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杜鵑道:“公子此言雖是言之成理,但照您這樣說,窗戶這一條路,根本沒有機會可言了?”
向天笑道:“我只要一推窗時,毫不遲疑地竄出去,速度夠快的話,就大有可能逃過五雷珠之劫。”
花杜鵑笑一笑,道:“公子知道敝宮的五雷珠如何使用么?”
向天笑開始進食,一面道:“不知道,但顧名思議,也可以想出一個大概來。”
花杜鵑也低頭啜粥,微微發出聲響。她的動作,甚至連進食也特別優雅動人,具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迷人魅力。越是如此,向天笑就越知道自己沒有猜錯,那便是此女的身份一定很特殊,所以氣質風度及其他的一切,都超過其他的美女甚多。
兩人很從容悠閑地用過早點,侍婢送上兩杯香茗,便收了食具退出去了。艙門仍然打開,窗戶也沒有關閉。
向天笑留心地傾聽了一陣,心中大感疑惑,忖道:“門外似乎沒有防守之人,難道對方竟是擺下一個空城么?不對,空城計只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策略,豈可輕易施展?何況她們已知道七音魔功被破,乃是因為那一響夜半鐘聲。如今已在茫茫萬頃的太湖上,她們尚有何懼?”
花杜鵑優美動人的姿態,捧杯品茗。那玉蔥似的纖指,以及指甲上的豆寇,非常美麗悅目。
看了她的纖指,向天笑心中除了泛起美感之外,還觸動了靈感,忖道:“我苦于沒有法子可與她秘密交談,假如能把她的手掌,用衣袖遮蓋起來。則豈不是可以在掌心寫字通話了?”
他想到就做,首先說道:“花姑娘,照理說你已經是屬于我的人了,對也不對?”
花杜鵑蒼白的面靨上,泛起一絲紅暈,含羞點頭,輕輕的道:“是的。”
向天笑道:“那么我摸一摸你的手指,不算是越禮輕薄之行吧?”
花杜鵑又點點頭,放下茶杯。
他當真拉過她的手,仔細的欣賞一番,又移坐她身邊,握著她一只手,口中謅些不打緊的閑話,與她說著。
其時,他們的手已被對方的衣袖所遮蓋了,向天笑不敢怠慢,在她掌心寫道:“我可以逃遁么?”
花杜鵑答復道:“可以。”
向天笑問:“何以故?”
花杜鵑答:“如若逃走,必可成功。”她竟沒有回答其中之故,只強調可以成功逃走,這使得向天笑十分困惑,卻因曉得她不肯透露秘密,所以放棄了這個問題。
他改變另一方面,問:“咱們一同逃走如何?”
“不行,妄身已無行動之力。”
向天笑早就感到她面色蒼白得有些異些常,此時心下恍然,寫道:“你和秦秋菊一樣,施展過魔功,真元損耗太多,是以十分虛弱,是不是?”
花杜鵑答:“是的,如若一同逃走,妾身變成累贅。十里之內,必然被害。”
他們在私底下交談,做得天衣無縫。
向天笑現在已暫停詢問,捏住她的玉手,但覺其軟如綿,滑膩異常,頓時心旌搖蕩,生出異樣之感。
花杜鵑也低垂粉頸,大有不勝情之態,向天笑心神欲醉之際,突然間一驚,極力按捺住心猿意馬,道:“花姑娘,我們一道出去甲板上走一走可好?”
她點點頭,道:“妾身遵命。”
輕輕一語,含有無限溫馨。向天笑聲音頓時柔軟下來,道:“姑娘好說了,請吧!”他牽了她的手,往艙外走去。才出艙門,花杜鵑似是體力不勝,因此,向天笑另一只手便自動地環擁著她的一捻蜂腰。
花杜鵑道:“啊!被冷風一吹,我頭暈得很。”
向天笑伸手摸摸她的額角,觸手之處,溫度如常。但口中卻應道:“是呀!你發燒了,可要返艙休息一會?”
她道:“不,既然出來了,走一會也好。”
她的頭靠在向天笑頸側肩際,身子由向天笑托扶,簡直可以不必邁步。
向天笑眺望著翠螺遠浦,道:“這兒的景色真是美極了,唉!可惜你生了病,不能仔細領略。”
說話之時,耳中已聽到花杜鵑幽細的聲音道:“假如你不放開我,你就逃走不了。”
向天笑尋思話中之意,一時不大明白,當下高聲道:“我有點不相信你是真病,剛才不是還好好的么?”
花杜鵑一聽而知他指的是自己之言,亦即是說他不相信如果不放開她就不能逃走這件事。
她很想詳細地分析給他聽,讓他知道何以會有這等事情發生。但形格勢禁,這些話只有悶在肚中。
向天笑用盡了全副心神,查看逃走的機會。耳邊只聽花杜鵑細細的聲音道:“公子,我求求你,快快抓住這僅有的機會。請你把我放開,自個兒走到另一邊船舶,觀看風景,其時必有機會可乘。”
她的話總是隱隱約約,不肯道破個中之秘。
向天笑擁著她緩緩向前走,不知不覺已到了船頭。這船上到處都洗掃得十分干凈,而且也不見人影。
一只鐵錨就在他腳邊,一旁還有一盤鐵鏈子。
向天笑回頭望了一陣,相信眼下敵方之人,只能在船艙那邊遙遙監視。不過也許另有竊聽之法,所以相隔雖遠,但花杜鵑仍然不敢開腔。
只聽她又在耳邊低低道:“這兒可不能逃走,你一定得先把我放開,否則他們以為你挾我而逃,全力施展毒手之下,你絕難幸免。”
向天笑忖道:“原來她所說的機會,并非對方的弱點破綻,而只是對方不下手而已,先決條件乃系把她放開,讓對方曉得并沒有挾她同逃。但這就奇了,何以我不帶走她,這百花舫肯對我網開一面呢?莫非慕容復保證公平拼斗之舉,竟然有效?”
他自個兒微笑一下,突然把她放下,讓她坐在甲板上。自己回身走去,似是已接納花杜鵑的勸告。
他耳中還聽到花杜鵑幽幽一嘆之聲,但他并不回顧,跨開大步,霎時走到桅邊。
桅上的風帆早已卸下,橫架在桅上,疊成長卷。
向天笑聳身躍起,雙腳踏在橫架上,拔刀一揮,頓時斬斷了七八根粗索。
任何人見了他此舉,都一時猜不透他存心何在。如果他用心只在搗亂,砍毀一些物事以泄憤,則絕對不會有人出來干涉的。
所以向天笑盡管動手,時間多的是。但見他斬斷那些扯帆之用的粗索后,那一長卷風帆,便無束縛了。
他一手抓住帆頂的橫梁,大喝聲中,用力一掀。整片巨帆,應手張開,好似一幅屏障,直垂甲板。
向天笑迅若閃電般奔回船頭,揮刀一砍,系錨的鐵鏈應刀而斷。
他舉腳一踢,那只數百斤重的巨錨,呼的飛起,恰恰越過船舷,便直向湖水飛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