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變著花樣折騰邊塞蠻夷的手段,其實也并不是劉預的原創。
自從前漢孝武皇帝征討匈奴開始,大批的烏桓、西羌人就充當了漢軍的仆從軍。
到了東漢時候,著名的西涼兵之中更是充斥了大量的羌人騎兵。
而且這些羌人騎兵在征討鮮卑人叛亂,甚至是羌人叛亂的過程中也是不遺余力的為大漢朝出力的。
東漢最為常見的羌亂中,經常就出現一伙羌人高舉漢旗玩命兒的攻打另外一伙羌人的情況。
所有人都是屁股決定腦袋,根本沒有人去想什么羌人不打羌人。
也就是到了后來漢末三國時代,交戰的各方都是苦惱于兵員枯竭,開始打量的招募邊塞胡人參與彼此的內戰。
不過,這個時候的胡人軍隊還都是處于完全的附庸狀態。
只有到了司馬氏八王之亂的時候,各種胡人勢力才堂而皇之的變成了左右局勢的關鍵力量。
所以,劉預對于各部氐羌、鮮卑、烏桓人的調遣雖然有些強勢,但也不是令他們不能接收的。
畢竟不久之前,中原朝廷對于他們的態度一向都是如此。
既然當了大漢朝廷的鷹犬,自然是讓你咬誰就得去咬誰!
必須得乖乖聽話。
若是不想聽話,那也可以,直接亮出刀劍造反嘍。
反正也沒有人說不允許造反。
只要能承受的住大漢天兵的怒火就行了。
這也正是羌胡、鮮卑各部都乖乖聽話的原因所在。
當年氣焰滔天的匈奴胡漢,都已經是死的透透的了。
就憑他們這些四分五裂的態勢,恐怕還趕不上劉元海的子孫呢。
劉預已經明白了茍晞的心思。
茍晞既然想要權力,又能給自己解決那些氐羌的隱患,自然是非常樂意祝他一路順風了。
劉預當場就下令有司,把茍晞的爵位直接進位建寧公,官拜梁州刺史,征遠大將軍,假節,都督梁州南中諸軍事。
隨從的官員很快就把詔令給起草完畢。
劉預看過一遍后,也是滿意的點頭。
“不錯,先把詔令拿去蓋印璽吧。”
“做完之后,用絕密之例送到郗鑒的手中。”
“告訴郗鑒,若是茍晞一切無異常,那就把這封詔令授予茍晞。”
劉預最后還是決定謹慎一些。
若是茍晞真的有打算帶著數萬氐羌南下梁州征討那些百濮豪強,那就給他加官進爵也是應該的。
否則,一旦先把詔令授予茍晞,他再利用此令在益州造反,那可就是不美了。
劉預回到宮中之后,依舊在尋思著此事。
經過將近百年的大戰亂,整個華夏都是生民凋敝。
哪怕是人口還算保護良好的益州,都是對于大量涌入的氐羌有些力不從心。
否則,按照當年宗周兩漢的‘教化’能力,別說是一些氐羌,就算是更加野蠻不開化的鮮卑人,都能把他們‘融合’的服服帖帖。
“唉,說來說去,還都是因為缺人口啊。”
劉預忍不住一聲惋惜。
如今的氐羌各部,幾乎都是與漢人同出一源。
若是漢人數量此時有極大的優勢,自然不怕這些氐羌隱患。
恰好此時,皇后王則領著太子劉祗進來,剛好聽到了。
“孩兒拜見阿父!”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下,不過兩歲的皇太子劉祗跟個小大人一樣恭恭敬敬的下拜施禮。
劉預一看,所有的煩惱都是拋到了腦后,臉上立刻露出真誠的笑意。
“起來吧。”
劉預說罷,就上前一把抱起了皇太子劉祗。
“阿祗,真是越來越乖!”
他一邊說著,一邊捏了捏劉祗肉乎乎的小臉袋。
跟著小大人似的皇太子劉祗,終于是咯咯的笑了起來,露出了孩童的本來模樣。
“陛下,剛剛乃是為何事嘆息?”
