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員外幾乎不敢信自己的耳朵,他驚問:“什么?”
家丁來福上氣不接下氣道:“小姐回來了,正在門口。”
張員外又驚又喜,立即飛快的往門口跑去,來福道:“老爺!小心閃著腰了。”
張員外來到門口,看見女兒正在指揮一些錦衣衛把一些東西從車上卸下來,雖然她披著厚厚的斗篷,戴著帽氈,但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光看背影就可以認出來了。
張員外顫聲道:“嫣兒,你回來了!”
張嫣轉過身來,衽襝一禮,說道:“阿爹,女兒回來了,女兒不孝,令阿爹擔心了。”
張員外有一種宛如隔世之感,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他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這這發現,張嫣身邊的侍從,幫忙搬東西的,居然是錦衣衛軍官,領頭的還是一個百戶軍官,他嚇了一跳,說道:“這些大人是?”
張嫣臉一紅,說道:“這些是維新的侍衛,奉命來保護我的!”
百戶軍官聶飛身形一板,行了一個軍禮道:“老太爺好!”
錦衣衛作侍從,這排場,張員外道:”你果然成了米柱伯爵的如夫人?”如夫人是小妾的美稱。
張嫣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維新說會安排人來提親,找個好日子再過門。”
張員外甚是欣慰,連聲道:“甚好!甚好!快快回屋,這都餓了吧?各位軍爺,也請進屋,這些粗重活讓下人們做就可以了。”
聶飛道:“錦衣衛百戶聶飛,老太爺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咱們做。”
張員外可不敢指使六品朝廷軍官,他忙叫家里的下人們來幫忙搬東西。
他們進入屋內,聶飛馬上組織手下們開始布防。
張員外忙吩咐廚房做些吃的,他滿臉笑容,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小鈺天天吵著要姐姐呢?”
這個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沖了出來,撲入張嫣懷中,歡快的道:“姐姐你終于回來了。”正是張嫣的弟弟張鈺。
張嫣也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她說道:“小鈺呀!姐姐不在這幾天,功課有沒有落下?”
張鈺道:“這幾天鬧水災,街上亂得很,私塾不上課,先生讓我們在家是溫習。”
張嫣道:“好!等下吃完飯,姐姐考考你,做得出來,有獎勵,做不出來,小心戒尺哦。”
他們正說著話,張員外正想問得詳細些,下人們又來報:“薛千戶求見!”
“快請!”張員外忙道,他一邊說,一邊往外小跑,薛覺新可是大有身份的人。
張員外將薛覺新迎了進來,說道:“大人有什么,傳一句即可,小人馬上來見。”
薛覺新道:“張公呀!本官是來道歉的,本官早在兩日前,就己知道米伯爵他們平安歸來的消息,但是提督大人親自下了封口令,軍令如山,本官雖是提督大人的舅父,但也是他的手下,必須聽從軍令,不敢殉私呀!”
張員外道:“明白!明白!小人知道什么是軍令如山,什么是七禁十三斬,提督大人治軍嚴明,天下誰人不知。”
他們進入屋內,分賓主坐下,薛覺新道:“張公應該知道,提督大人與令千金己有白頭之約,今日本官正是前來提親的,這是維新的生辰八字,至于媒人嘛!便是張續我大人,張大人現在有些不便,過幾天便會出來。”
這是正式提親了,張員外十分高興,說道:“小女蒲柳之姿,能得伯爵大人看中,三生有幸。”他接過了寫有米柱生辰八字的紅紙,忙讓人取來女兒的生辰八字,雙手呈給薛覺新。
薛覺新身邊便有風水先生,他接過八字一看,然后掐指一算,說道:“大富大貴,旺夫益子之相,天作之合呀!”
風水先生這么一說了,張員外的心才放回肚子里,萬一八字不合,拆散了這姻緣,可就大大不妙了,至于米柱的八字,沒有什么好挑的,人家年方十八,就是伯爵,執掌東廠和錦衣衛,官居三品,命格能說不好嗎?
薛覺新道:“本官受維新之托,前來提親,當然不是空手而來,這這聘禮,張公請看。”
張員外接過禮單一看,差點嚇了一跳,只見上面寫著:“良田三千畝,白銀九百九十九兩,黃金九百九十九兩,絲綢千匹、玉如意百柄…。”
這那里是納妾之禮,娶正妻都沒有這待遇,米家不愧是伯爵,當今大戶人家,這禮相當重,張員外從來沒有想到,嫁女還有這等收獲。
薛覺新道:“聘禮如何?張公如果有什么要求,大可以提出?”
