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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前塵過往

  向天笑道:“如何無人能及法?”

  花杜鵑道:“她的雙手不但極細極白,同時又美麗異常,比之最佳的羊脂白玉精工雕成,還要美上百倍。我親眼見過不少名匠,嘔盡心血,仿雕宮主雙手,單獨看時,還過得去。如若拿來與老仙雙手一比,頓時黯然失色,簡直不能相比。由此可知宮主雙手之美,到了何等地步了。”

  向天笑道:“若然如此,果然不易冒充。只是她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連你們是她的義女,也未曾見過她,豈不可怪?”

  花杜鵑道:“也許是因為她不欲別人從她面上,看出她的年紀吧?你也知道的,女人到了某一年齡之時,總是忌諱人家提及她的歲數。”

  向天笑道:“據我所知,十五年前,百花宮尚未退出江湖之時,她就是這種裝束,不示人以真面目,不過又據一位前輩說,她在二十五年前,初建水仙宮之際,卻非是如此,不但沒有這般神秘,同時人也很爽朗,結交了不少高人奇士。”

  花杜鵑忙問道:“那么據這些見過她的人述說,宮主長得怎生模樣?”

  向天笑道:“本來是我問你的話,結果反而由我回答了,哈!哈!據那些前輩們說,她長得非常之美,瓜子面,眉長入鬢,玉面朱唇。不但美人,同時又有一股颯爽的英氣…”

  他想了一下,道:“照他們的形容,大概與你的容貌很相肖。不過你沒有那股英氣,卻反而另具一種溫柔的神情。”

  花杜鵑輕輕道:“你講來好像是親眼見過一般呢!”

  向天笑道:“實不相瞞,我的確見過她的寫真肖像,設色鮮艷,極是傳神。以我看來,單是這幅畫像,大概就很值錢了,那簡直畫得跟活的一樣,而又是那么美,試問誰不珍視呢?”

  花杜鵑神往地嘆一口氣,道:“但愿我有機會看一看,那一定是非常動人的畫像了。”

  向天笑道:“以后你必有機會瞧見的。”

  花杜鵑道:“請問公子出身于何家何派?為何會存有宮主的肖像呢?”

  向天笑遲疑了一陣,才道:“我告訴你了,你不可泄露出去,你答應么?”

  花杜鵑道:“假如會對公子不利,妾身就算被人千刀萬剮,也決不泄漏半點口氣。”

  向天笑道:“好,我告訴你,我是天魔門門主,向天笑自是我的本名。”

  花杜鵑道:“沒想到公子你竟然是…是…”

  向天笑道:“魔門中人嗎?還是個門主?或許我的行事與我的身份不符合,不過我的行動皆出自本心。”

  這時,他們都感到船身微動,接著那沖波破浪之聲,透過艙壁,傳入他們的耳中,花杜鵑興奮起來,說道:“謝天謝地,終于啟航了,只等駛入河流中,我們就有機會脫身,逃到岸上。”

  向天笑道:“在水中我叫做無法可施,但如果到了岸上,我決計不怕她們。啊!對了,我給你一件物事。如果遇上我被多人所困,對方又使出‘七音魔功’的話,你一舉手間,就可以助我脫困,甚至反敗為勝了。”

  他好不容易才從衣袋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錦盒,當他移動之時,由于雙方是挨貼得這么緊,所以難免觸及她身體一些重要的部位。

  此舉雖非有意,而他們也都作出沒有什么的態度。可是在他們心中,卻是的確激涌起不平常的情緒。

  向天笑把錦盒交給她,道:“盒內是兩塊銅鑄的、形特奇怪的物事,目下放在盒中,不會有任何聲響。但如果從盒中取出,用力往空中一扔,這兩塊銅片就會相擊作響,發出一陣鐘鳴之聲,當然聲音的響度遠比不上敲鐘,可是這是正正式式的黃鐘大呂之聲,在近處聽時,可以壓倒其他雜音。”

  花杜鵑道:“哦!這便是你咋宵擊破我們‘七音魔功’的法寶么?”

  向天笑點點頭,道:“我天魔門有天魔舞亂神,而這卻是克制天魔舞的寶貝,恰巧可以用來克制你們的七音魔功”

  向天笑道:“我一身武學盡出奇人手,不過也花了三年苦修!”

  花杜鵑笑道:“我們個個都是從六、七歲起,就開始修習,到如今哪一個沒有十二、三年的苦功?可是仍然敵不過你,而且每次使用后,都須得將養三個月至半年,方能恢復。最可怕的是如若根基稍差之人,施展過三次以上,功力頓時大為減弱。就算素質很好的人,也不過用上五、六次,就不行了。”

  向天笑道:“但你要知道,你們單憑十數載苦功,就能縱橫天下,從無敵手,人人俱是如此。假如不是很霸道的功夫,焉能辦得到?武林中能夠威鎮一方之人,哪一個沒有二、三十年以上的苦修之功?”

