樹!

  樹上一腳,速度降了幾分,保持靈活性。

  自上而下,速度越來越快,最后一人出了劍。

  橋兵擋了一下,又出了一刀。

  腳在樹上一蹬,跳回巨石,繼續隱匿。

  樊詩筠沒出聲,但看得清楚,冒出一個亂七八糟的想法,老橋山上,自己竟然對他出手…

  出刀擋下對方的劍,不在橋兵的計劃之內。

  橋兵的計劃從上開始,倒地后自然往下倒,類似多米洛骨牌,速度只會越來越快。

  但有一人出了點問題,他沒想打斗,更沒有回頭,而直接往前邁出半步,橋兵一刀砍在脖子后,發出了慘叫…

  饒是如此,橋兵還是退回巨石。

  二十來人,集體往山下滾,動靜不小,斜坡,滾動速度越來越快,還有啊啊的慘叫聲,來自一人。

  一個人能滾出這么大動靜?另一側十幾人有點懵。

  聲音消失在山腳下,不多時,鄭文彥等出現在這。

  打上門來,誰也忍不了,管家在前,雜亂的草叢中往上。

  血跡的盡頭,管家站定。

  從這里開始,從血跡看來,目標好似在樹林當中,發起沖鋒之時,被人一刀斃命。

  鄭文彥看到了巨石上的腳印,前方沒有任何異常,腳印從何而來?

  兩人不同的判斷,上方的人往林中前行,下方的人向巨石而來。

  樊詩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丈余距離,完全在攻擊范圍內,橋兵竟然沒有任何動作。

  管家發現鄭文彥在反方向,站住道:“少主,什么情況?”

  鄭文彥沒有回答,手指放在嘴上。

  管家退了回來,也看到了巨石和腳印。

  腳印新成,草葉上,落下的灰塵還在,微微一團白色。

  少主的安全最重要,管家慢慢靠了過來,協助鄭文彥,防止身后被偷襲。

  樊詩筠好生懊惱,先前沒有張開弓箭,此時已經沒了機會,原本一支箭可以解決的問題,可能要兩支…

  驀然,管家愣了一下,斜下方有棵樹,樹干上兩個腳印,一個朝上,一個朝向正是巨石!

  “少主,小心!”管家失聲大喊。

  小心翼翼的行動,忽然這么一聲,多少有點影響。

  話音剛落,鄭文彥只覺得眼前一花,巨石后有人!

  管家也看到了,飛身前來,身在半空出劍,并未對橋兵出手,而是護住鄭文彥。

  因為,他知道,這家伙不簡單,鄭文龍的攻擊之下也能斬殺偷襲者。

  橋兵,根本沒有出手針對鄭文彥,而是上方的那幾位。

  連揮數刀,幾人倒地,橋兵也順勢倒下。

  嘣嘣!

  兩聲弦響!

  要遭,管家身在半空,成了靶子,隨即功布全身!

  鄭文彥出劍落空,對方倒在地上,同時弦響,他沒有任何多余動作,立即揮劍護住全身。

  慘叫聲來自頭頂,鄭文彥沒有機會抬頭,只能后退!

  管家落地,沒了聲息。他身在半空,看到了發箭之人,兩箭速度之快,生平未曾見過。左肩一箭不致命,他躲了一下,第二箭正中眉心。第一箭不躲就好了,如果他能看回放的話,肯定會這么想。

  鄭文彥退了兩步,橋兵隨即起身。

  不得已,鄭文彥又退了兩步,橋兵身形晃動,他沒有看到發箭之人,在巨石后方,他知道。

  橋兵起身并未針對他,而是下方的幾人,留他們不得,如繞后針對樊詩筠,兩頭難以兼顧。

  鄭文彥退出三丈有余,橋兵已經在斜下方站定。

  白胡子老頭可靠,隱匿在此,自己不主動出擊,他們無法覺察,橋兵的賭,有了結果。

  單打獨斗,橋兵一點不擔心。凝神靜氣,樊詩筠沒有現身,橋兵更是輕松不少。打不過,至少可以纏斗,樊詩筠還有兩支箭,只要給她創造一個機會。

  鄭文彥可不輕松,他沒想到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幾息之間,反了過來,對方人多了…

  “閣下何人?”

  鄭文彥全神戒備,沒有出聲。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跟隨至此,還欲下殺手?”

  “望鄭鄭家鄭文彥。”

  “原來如此,為鄭文宏報仇?”

  “只怪他學藝不精。”

  “那所謂何事?”

