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靡吐延那見到慕容鮮卑使者之后,心情頓時大壞。
因為這兩個慕容鮮卑使者,提出了相當無理的要求。
“我家將軍,乃是大漢皇帝親賜的北庭都護府副帥,金山郡公,現在已經到了車師國東面,將來是西域長史府的同級長官。”
“現在派我們來到金蒲城,就是想要你們車師國,盡快送上糧食、牲畜和女人。”
“其糧食需要十萬石,牲畜要牛馬各一萬頭,還要美貌的女子一千人!”
兩個褐色頭發的碧眼胡人,就是慕容鮮卑的使者。
當他們說完慕容鮮卑的要求之后,整個車師王宮里面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這些遠道而來的慕容鮮卑人,竟然一上來就提出了如此強硬且無理的要求。
靡吐延那心怒火燒。
要不是因為他派去迎擊的‘三千大軍’,被慕容鮮卑一個沖鋒打垮了。
只怕這兩個使者,早已經被他下令割掉舌頭,挖掉眼睛了。
“哼,你們這些卑下的呼揭人,竟然敢充當鮮卑人的走狗,來欺負到本王的頭上了。”
靡吐延那氣呼呼說道。
這兩個使者,都是車師人一樣的卷毛碧眼。
一看就不是東胡那里的鮮卑人。
他們是車師國北面的呼揭人,也就是當年在原禍亂的羯胡人的表親。
“尊貴的車師王,作為曾經的朋友,我奉勸您,最好是答應這些要求。”
那名年長的使者,睜大了眼睛,咄咄逼人的盯著車師王,大聲的說道。
“我的主人,現在的大漢國北庭都護府副元帥,慕容廆,手下擁有控弦戰士十萬人,還有十萬強健能開獵弓的女人。”
“光是這些軍馬,就能踏平金蒲城外的所有農田。”
“您要是不答應這些要求,只怕將來后悔也來不及了。”
因為剛剛擊敗了車師國的前鋒,這兩個鮮卑使者此時頗為猖狂。
整個車師國的君臣,都是恨不得把這些呼揭蠻子給砍掉腦地。
只不過,因為他們尊貴的修養,讓他們保持了克制。
“哼,鮮卑人不過是打敗了我一群小小的軍隊,竟然就敢派你們來威脅我。”
靡吐延那冷哼一聲,然后繼續說道。
“回去告訴那個所謂的漢國的什么副元帥,只要他們敢繼續前進一步,我的二十萬大軍,就隨時沖出金蒲城外,把他們統統斬殺。”
聽到靡吐延那的話后。
這兩個曾經的呼揭人,現在的慕容鮮卑人,頓時都是撇撇嘴。
車師王的吹牛大氣,根本連他們都騙不了。
更何況,那個睿智的鮮卑大單于。
“好的,既然車師王不愿意答應我們主人的要求,那就準備承受大軍的怒火吧。”
這兩個呼揭人說罷,就轉身揚長而去。
整個車師王的衛隊,并沒有絲毫的阻攔。
因為他們知道。
這些從東方來的敵人,似乎不是好對付的。
若是情況十分糟糕的話。
車師國將來恐怕還要跟他們議和。
既然有議和的可能。
那就要做好不斬殺使者的表率。
嗯,是的。
整個車師國上下,包括車師王靡吐延那在內。
他們都覺得,對付這些鮮卑人。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議和。
賠償一些糧食、金銀或者牲畜罷了。
當兩個呼揭人回到慕容廆跟前的時候。
立刻把車師國王靡吐延那的強硬態度,很是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呼揭人作為車師國的鄰居,早就垂涎他們的財富了。
如今有了兇悍的鮮卑人當后盾,自然是恨不得把車師國上下都搶一遍。
慕容廆聽到兩個呼揭奴仆的描述后,頓時大為惱火。
“這些車師國的胡人,竟然敢如此猖狂!”
“難道他們不知道,本帥只一個沖鋒,就打垮了他們三千人嗎?”
匍匐在地的呼揭奴仆,頓時把頭垂得更低,口用不太流利的話語說道。
“尊貴的主人,車師王靡吐延那說,他們有二十萬大軍,隨時都可以保衛家園,不管是主人的軍隊,還是原皇帝的漢軍,都會戰敗在金蒲城下!!”
此話一出,本來還怒氣沖沖的慕容廆頓時就是笑出了聲音。
旁邊的慕容翰、慕容皝等子弟,也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這個車師國的蠻夷酋長,竟然是故此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敢如此吹大氣。”
“區區一個車師國,別說是二十萬士兵,就算是二十萬丁口,也未必有!”