張員外道:“這彩禮太重了。”
薛覺新道:“維新知道張姑娘是個好姑娘,以納妾之禮實在是委屈了,所以在彩禮方面作出補償。”
張員外笑道:“很好!很好!其實我也沒有什么要求,這彩禮嗎?更是代表了誠意即可,只盼他們相敬如賓的過日子即可。”
薛覺新道:“張公大可以放么,楊郡主是一個寬容仁厚的主婦,伯爵大人納妾,己有先例,郡主容宏大量,并沒有苛責,至于米老夫人,我阿姐她為人仁慈溫和,如果知道張公曾暗中照顧薛家祖宅,必定會另眼相看,視如己出。”
張員外道:“還請薛大人多說好話。”
薛覺新道:“必須的,再說維新與張姑娘共過患難,一起在洪水中逃命出來,有感情基礎,這日子必定美滿。”
張員外道:“這就好!我這就放心了。”其實他心里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給權貴人家作妾,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妾在家中,那里有地位可言?只是米伯爵又是讓親舅來提親,讓巡撫作媒,這聘禮更是貴重得嚇人,娶五十個妾都可以,這那里是娶妾,娶妻都沒有幾個人有這樣的手面,伯爵大人如此珍視嫣兒,應該會對她好,珍惜她吧!
從米柱派錦衣衛護送嫣兒回家,這是貴夫人才有的待遇呀。
米柱伯爵這么做,說明他是相當在意嫣兒的,只要是他真心待她好,做英雄妾勝過庸人妻,只是就養了一個女兒,不能八抬大轎,大紅霞帔嫁出,甚為可惜。
這納妾辦得再好,也只能是粉色霞帔,由側門進。即使皇帝迎娶妃子,也是如此,只有迎娶皇后,才可以前由午門進,其它的一律由側門進。
其實前幾天,張國紀己認為己失去女兒,現在女兒無羔歸來,還許了一門大好親事,這是不勝之事,他當即道:“今日我要擺酒慶祝,薛千戶呀!你必須不醉無歸。”
薛覺新道:“倒不是薛某不給面子,而是大人委派有重任,工作壓力大,不敢絲毫有怠,等此事辦了,再找張公共謀一醉。”
米柱委派給薛覺新的任務,就是往黑市放糧,這些奸商們不是暗中高價收購,他們就大量放出,讓奸商們高價吃進,當他們吃不下的,再一舉放糧,將糧價壓低,搞死這些奸商們。
這是一個大規模的行動,東廠、錦衣衛、米利堅商行都在暗中運作,連巡撫亓詩教也都暗中配合宣傳,這粥棚的粥一天比一天稀,而且有心人發現,巡撫大人手中無糧呀!他們己開始借用軍糧了,這官府開設的粥棚之中,裝米的袋子有軍糧字樣,而且粥棚之中,也沒有多少存貨,新米每天由護兵送來。
由此奸商們得出結論,巡撫手中快無米了,而且皇家衛隊和東廠里面的人,也不是好東西,他們的軍官倒賣盜賣軍糧,大發國難財,這很好,有財大家發,最終讓那些泥腿子們埋單即可,官府快撐不住,官府一旦撐不住,就是他們大賺特賺之時。
是人就得吃飯,人是鐵飯是鋼,銀子重要還是命重要,這次水災給了他們發大財的機會。
所以造成,官府己大量將米運入,但總是被搶購一空,迅速消耗掉,市面上米價節節上升,己是平日的數倍了,那些大戶人家還好,但是那些小老百姓們可就慘了,他們手中沒有多少存糧,必須忍受高價糧了。
原本去官府粥廠領粥的只是災民和乞丐們,到了這幾日,許多衣著光鮮的人也端著碗來領粥了。
糧商們欣喜的認為,一旦官府的粥廠無以為繼,就是糧價放飛自我之時,那時,他們手中的糧食就是金山銀山,這時候開始,沒有人買糧敢一石一石的買,而是一斤斤的買,他們手中的糧食可以換回大量的銀子女子呀!
憤怒的百姓再次包圍了巡撫衙門,這一次欽差大人沒有做縮頭烏龜,他保證三日之內,必有糧到。
三日之后,確有五船糧食到,官府也沒有食言,留下一船作粥廠用,其它的當場平價發賣,按災前的價格賣。
這確是良心價,只是引發了哄搶,百姓們爭著搶著前來哄搶,四船糧食,一個上午就搶光,杯水車薪,根本不足夠,許多提著米袋子來的人空手而回,失望而歸。
憤怒的百姓再次圍了巡撫衙門,這次巡撫大人再次保證:“三天后再次有糧。”
百姓們紛紛大叫:“大人!糧食不夠呀!”
這次亓詩教保證:“這次管夠,大大的有。”
許多人認為,這是騙人的,官府是強弩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