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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三千村

  巴昊蒼沒有給橋兵機會,和樊詩筠東一句西一句,直到飯后消失在山頂。

  “巴昊蒼有問題。”

  “我知道。”

  “他好像有什么事難以取舍。”

  “你咋知道?”

  “他看你的眼神并不像朋友。”

  “有何區別?”

  “那天見到我娘,讓她給你講,我講不出來,就是感覺。”

  “你要小心他。”

  有人作伴,橋兵一有機會,就修煉筋脈。

  樊詩筠也不打擾,主動承擔大部分警戒責任。

  兩人磨磨蹭蹭,好幾天,還在大山里面轉悠。

  連綿起伏的群山,一邊是儂河,另一邊是平原。

  山腳下,小山村成片,這一簇,那一團。

  三千村,數不清的小山村中的一個,位于深深的山坳之中。

  進出很不方便,三千村逐漸沒落,僅有幾十戶人家,至今還保持圍獵維生。

  不久前,三千村來了幾十號外來人,修復了幾套廢棄的舊屋。

  沒過幾天,村里人就知道了,這些人是圍獵高手,懸掛在屋前的各種獵物,數不勝數,就是最好的證據。

  自然,這影響了三千村人圍獵生活,經常出現整整一天空手而歸的現象。

  地主家的存糧都不多,何況是這些村民。

  有大膽的村民前去理論,均被打得頭破血流。

  不得已,全村婦女小孩全體出動,在山坳里抓魚,泥鰍等等,男人還是上山碰運氣。

  樊詩筠也頭疼,獵物越來越難打,不得已翻到山的另一邊。

  山的另一邊是儂河,懸崖峭壁,獵物以飛鳥為主。

  飛鳥,對于弓箭來說,原本是很好的獵物,但這里不行。弄死容易掉到河里,深不見底的懸崖,根本撈不起來。

  窸窸窣窣的聲響,有蛇。

  原本有些怕蛇的樊詩筠,眼神一亮。

  嗖嗖嗖!

  三箭,蛇身繞在箭上,樊詩筠又補了兩箭,接下來就是等它不動。

  驀然,有腳步聲,來自頭頂,懸崖上方。

  樊詩筠不想搭理他們,獵物如此之少,說不準會發生其他意外。

  雜亂的腳步聲,往懸崖下方而來。

  橋兵不在此地,樊詩筠不善近戰,只得往下數丈,躲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下方。

  樊詩筠主動承擔打獵,原因很簡單。

  睡覺這件事,她很在行,只有兩點要求。第一,時間足夠,第二,睡得舒坦。

  時間足夠就導致早上起得很晚。

  荒山野嶺,這幾天過得比老橋山還舒坦。各種帳篷,住過。地面的,幾棵樹之間的,樹頂的,三角的,四方的…

  搭建帳篷,需要至少兩個時辰,橋兵每天的主要任務。

  所以,樊詩筠只能來打獵,加上她用弓箭,打獵本來也擅長。

  腳步聲停在樊詩筠先前站立之處。

  千萬不要看到我的蛇,拿走我跟你們拼了,樊詩筠默默叨念。

  “怎么會沒人?”

  “仔細找!”

  “腳印都沒看到,從哪里開始找?”

  “少廢話,少主說過,尤其是弦響聲,絕對不能放過!”

  “或許是對面山的?”

  有人挨了一下。

  “對面弦響,聲音就會傳過來,拉山歌就是如此…”

  還是那個聲音,不過話沒說完,又挨了一下。

  什么少主,弦響聲如此重視,樊詩筠正想著,聽到此話,忍不住想笑。

  良久,腳步聲漸漸往上,消失在上方。

  樊詩筠又等了一陣,確定沒有任何動靜,輕輕翻上巖石,撿起蛇。

  忽然,她發現一個問題,自己的腳印很明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來自樹林另一邊。

  沉吟幾息,撿起蛇,又回到巖石下方。

  多等點時間,橋兵生疑,可能會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樊詩筠忽然驚覺,橋兵過來,中了埋伏怎么辦?!

  想到此,長身而起,沿著懸崖往回走。

  驀然,有衣袂聲,漸漸靠近。

  樊詩筠隨即止步,選好地形。

  手有點抖,樊詩筠想要平息下來,奈何她這么多年,真正的實戰還是第一次…

  其實,樊明武的另一層目的,也在于此,只不過他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境地。

  “放下弓箭,出來投降,可免受皮肉之苦…”

  林中一個聲音傳來。

  樊詩筠隨手一箭。

  “…喲,不錯嘛,你需要穿過樹干,才有效。”上句話沒說完,那個聲音直接換了個下半句。

  嗖嗖嗖!