慕容鮮卑這些人,早已就從呼揭人、堅昆人戰俘口知道了車師國的虛實。
別看車師國的地盤非常大,足足方圓三四千里、。
但是上面的人口極為稀少。
一些所謂的城鎮,往往只有一兩千人。
這樣的一個車師國,怎么可能有什么二十萬大軍。
“好了,你們都不要笑了。”
慕容廆最后收住了笑聲,開口說道。
“車師國,畢竟不同于呼揭等蠻胡,能筑造城池,放牧牛羊,還會耕作,就算沒有二十萬大軍。”
慕容廆說道這里,忽然一陣咳嗽。
旁邊的幾個兒子都是連忙上前安撫。
終于,當慕容廆緩過來之后,已經是憋得臉色通紅了。
他使勁兒忍耐著,然后繼續說道。
“咳咳,車師國,就算是沒有二十萬兵馬,差不多七八萬兵馬也是有的。”
“這么多的兵馬,又有城池駐守,憑借我們的兵馬強攻,只怕要損失不少啊。”
“你們都說說,應該怎么辦?”
作為慕容鮮卑遇到的第一個西域大國。
慕容廆不得不謹慎對待。
他們率領部眾,跳出賀蘭山一帶的半包圍圈,就是要尋找一塊新的棲息地的。
既然是棲息地,那就想著以后放牧耕種生孩子的。
若是幾場戰斗下來,把自己的兵馬給拼沒了。
那還找個屁的棲息地。
“父帥,我覺得,車師國的兵馬實在是太弱了,根本不容他們廢話,直接集結兵馬,殺過去就好了。”
庶長子慕容翰率先說道。
之前擊敗三千車師國前鋒的將領,正是他慕容翰。
按照慕容翰的說法,那些車師國的三千兵,根本就是三千拿著武器的農夫罷了。
偶爾有幾個武藝超群的頭領,在鮮卑鐵甲騎兵的沖擊下,也不過是茍延殘喘了片刻。
三千車師國軍隊,恐怕連一千鮮卑人都打不過。
不過,謹慎為主的慕容廆聞言,還是搖了搖頭。
“不可莽撞!”
“你之前遇到的那三千車師國軍隊,可能只是一些散兵游勇。“
“就是用來麻痹我們的,說不定就有什么陷阱在前方藏著呢。”
慕容廆從賀蘭山一路走來,身體已經是快要到極限了。
他內心知道,必須要在自己閉眼之前,給幾個兒子們在西域打好開頭。
萬事開頭難。
若是不能取得好的開頭,漂泊無根的鮮卑人,就很可能淪為呼揭人一樣的野人部。
“父帥,我覺的,不如先派一些兵馬,去繼續試探一下車師國的實力。”
這時候,嫡長子慕容皝又是說道。
“只要車師國真的有實力,那必然就會展示出來。”
“若他們只是虛張聲勢,那我們再大軍壓上,也不是正好嗎?“
聽到自己弟弟的話后,庶長子慕容翰心大為不爽。
“機不可失,現在天氣已經開始變了,若是不能快點腳,我們的部眾怎么辦?”
其實。
慕容翰的話,也不過是一個借口。
眼看著父親慕容廆身體已經是不可能康復了。
慕容翰軍功卓著,此時要是再有極大的軍功加上,極有可能爭取到更多的部眾支持。
那樣的話,慕容翰就能有機會成為慕容鮮卑的下一任大單于。
而與此相反。
時間卻是站在慕容皝一邊的。
若是大軍按部就班的行事,慕容翰的軍事才能,就不能卓凡超群。
那慕容皝就可以憑借自己的尊貴出身,名正言順的繼承鮮卑大單于、北庭都護府副元帥,金山郡公的頭銜。
“好,這是一個好主意。”
慕容廆在內心,是傾向于自己的嫡長子慕容皝的。
“那我們怎么去試探呢?”慕容廆繼續問道。
慕容皝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毒。
只聽他說道。
“我們可派出輕騎兵,沿著山脈河流,去襲擾車師人的村寨和農田。”
“他們的農田,都是已經快要成熟了。”
“這是他們一年的收獲希望,我們就派人去焚燒他們的農田。”
“若他們真的有實力,肯定會率軍來迎戰我們。”
“如果車師人不敢追擊,那就說明他們是虛張聲勢。”
“到了那個時候,就可以放心的一路西進了。”
聽到嫡長子的話后,慕容廆大為高興。
“好,就這么辦。”
慕容廆說罷,又是想了一下。
“你抓緊派人,去通知吐谷渾部,讓他們速速派兵馬前來,跟我們一起行動。”
作為自己哥哥的部眾,吐谷渾部的兵馬并不直屬與慕容廆父子。
他們在稍稍偏北的金山腳下放牧。
這種搶掠的行動,自然是需要人越多越好。
畢竟,在搶掠方面,依舊保持十足游牧特性的吐谷渾部,可是個頂個的好手。
七天之后。
在車師國東面的土地上,浩浩蕩蕩的數萬鮮卑騎兵,從金山山麓的草原上奔馳而下。
沿著雪水融成的河流,一路向西,深入車師人的村寨和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