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茍晞和郗鑒率軍兩路合圍成都之后,氐酋李雄的敗亡,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所以,劉預對于成都李雄出降的事情并不意外。
“我軍傷亡幾何?”劉預首先開口問道。
進攻益州的漢軍分為兩路,一路是西北的氐羌各部和部分關中流民軍,另外一部則是雍州豫州的軍戶正規軍。
“李雄乃是力盡出降,我軍傷亡并不大,總共不過三千人左右。”
劉預一聽,立刻滿意的點點頭。
旁邊的公孫盛此時已經是高興的臉色通紅。
“臣恭賀陛下,如此一來,只需要休整三年,就可以兵鋒直指江東。”
另外一邊的荀邃等人也都是齊齊點頭。
他們原本都是晉朝的臣子,如今成了大漢的官員,自然是想把代表過去的晉室給徹底推翻。
這樣一來,他們的個人選擇就會變成作為明智的。
“不急,不急。”
劉預笑著說道。
隨后,他絲毫不理會公孫盛、荀邃等人詫異的目光,立刻揚鞭打馬向著鄴城而去。
當回到宮中之后,劉預立刻召見了益州報信的使者。
在更加詳細問明了傷亡情況之后,劉預頓時完全放下心來。
整個益州之戰的損耗雖然大,但是大多都是物資儲備的損耗,士兵的傷亡情況并不嚴重。
“不錯,我朝將士的性命可是最大的,郗鑒做的很好。”
劉預忍不住夸贊道。
“陛下,郗督想請示,那益州之后的事情,該如何處置?”使者小心的問道。
劉預一聽,立刻也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如今李雄出降,那就意味著成都城中大批的氐人流民都沒有經歷太多傷亡,依舊是保持不少的人數的。
一旦處置不當,這些剛剛投降的氐人很可能又要重新造反。
當年他們造西晉的反,正是因為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
“李雄占據益州數年,也算是一方梟雄,如今又是出降獻城,朕自然要厚待他。”
劉預摸著下巴稍一思索,然后說道。
“這樣吧,你回去之后,告訴郗鑒,盡快把李雄送來鄴城,一定要保證待遇優厚。”
益州的氐人本就是生活無著落的流民,沒有一個強力的領頭者,是很難做到大的動亂的。
只要把李雄調離,剩下的氐人流民就會自動分裂成幾部分。
“陛下,李雄之前在戰事中收了輕傷,后來又發了急癥,臣來之前,就已經是有幾分病重了。”使者說道。
“什么,那你的意思是,李雄的身體不適合長途顛簸?”劉預眉頭一皺。
這可是一個大大的好消息啊。
若是李雄能自己病死,可比把他調離強的太多了。
“是的,陛下,若是穿越秦嶺山道來的話,只怕承受不了山路的顛簸。”使者答道。
“那你就回去告訴郗鑒,讓他酌情定奪吧,只要別讓李雄再與舊部有交纏就好了。”
劉預大聲的說道。
“不過,對李雄的待遇卻是不能差了。”
“回去之后,你們要以列侯之位好生款待,朕的正式封賞隨后就到。”
對于李雄的態度,劉預還是非常大度的。
一方面,李雄等氐人造反的行為,完全就是被逼迫而起,雖然其后有了幾分變味兒,但是他們的初衷卻不是匈奴人那種狼子野心。
另一方面,李雄主動開城投降,劉預必須要做做樣子,自然是不能小氣。
“陛下,還有一件事,郗都督要請示陛下。”
‘什么事情?’
劉預眉毛一皺。
看使者樣子,肯定是不方便直接寫在奏表里面的內容。
果然,他隨后的話印證了猜測。
“都督請問,那茍晞和所部數萬兵馬該如何處置?”
“茍晞?”
劉預立刻就是明白了郗鑒的意思。
茍晞率領的兵馬都是原本的氐羌和流民,雖然都是些吃苦敢戰的軍卒,但是卻都有幾分難馴的野性。
再加上茍晞素來就是有桀驁之氣,根本不能讓人放心。
“如今李雄出降,益州平定已經是定居,再留著茍晞所部在益州,只怕不會有什么益處。”使者轉述著郗鑒的話。
郗鑒的卸磨殺驢之道,可是有著一場的果決。
如今益州剛剛平定,就已經開始籌劃未來了。
“此事好辦!”