  花杜鵑道:“這個道理我也明白,既是速成而又能威力蓋世,當然得付出很大的代價了。”

  向天笑道:“現在我要問你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花杜鵑道:“等一等,我先收起這錦盒,萬一里面的東西掉出來,發出鐘聲,我們定必被人家搜出。”

  他們扭動一陣,心湖中都激起了無限漣漪。

  花杜鵑問道:“假如我不在你旁邊,如何是好?”

  向天笑道:“不妨事,實在不行,我還有其他本事,其實我實力遠不止于此”

  見他成竹在胸,她笑了一聲,道:“好,你要問什么呢?”

  向天笑道:“照你述說的七音魔功的弊病,可見得百花宮必須不斷的培育人才,對也不對?”

  花杜鵑道:“當然啦!我們一見到聰明靈秀,根骨甚佳的小女孩,但凡是五歲到七歲的,都立刻帶走。”

  向天笑道:“怪不得這些年來,時時有女孩子被拐失蹤之事發生了,結果許多人把這些事都扣在我魔門頭上,我氣不過才暗中著人仔細調查了一番,雖然沒太大收獲,但從天下各地的寺觀庵廟,由于失了孩子的人家,大家向菩薩神明許愿,或是占卜的數量,倒也看出了寫蹊蹺,我猜測就跟你們百花宮脫不了干系,這次我外出歷練,自然直奔而來,誓要一探究竟。”

  花杜鵑道:“原來如此,這正百密一疏,誰也想不到的。要知我們下手很謹慎,極力不在同一地方,帶走兩個女孩,免得傳布周知,引起各地人民的不安。誰知你竟然能從寺廟間搜集到各地的消息,是以才發覺失蹤的女孩子數目不少。”

  向天笑道:“不過這里面還有一個疑點,那就是你們一直不斷的帶走女孩子,每年數目相當龐大,難道百花宮需要這么多的女孩子么?”

  花杜鵑道:“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事,因為煉這門功夫,十分艱困,十個之中,有一個能夠煉得成功,已經是非常罕見之事了。”

  向天笑頓時怒發沖冠,氣往上涌,心想:“這還了得?那么水仙宮一年得糟蹋多少女孩子的性命?一千?一萬?唉!杜鵑她說到此事之時,不動聲色,好像這是很合理之事,她的心腸怎的也像宮中別人一般冷硬?”

  他對花杜鵑登時換了另一種看法,然而這卻不是出自他私心所愿的,只是形勢事實顯示如此,所以他不得不把花杜鵑看作狠毒無情之人。

  原本他覺得花杜鵑溫柔嬌美,世所罕見,何況出自“百花宮”中,更是難得,自應盡力助她脫離這等邪惡可恨的組織。

  然而現在可不能想得這般簡單了,他被迫須對花杜鵑的真正為人,另作判斷。這一點真叫他感到難受。

  花杜鵑見他默然忖想,為了不打斷他的思路,所以很體貼地閉口不語。假如曉得向天笑眼下腦海中,浮動著的是這個念頭,她一定十分震驚。

  過了一會,向天笑暫時放開這件心事,問道:“照你所說,則宮中所有的女孩子,幾乎全都不曉得自身的家世來歷了?”

  花杜鵑道:“大部份不知道,只有一些記憶力特別好的,還記得鄉里和姓氏等。以我來說,我就單記得我姓花,是南方人。”

  向天笑對她忽然生出憐憫,忖道:“她自幼在百花宮中長大,眼見耳聞,盡是百花宮中人的言行。日子久了,習以為常,便不會感覺到這些行為是多么的不對和殘忍可恨了,這恐怕是值得原諒的吧?”

  由于他內心中對花杜鵑偏袒,所以替她想出一些理由,減輕了她的罪咎。不過有一點他卻是知道得非常清楚的,那就是無論她是何等無知,但她仍然要負起相當的責任才行。

  這好比在通常的情形之下,因無心之失,加上了愚蠢無知而致人于死,豈可因他不是故意而判以無罪?

  所以向天笑認為花杜鵑雖然也屬被害者,但只要她參加過這些罪行,她就得負應有之責,應該受到適當的處罰制裁。

  他用嚴肅的聲音,道:“杜鵑,你們隨便殺死登舫之人,以及拐擄人家的女兒,不管你是否奉命行事,但你仍然是做錯了,罪孽非輕,你知不知道?”

  花杜鵑嘆一口氣,道:“從前不知道,只感到內心中很不忍而已。但這三年來,我得到相當的權力,享有很多的自由,所以我讀了很多的書。”

  向天笑見她停下,連忙鼓勵她道:“說呀!你為何會花時間看書呢?看了之后,又如何呢?”

  花杜鵑道:“百花宮中,上下皆能讀書認字,不過卻只有一些說部雜書,包括占卜星相以及詩詞等書本可讀,旁的書一概沒有。不過,當我人事已通,時時感到有許多問題涌上心頭之時,我就很注意地看和聽了,唉!這是很啰嗦無味的話,你真要聽么?”

  向天笑道:“想聽,而且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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