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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暗流涌動

  云州天霜城城外,荒野之上。破舊的古殿之中,漆著“浩然正氣”四個泥金大字的木匾被吹得咿呀作響,似將墜落。殿中燈火通明,寬敞的大殿中原本橫七豎八的廢磚已被移至一旁,龜裂的青石地板也被洗刷的干干凈凈。一四方的囚籠掛在殿外,籠子以精鋼鑄就,造得緊實,只是籠中關著的不是什么野獸,而是一個披頭散發的人。

  今日,在這小小的荒野古殿里,云州的天道閣、霸刀門、鐵扇門,百花閣的人通通都到了,四撥人馬各據一方,正等待著遲來的第五方代表。

  韓青衣嘆了口氣,望著廟里搖晃的炬焰微微出神。

  身為百花閣的大弟子兼代理閣主近十年的韓青衣,可謂天資聰慧又天生麗質,按理說應該是艷名遠播才對;然而事實上,縱使隨行的百花閣弟子們有如春蘭秋菊,各擅勝場,這位膚白貌美卻一身黑色簡裝的代理閣主一入殿中,就再也沒其他門派的男弟子敢投以唐突的眼光。她從容率眾來到殿中一角,所經之處,各派男子莫不低頭垂手、悄悄退開,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韓青衣自十八歲便代理起閣主之職以來,她從未配戴過一件首飾,沒穿過任何顏色的花衣裳,也不曾出游享樂,更沒說過一句玩笑話,除了閣務,就只談劍法武功。頂著各方壓力,一名僅十八歲的無名少女要贏得武林同道的尊敬,這樣當然還遠遠不夠,韓青衣另外還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才得到其他掌門人的認可。只是這種長年一絲不茍、毫無轉圜的執著,卻讓她在眾人心中建立起一種特別的印象:十年來衣食住行無不簡約,在精明善治、劍藝超群的形象之外,維持著非人般的生活自律,這無疑使許多人頓生自慚,無形中她的形象越發高大起來,隱隱有種不可褻瀆之感。

  韓青衣不是圣人,她很清楚自己只是一個女人,說破大天去,她也只是一個劍法很好、又有些權力的女人而已,所以她很努力,一絲不茍,兢兢業業地面對一切,絲毫不敢松懈,而這次的事情很怪,很奇,也很危險,她只希望能順利處理這次的麻煩。

  殿外忽然遠遠傳來馬蹄聲,之后便陸續有人前來稟報,看來最后一方的人,終于來了。

  李逍遙一大早就被喚起來,用過早膳后,就被慕容熏一行帶著離開了莊園,蕭瑟一馬當先地在前方引路,王倩兒自是跟著她的好姐姐一起在張天嘯特意安排的馬車上親密無間,自己則騎馬跟在后邊,馨兒也騎馬,不過這次沒跟著她家小姐,反而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在監視自己,難道還怕自己跑了不成?不過讓李逍遙奇怪的是那張天嘯卻沒有跟來,要知道他見到慕容熏可是巴不得貼過來的,如今慕容熏離開也沒見挽留,著實奇怪,李逍遙心中隱約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前面有坑,他不擔心王倩兒,人畜無害的小丫頭,加上深厚的官家背景,沒人會腦袋抽風去特意害她,如果前面有刀山火海,那多半也是為自己準備的吧,李逍遙不知道昨晚決定留下來是否正確,只是現在想跑似乎也不容易了。

  李逍遙跟著一路來到一座看上去有些破舊的大殿外,殿外有很多江湖人,而且看上去還不是一撥人,莫不是搞什么武林集會?再想到慕容熏的身份,這種可能性倒是蠻大的,只是搞集會總得有大事才行,他也沒聽說江湖最里面有什么大事發生,李逍遙只覺得處處透著古怪,尤其殿外那大籠子里還關著個人,讓人有些不安。

  李逍遙一行人在四周江湖人的注目禮之下,慢慢進了大殿,一進門,李逍遙第一眼就見一個膚白貌美的女子坐在一角,只是一襲黑衣,未施粉黛,神情極為清冷,比慕容熏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讓人一眼就覺得別扭,周圍還簇擁著不少貌美如花的少女,想來身份地位應該不低,至于周圍的角落坐著的,要么是一眼看上去就粗魯的江湖漢子,要么就是白發蒼蒼的老頭兒,李逍遙自是沒心思多看一眼。