皇后王則問道。
對于自己的皇后,劉預一向沒有禁絕參政的意向。
王則也總是能給他不少啟發。
“唉,還不都是因為民眾丁口太少鬧的。”
劉預隨后就把剛剛想的那些事情說了一通。
王則聽完之后,望著與兒子嬉戲玩鬧的丈夫,臉上露出非常滿足的笑意。
她柔聲細語的勸慰道。
“此時陛下不必著急,如今天下剛剛安定,民眾原本都是食不果腹,如今剛剛能的溫飽,用不了多久就會丁口滋茂的。”
劉預卻是有些不太滿意的說道。
“此話的確有道理,不過那樣的話,還是太慢了。”
“就算是十年生聚,也不知道能增添多少丁口。”
此時的平民百姓,根本沒有后世那么多的娛樂活動消耗精力。
再加上點燈熬油還是一筆花費,所以都是入夜之后,要么倒頭睡大覺,要么就是造完孩子之后再倒頭睡大覺。
如此一來,真正的生育率其實并不低。
但是。
難就難在這個‘但是’上面。
但是,此時嬰兒的成活率實在是低的令人頭皮發麻。
劉預就曾經詢問過的青州、冀州的官吏,這兩地的嬰兒將近有一小半都會在兩周歲之前遭遇夭折的命運。
要是再算上以后的各種成長的風險,長大成人的概率更是低了。
劉預甚至都懷疑過,此時的黔首百姓平均年齡可能也就是三十歲左右。
“陛下,不是早已經下令獎賞產婦了嗎?”王則說道。
她可是清楚的記得,劉預早在前年就已經下令。
不管是出身如何,都是會獎勵生產的婦女錢糧和肉食。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劉預說道。
“那些尋常百姓的妻子,都是整日操勞,就算是能得到一些糧食肉類,也難補之前的身子虧空,以后的孩童成長也依舊充滿艱辛。”
劉預曾經回測過對于百姓產婦的獎勵效果。
也不是說沒有效果,而是效果實在是不大。
除了極大調高的百姓的生育意愿之外,幾頓飯的肉食,對于產婦和嬰兒的補充作用還是有限。
但是,這已經是劉預能調動的官府錢糧的極限了。
畢竟天下每年數以十萬計的產婦,光是每人一個雞蛋,那也是一筆天文數字。
“說來說去,對于如何撫育嬰兒,還是效果有限啊。”
劉預最后說道。
王則聽了之后,立刻就是美目一轉。
她試探性的說道。
“陛下,既然如此,那何不另辟他途。”
劉預放下手臂中的兒子,看著王則問道。
“說說看,你有什么辦法?”
“陛下,既然如此,那就讓更多的女子來生孩子,不就是可以了嗎?”
劉預先是一愣,然后又是笑了起來。
“哈哈,你還是想的太天真啊。”
‘這天下的人口本就不足,不僅是男子不足,壯丁不足,就連女子其實都是不足,又那里來的更多女子給漢人生孩子。‘
為了這個生育繁衍的國之大計,劉預對于此時女子十四歲成婚嫁人的律法都沒有敢動分毫。
雖然在他看來,最最低的婚育年齡,怎么著也得是十六七歲開始吧。
一個個十四歲的女孩,實在是大大增加風險。
但是,他也知道,就是這小小的兩歲差距,就能在幾十年內少生一代人。
對于人口缺乏到如此境地的大漢國來說,已經顧不上什么最佳婚育年齡的問題了。
“陛下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
皇后王則掩嘴笑道。
“哦,你有什么好辦法,快說說看。”劉預立刻就是來了興趣。
“如今中原人口不足,那就可以從別處找尋啊。”
“別處找尋?”
“對啊,陛下,妾可是聽說,邊塞的夷狄胡人數量都已經是幾十萬之多,如此多的人口中,總是少不了女子的。”
“你是說搶掠這些夷狄部落的女人?”劉預頓時思索了一下。
但是,這個辦法似乎并不是怎么靠譜啊。
人口最多的就是鮮卑和氐羌,但是他們都是已經臣服大漢了。
若是再去搶掠他們的女人,那就是重新挑起戰爭了。
劉預倒不是害怕戰爭,而是現在戰爭極為不利于自己的‘泄洪’大業。
“鮮卑氐羌都是已經臣服,恐怕不太好下手啊。”劉預說道。
“不僅僅是有鮮卑和氐羌,還那么多其他的夷狄啊。”王則說道。
“詳細說來給朕聽聽。”劉預趕忙問道。
“陛下,您不是已經下令,對各部鮮卑羌胡都是征收稅賦嘛?”
“不錯,此事不假。”劉預點頭道。
一個朝廷的最大權利之一,就是向自己的臣民征收稅賦。
若是一個連稅賦都不肯供奉的人,絕對不是合格臣民。
當然,這個稅賦包括服從兵役,提供糧草牲畜,上供各種的特產。
“陛下對這些夷狄征收牲畜,那不過是得到最不重要的東西。”
只聽皇后王則開始說道。
“這些夷狄多是逐水草而居,真正有多少牲畜馬匹牛羊,陛下根本不可能詳細知道。”
“就算是有各部小帥的統計,也絕對是多有隱蔽。”
劉預一聽,立刻就是點頭贊同。
別說是找人都困難的草原邊塞上,就算是定居的中原大地,各種豪強隱蔽戶口田產,那都是千年頑疾。
劉預對于各部征收的稅賦,不過是一個宣示主權的手段。
真正需要的馬匹牛羊等等大宗貨物,還是需要互市來穩妥。
“那皇后的意思,是想要改征收女子嗎?”
“不錯,就是讓他們以女子或者孩童為上供。”
“女人和孩子,那都是部落的命根子,他們怎么會聽呢?”劉預搖頭說道。
“那是自家的女人和孩子,若是別人家的,誰又會在乎呢?”王則狡黠的笑著。插pt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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