  “看來你要不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就是懷璧其罪。”

  “這倆都和我無關,你還是走吧。”

  “你…和傳說中的窮兇惡極,好似差別有點大…”

  “我的傳說?”橋兵有了點興致。

  “是,傳聞中殺人不眨眼,蠻不講理,面目可憎。”

  “江湖中有我的傳說?”橋兵自言自語,更是莫名其妙。

  “要不是職責所在,我們可以做朋友。”鄭文彥好似也在自言自語。

  樊詩筠聽不清他倆在說啥,現身的信號沒有出現,她繼續隱藏,兩支箭矢,在最順手的位置,調整情緒,手心的汗漸漸散去。兩天經歷兩次實戰,樊詩筠定了定神,打完再說。

  鄭文彥那句話,橋兵聽到了,只不過不想去想。

  要是沒有樊家和曋家的令牌,橋兵或許甚至愿意讓他搜身…

  橋兵之所以這樣,白胡子老頭脫不了干系。

  天天砸螞蟻,白胡子老頭說要珍愛尊重生命,任何生命都是大地的精靈,不得輕易抹殺…

  但,橋兵沒有全聽,喜歡吃點野味,尤其是練就一手烤肉之后,所以,他調整為任何人都是大地的精靈,不得輕易抹殺。

  話雖如此,橋兵越來越覺得,有的時候有的人還不如螞蟻…

  “這么說,你堅持要對我出手了?”

  鄭文彥沒有回答,劍平舉。

  既然如此,橋兵不想浪費時間,免得夜長夢多。

  鄭文彥突然發動,一團劍花在前,推進速度奇快無比,以至于他本人好似在劍花中穿行一樣。

  橋兵的刀,以快過劍花的速度連砍數刀,劍花好似綻開一樣,漸漸變大,直至無法看出輪廓,消散于無形。

  鄭文彥當然知道,急退意欲換招。

  橋兵并未追擊,緩緩道:“使劍的人,都要舞點劍花?這個不好,得改。”

  “那還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

  “哎…”

  “閣下嘆氣為何?”

  “我們之間,非得只留一個?”

  “這可能是命!”

  鄭文龍言罷,飛身躍起,劍柄在前,劍尖筆直朝天。

  鄭家人會無意劍,橋兵不覺得意外,但鄭文彥的無意劍,遠遠不及圣火城外黑衣人的威力。

  橋兵隨意一刀,接下此劍,同時反方向攪動兵器。

  鄭文彥見橋兵隨意一刀,心中暗喜,隨即的攪動發覺不對,劍,靠不上對方的刀,愣神之間,對方竟然從反方向攪動了自己的劍!

  心中好生懊惱,鄭家劍法一十三式,也就是廩君劍,一招未出,難不成要丟了兵器!他原本想出奇制勝,這樣的結果超出了預計范圍!

  橋兵意已決,攪動幅度越來越大,在慣性的作用下,鄭文彥的劍越來越快。

  終于,鄭文彥的劍脫手,橋兵一甩,劍飛出十好幾丈,插在樹上,劍身直顫,他的主人已經倒下,滾下山去。

  橋兵一招手,樊詩筠起身。

  “快走,你走前面,能跑多快跑多快,到帳篷處等我。”

  樊詩筠這點很好,很聽話,老爸讓她獨自前來尋找橋兵都沒問為什么,何況是殺了這么多人。

  橋兵隨手一根樹枝在手,倒走,樹枝撥動草葉,不光掩蓋了自己的行跡,樊詩筠的痕跡也完全掩蓋。

  掩蓋足跡,橋兵也可以做到,但沒有必要,有樊詩筠在,距離才最安全。

  背上箱籠,兩人腳不沾地,在樹杈之間穿行。

  不多時,峰開在望。

  “兵哥,我們怎么才走這么點遠?”

  “不要停,我們要到對面山上。”橋兵何嘗不知,前幾天的速度,一天完全翻過一座山,是最快的一天。

  峰開,僻靜之處,兩人一閃到了對面,幾個起落,進入樹林。

  緊接著又是逃跑,樹杈之間飛躍,直到天黑。

  帳篷沒了,野味沒了,只有干糧和泉水,樊詩筠一臉興奮。

  “兵哥,好刺激!”由于橋兵不準踩在泥地上,蹲在石頭上的樊詩筠輕聲說道。

  橋兵愣了一下道:“還能跑不?”

  “能啊,等我吃完這口。”

  夜色中,兩人一路狂奔,前方的樹林,也好似沒有盡頭。

  午時的三千村,外出抓泥鰍的女人小孩路過山腳,血腥味很重,幾位大膽的女人湊了過來。

  小小的沿山溝,堆滿了人,積水漫過尸體,流向下游。

  這些人,她們認識,幾個月前來的外來人。

  雖有怨言,但本著死者為大,入土為安的原則,男人們被喊了回來。

  幾十戶人齊心協力,死在院內的幾人,一并抬出。

  另一邊的山頭,幾十個土包新成。

  掛在院里的獵物,村長的主持下,分給每家每戶,一直忙乎到天黑…

  入夜,又一行人來到院里,為首的是一位老者,山宏伯走在其中。

  老者,正是鄭方海。

  屋子空無一人,他心里一咯噔!

  老者略一遲疑,一聲大喊:“山宏伯!”

  山宏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滿院子的吃的呢?

  還有,人呢?

  聞言幾步上前道:“老爺。”

  “人呢?”

  “可能在搜山…”山宏伯自己都不相信,傷得很重的那幾人,不可能去搜山。

  三千村村民打掃很認真,連血跡都清掃的一干二凈。

  誰還不圖個吉利,當然,還有存糧…

  “上山!”

  鄭方海一聲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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