  樊詩筠又是三箭。

  “準頭是有,但力道很差。”聲音變了位置,但箭還是落在他躲的樹干上。

  “老大,不用躲,大樹射不穿,再說了,箭矢數量有限…”這個聲音,先前挨過打。

  話沒說完,好似又挨了一腳,身影一晃。

  樊詩筠的箭,這回沒落空,只不過命中了好心提醒她的人。

  “老大,就不該帶他。”

  “不帶他你能分得出來弦響還是刀砍?”

  “閉嘴,不準嚎,自己先回去!”

  間或一聲慘呼,漸漸遠去。

  還有多少箭,樊詩筠很清楚,一囊箭,原本不多,打獵圖方便,只帶了小箭囊。

  樊詩筠凝神靜氣,傾聽一絲一毫的動靜,不能讓他們近身!

  作為弓箭手,近身是大忌,尤其是對方還可能有暗器…

  死等在此,箭矢不多。

  樊詩筠悄悄移動,往來時的路。

  驀然,人影一閃,在前方,很近,樊詩筠躲閃的同時,發出一箭,同時,腿上一麻!

  暗器,暗器有毒!

  樊詩筠心頭一沉。

  一聲悶哼,來自前方。

  不能讓他跑了,樊詩筠第一想法,他有解藥!

  她這一箭,身后的人又一次圍了過來。

  樊詩筠趁機發出三箭,命中三人。

  “你有沒有打中?”

  “應該打中了。”

  “那怎么跟沒事一樣?”

  “可能沒打中要害,等會兒即可。”

  這一問一答,樊詩筠仿佛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箭矢,還有五支,樊詩筠小心收好,慢慢移向懸崖。

  意識越來越模糊,又往懸崖邊靠了靠。

  忽然傳來一聲慘叫,樊詩筠強打起精神,來路上灰色身影一閃。

  “樊姑娘?”聲音不大。

  “有埋伏!”樊詩筠喊了一聲,往里撲倒,手指向暗器的方向。

  慘叫聲越來越縹緲…

  樹林,橋兵最熟悉的環境,就算不能目視,有風即可。

  風吹草動,路人皆知,但把它利用到極致,估計人不多。

  風一過,草葉搖曳,有人的樹后,草葉偏轉不會全部順風。

  草葉亂晃的樹后,要么有人,要么有石頭,樊詩筠生死未卜,橋兵身形連閃。

  橋兵從樹的一側閃過,實際上并未閃過,而是在這側一擊,腳蹬樹根,借勢反向。聽聲辨位的樹后人從另一側閃避,正好迎上橋兵的刀。

  有兩人武功偏高,閃過了橋兵的第一刀,但沒躲過第二刀。

  樊詩筠中毒!她最后的指示,被橋兵當作沒撐住…

  “誰的暗器?我只問一次,說出來我放過你們。”

  “誰知道你說話算數還是…”

  聲音戛然而止,橋兵不想浪費時間。

  “你!”橋兵指向第二個。

  咯咯聲中,那人可能沒見過如此直接,話都不讓說完,一時無語。

  結果是,他再也不用說了。

  “你!”第三個。

  “就算殺了我…”

  “你!”第四個。

  “真放?”

  “真放,后面的不允許廢話!”

  “憑什么相信你…”

  “你!”第五個。

  “那邊那個。”第五個指了指遠處。

  橋兵翻出了暗器和兩個瓶子。

  “你可以走了。”橋兵指著第五個道。

  暗器,插了一根在第六人腿上。

  “解藥是那個?”

  “不知道。”

  “綠色那瓶。”第七人連忙道。

  橋兵又給他插了一根,然后用了綠瓶。

  膚色逐漸恢復,橋兵連忙給樊詩筠敷上。

  待得他們全部離去,橋兵背起樊詩筠,跟隨而去。

  三千村在望,橋兵選了一個大樹,帶著樊詩筠,住在樹梢。

  樹梢上,三顆樹杈之間,樊詩筠昏迷不醒。

  推血過宮,橋兵會。白胡子老頭教得很仔細,說是療傷妙法。

  橋兵一上手,發現了問題,樊詩筠內力很強,雖比不上燭影,還是比自己強。

  毒已解,人還昏迷,內力不受控,橋兵承受不住,喉頭一甜,一口鮮血。

  橋兵哭笑不得,他可能是整個武林中,第一個給別人療傷,然后自己被反傷的人。

  師父,橋兵根本沒有懷疑過,念頭一閃而過,當初燭影那一戰,要不是她穿綠衣,割下的就不只是頭發…

  兩個問題,自己內力很差,其二,如此差的內力,身法還受限制!