劉預稍微一想,就痛快的說道。
“天下之大,可不僅僅只有一個益州。”
“那面的梁州,雖然是奉著江東晉室的命令,但是朕卻知道他們這些年沒有少遭氐人進攻。”
“朕會給茍晞命令,讓他率軍下南中,就算不能奪取整個梁州,也可以遷離成都繁華地。”
劉預知道,那些氐羌士兵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要沉迷成都不能自拔了。
隨后,劉預又是親自囑咐了一番。
一直到打發走了使者,劉預忽然發現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經是要變黑了。
恰在此時,公孫盛又是在外面求見。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還請陛下分說一二。”公孫盛問道。
二人關系素來親近,如今又是沒有外人在場,劉預就完全放松了下來。
“朕已經猜到你要問什么了。”
公孫盛稍微一愣,也是無奈的一笑。
“你肯定要問朕,為何不急著進攻江東,是不是?”劉預笑著說道。
“是啊,臣的確就是這個疑惑。”
“那我問你,江東的戶口人丁多少,你知道大概嗎?”劉預問道。
這個問題,倒是把公孫盛給難住了。
人口普查,那都是國家大事。
特別是別國的人丁數量,一般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臣記得,當初晉滅東吳的時候,獲得了吳國五十萬戶,差不多三百萬人吧。”公孫盛只能說出一個之前的數字。
“不錯,當初的孫吳戶籍人數就是這么多,現在江東晉室收納了不少流民,慢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四百萬。”
劉預開始掰著手指頭給公孫盛解釋。
“可是你知道嗎,如今邊塞各地的夷狄各部差不多也有這個數量。”
劉預緩緩的說道。
自從漢末三國大亂戰之后,魏晉兩朝就是各種內遷胡人來中原開墾耕種,把他們都是收歸朝廷的稅賦開源之道。
哪怕經過劉預的影響,還是有許多胡人繼續居住在邊境附近。
知道歷史的劉預明白,江東晉室的實力太單薄。
如今自己已經拿下了中原大部和益州,對付一個江東晉室并不需要太多的風險。
只要做好糧草錢帛的征收,應該也是不成問題。
“陛下是想要先對付邊境上的各部夷狄?”公孫盛問道。
“不錯。”劉預點點頭。
“這些夷狄各部,都是不缺乏敢戰好斗之人,若是沒有什么顧忌,都是些殺人放火的強盜。”
“所以,在朕沒有個草原各部找到更好的出路之前,并不急著對付江東晉室。”
聽到劉預的話后,公孫盛立刻就是恍然大悟。
依照劉預的想法,他要開辟出來最少三條道路,以方便傾瀉來自草原上的壓力。
未來的兩百多年,都是一個歷史性寒冷期的到來。
相對于中原來說,草原上的生活受到的影響更多。
大批的游牧部落,一旦遭到天災,就會變得生存都是問題。
這些生活無著落的人家,都會立刻變成無所顧忌的強盜。
那中原王朝邊境的戰亂,自然也不方便平息。
就算平息,也是要花費海量的物資和錢糧了。
“陛下曾經說西邊萬里,都是些富庶的土地,難道真的要以此來吸引他們去嗎?”
公孫盛立刻想到了之前的另外一件事情。
他知道,劉預對于再一次君臨西域有著異乎尋常的歷史熱情。
“不錯,這就是真的。”劉預非常肯定說道。
“朕不僅要再一次君臨西域,還要要慢慢經略遼州平州,徹底鏟除白山黑間的那些肅慎之民。”
劉預的野心可是非常大的,絕對不僅僅是西域一個地方。
“而且,海東的倭國,也都是在朕的計劃中。”
“如此多的出路若是準備好了,對付草原各部再一分化出來,的確很容易就解決北境的邊患。”
這樣一番神論,劉預說的時候是自豪的不行不要的,而公孫盛也是連連頷首。
其實,劉預的這一個方法,無非就是賢人們曾經說過的‘以鄰為壑’。
馬上要發大洪水,劉預想到的不是修筑堤壩,解決洪水,反而是想盡辦法把東亞草原上的游牧民往四面八方引導。
反正劉預覺得,在有辦法徹底解決這些游牧部落之前,能盡可能的把他們都給引誘到別的地方,那就是最好的辦法。
至于江東的晉室,不過是一群冢中枯骨罷了。
且不說一個橡皮圖章的皇帝司馬睿,就算是權勢滔天的大將軍王敦,也不過是沒有幾年生命可以揮霍了。
“陛下,若真的采用此法,到是真的不急攻略江東了。”公孫盛點點頭說道。
“不過,這件事情,那是我朝未來十年的國之大計,先生一定要盡可能的保密。”劉預說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竭盡全力保守秘密。”公孫盛拍著胸脯表示。
畢竟,劉預還要想辦法對江東實施一些威脅,若是被他們知道最近幾年沒有危險,不一定會不會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