  “慕容小姐終于來了,幸會幸會!”慕容熏一進殿,殿中領頭的幾人都起身迎賀。

  “不敢,各位都是云州武林的擎天之柱,小女子何德何能,不過代為轉達各位和家父的意思罷了。”她這話不假,這次她只是代為轉達父親的意思而已,雖然里面也夾雜著自己的一些判斷。

  “慕容小姐謙虛了,誰人不知令尊威名,有他的主持,我們這會才能進行下去。”作為天道閣閣主,同時也是在場資格最老的人,自然率先表態道。

  李逍遙在一旁看著一群人虛與委蛇的樣子,極為厭惡,要不是身不由己,他還陣仗出去透透氣,等他們客套完了在回來,不過他們這一番客套下來,李逍遙倒是把這幾波人的身份背景摸清了,當真是嚇了他一跳,為首的三男一女竟然都是云州武林四大派的一把手,更讓李逍遙在意的是如此身份的人聚會,卻選擇如此簡陋地方,而且也沒什么排場,給人的感覺反而有些偷偷摸摸地,也不知是何用意。

  一番假惺惺的客套之后,五方人各自落坐,李逍遙自是沒資格坐的,全場有資格坐的也就五人,他也只能靠著王倩兒,和蕭瑟馨兒一樣呆在慕容熏身后,靜觀其變。

  “今天我們云州武林的四大勢力聚在一起,不為別的,為的就是一個公道,南云清,你的二弟子殺了我許多門人,這筆賬不知該如何算?”作為霸刀門的門主,性子一向性烈如火的王慕霸再也按耐不住壓制已久的憤怒,率先發難,指著一對面坐著的天道閣閣主就聲討起來。

  “王慕霸,我那劣徒失蹤許久,中間有些小人污言構陷,說他行兇殺人什么的。若教老夫知道是誰將小徒藏了起來,又或設計他不能出面自白,老夫絕不善罷罷休!”

  王慕霸瞇眼哼笑道:“南云閣主不必指桑罵槐,我霸刀門若想與天道閣過不去,犯不著賠上幾十條人命。我聽說最近江湖上傳言中出現了些妖物,據說是七劍六刀,持用者莫不迷失心性,我想閣主的愛徒必是持了妖劍魔刀,才干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他若有知,想必也也是痛心疾首,閣主不妨大義滅親,也好為其保住俠名。”

  南云清倏地轉頭,問道:“閣下東一句“傷天害理”、西一句“大義滅親”,倒似我徒弟已坐實罪名,卻不知人證物證何在?”

  “我那幸存下來的弟子可以作證!”王慕霸怒目而視道。

  “既然是你的弟子,那證言如何取信?要是你設計好呢?”南云清捻了捻長胡子,反駁道。

  “我霸刀門要對付你們天道閣何必用這手段?”

  “王慕霸,你也不要惡人先告狀,你的徒兒殺了我的徒子徒孫又該如何算?”此刻一旁的鐵扇門門主也似坐不住了,對著率先叫囂的霸刀門門主就是一番質問。

  “這里面有你什么事?”王慕霸不明所以,他此次來就是來找天道閣討個說法的,誰曾想鐵扇門竟莫名其妙地冒出來。

  “當然有了,幾十條人命豈是兒戲?你那喚做碎空刀的好徒兒可是在我鐵扇門分堂屠殺了不少人!”作為鐵扇門的門主裘千仞皮笑肉不笑道。

  “胡說八道,軍兒怎可能去殺你鐵扇門的人,莫要信口雌黃,說些子虛烏有的事來!”王慕霸現在沒想到自己的公道還沒討呢,竟有人找一擊來討公道了。

  “子虛烏有?那碎空刀可是你那徒兒的絕技?天下還有誰人使得?”裘千仞反問道。

  “你這話何意?”

  “我那些慘死的徒兒全是死在碎空刀下,你還敢說跟你那寶貝徒兒沒干系?”裘千仞也是憤怒不已,自己門下的精英弟子損失不少,他也心疼的緊。

  “各位前輩不要吵了,我們這次聚會不正是為此事來的嗎?這里面處處透著蹊蹺?不會那么簡單!我們還是聽聽慕容小姐的有什么說法吧。”韓青衣見三人互相爭執,好好的會議即將演變成一場鬧劇,再也按耐不住,開口道。

  眾人聞言這才閉嘴,均望向慕容熏,她這次是代慕容復來這里作為中立人的,一直以來,云州武林的四大勢力有什么糾紛都是靠慕容復的裁決,要知道慕容復在武林極有威望,最重要的是他不開山立派,也不與其他勢力糾纏不清,所以他主持云州武林的公道最讓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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