  當務之急并不是這些問題,橋兵略一調整,開始警戒。

  日上三竿,樊詩筠醒來。

  看到橋兵,竟然一下哭了。

  再說三千村,翻修一新的房屋中,一青年坐在座首。

  昨日日落之時,首先回來的是山宏伯,背上挨了一箭。

  只有一人,他并不著急,因為他聽說箭矢不多。

  同時,派出一人,前往象鄒村。

  后來又回來五人,傷很重,可以算是勉強爬了回來。

  消息完全不一樣,有兩人,一人使刀,一人使弓。

  當即想要上山。

  一老者好不容易把他攔下來,又派一人,前往象鄒村。

  他一直坐到天明,沒有任何異樣。

  來此地已經好幾個月,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有了突破性發現,青年很是興奮,雖然損失了十來人,臉上的表情完全沒有控制。

  “象鄒村的人怎么還沒回來?”

  “少主,不要著急,這么長時間都過來了,多等一兩天不成問題。”

  “就算第二次到達才動身,也應該到了才是。”

  “或許他們那邊有所發現。”

  “怎么可能,難道能分身不成?”

  “或許是上報次數太多,他們并不重視。”

  “難道我要派個受傷的人去?”

  “少主可以試試看。”

  “山宏伯!”青年一聲大喝。

  山宏伯一瘸一拐跑了過來。

  “你馬上去象鄒村!”

  山宏伯,一句話都沒敢多說,直接找了一匹馬。

  話說這青年,來頭不小,名曰鄭文彥,鄭家第三代最杰出子弟。

  他爹鄭方海,原本是鄭家之主,由于鄭山竹的問題,放棄了家主之位,鄭文彥對此非常不滿。

  潛心苦練十幾載,終得出頭之日,力壓鄭家所有子弟,不出意外,下一代家主之位非他莫屬。

  老者,鄭方海家的管家,親自陪同。

  其實原本該是鄭方海陪同,但鄭文彥死活不愿意。

  老者猶如驚弓之鳥,任何一點異常都匯報給象鄒村。

  鄭文彥原本不會聽命于他,但他娘差點給他跪下。鄭文彥雖很高傲,但娘,他還是忍心不下。

  練了幾趟劍法,鄭文彥梳洗完畢,站到院外,盯著象鄒村來路。

  “他真有那么厲害?”管家剛出現在門口,鄭文彥問道。

  “聽說當時你八叔鄭方龍和他對戰,鄭文皮出手偷襲,被他直接一刀卸下胳膊。”

  “那怪鄭文皮學藝不精。”

  “那你八叔呢?”

  鄭文彥不再說話,扭頭望了望右側的樹林。

  “山宏伯這一趟,大概什么時間能回來?”

  “最快下午能到。”

  鄭文彥嘆了一口氣,回屋。

  剛坐下,一陣哭聲,從右側樹林傳來!

  鄭文彥騰地站了起來,飛身到院內,抬頭望向右側樹林。

  哭聲戛然而止,聽得出來,是被人捂住。

  女聲!

  鄭文彥暴起,管家再也攔不住了。

  橋兵也沒想到這么一出,樊詩筠竟然哭出聲來,還那么大聲,現在還在踹人。

  說好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弄巧成拙。

  樊詩筠也不傻,被捂住嘴,立馬收聲。

  “兵哥,怎么了?”

  “你恢復了幾成?”

  樊詩筠功行一周道:“有點餓。”

  橋兵愣了一下。

  “我們在敵人附近,位置很高,你的哭聲他們肯定有所警覺。”

  樊詩筠連忙捂住了嘴。

  “跟我走。”

  下得樹來,橋兵徑直往山腳下。

  箭矢只有四支,樊詩筠一支搭在弦上。

  管家站在院內,看著鄭文彥消失在樹林,嘆了一口氣,緩緩往回走。

  走了幾步,搖了搖頭,跟隨鄭文彥而去。

  滿院子的獵物,空無一人。

  跟上去還是重新隱匿?

  橋兵很快有了判斷,有樊詩筠在,埋伏才是最好的選擇。

  院子后方,靠山,灌木叢中,樊詩筠在此。

  前方十來丈,巨石一塊,周圍雜草叢生,橋兵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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