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石到了房間,丫鬟也送來了筆墨紙硯,陳秋石開始回憶起來,慢慢將這一篇文章寫出來,寫出來之后,他也修改,這樣一直到天黑,他這文章才修改好。
這丫鬟送上去的時候,也按照范靜柳的交代,將這里面的筆墨紙硯給收走了。
丫鬟回來之后,也帶來了晚飯,陳秋石說自己今天也累了,要準備休息了。
丫鬟等陳秋石洗漱完畢之后,退出去,將門給關好,然后交代仆人將大門鎖好。
在丫鬟入睡的時候,還進來看陳秋石是否睡著了,見到陳秋石還在那里睡得挺香的,也就沒有在意了。
二更的時分,煙雨樓的眾人差不多都睡著了,陳秋石就起身,從窗子離開了,這范靜柳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陳秋石是那種高來高去的高人。
陳秋石施展輕功離開了這里,一路上回到林府,他找到了管家,詢問林紹聞在哪里,自己又要事找他。
管家看著這都快三更了,對著陳秋石說:“陳少爺,這天都快亮了,你不如等天亮之后,再找老爺。”
陳秋石說這件事事關重大,所以林紹聞就算睡了,也要叫醒。
管家沒有辦法,只好去叫林紹聞,林紹聞醒來之后,到了書房,陳秋石已經在書房里面把文章寫好了,等到林紹聞到來,對著林紹聞說:“這文章送上去,還有奏疏送上去,我們這已經晚了一步了,抓人來不及,只能將功補過了。”
林紹聞說知道了,然后寫了奏折,這時候陳秋石也沒有看,先回去煙雨樓了。
林紹聞寫好之后,讓外面的管家進來說:“這件奏疏,必須是天亮之后,就要和昨天的奏折一起送出去。”
管家說唯,然后就去安排這件事了。
三月初三,京城殿試開始,李昌吉也一大早到了文英殿,經過了層層搜查,他們一行人才到了文英殿,接下來見過圣人之后,圣人親自出題。
這一道題竟然是一道老題,但是這一道老題不好回答。最早出現這道題是武皇帝的時候,武皇帝那一次殿試題目意思是朱子譏諷永嘉學派事功,所以真德秀的大學衍義,從格致到修齊就沒有了,沒有說治平知道,這又是因為什么。
這到題說到了一個尖銳的問題,就是儒生是否有治平的能力,當年的狀元寫的文章,大概意思是真德秀沒有談治平,是因為從治學的本源出發,這是立學的根本,而治平這種事情,只有帝王才能完成。
這個答案是將道統和正統兩個分開論述,說儒生只是給帝王闡述道統的真義,而不是從事經邦治國的事務。
這個答案能被武皇帝看重,也是因為最后一點,武皇帝對于儒生多有鄙夷之態,任由的多是勛貴,答案里面的儒生皓首窮經,真是合乎武皇帝的脾氣。不過這個答案很明顯不足夠讓武皇帝滿意,所有在武皇帝晚年西征的時候,再次出了這么一道題。
這一次狀元也乖巧了,這位狀元斷章了程明道的話,說皇帝乃是君師兼體,事功和學問可以兼得,所以道統和正統都在武皇帝身上了。
而如今圣人再一次出這一題,大家反而有一些為難了,畢竟這老題了,若是舊調重彈,那就沒有必要了。
在他們猶豫的時候,李昌吉運筆如飛,開始寫了起來。
在殿試完畢,李昌吉離開這里,也沒有回到了寺廟,而是到了素卿的宅院,素卿早就翹首以盼了,見到李昌吉回來,讓丫鬟送手帕,遞給李昌吉。
李昌吉洗了一下臉,神清氣爽,坐在那里,開始用這一段晚飯了。
素卿在一旁看著,對著李昌吉說:“李郎,這么說來,是春闈有信了。”
“不好說,可能這一次圣人直接讓我滾回去,永遠不準參加科舉也說不準。”李昌吉笑著說道,素卿聽了之后,掩嘴一笑說:“李郎,你的性子就是那樣,不過若是李郎寫出那乞討人歡心的句子,我反而會看不起李郎。”
素卿說到這里,詢問了一下試題是什么,李昌吉笑著說:“老題目了。”
“那么這么說來,這題目一定很難了。”
“難,寫的不好,就會掉腦袋的難。”李昌吉說到這里,喝了一口酒說:“今晚上翰林院的學士若是看到我的文章,又要為難了。”
李昌吉說的沒有錯,連夜閱卷學士看到李昌吉這一卷子,是真的為難。他們想了想,還是先放到了一旁,等到第二天上朝完畢之后,圣人召見的時候,詢問他們是否分出三甲了。
一個閱卷官說大部分都分好了,只是有一個人他們的不好分,所以還請圣人裁決。
圣人讓他們送上來,一看名姓,圣人笑著說:“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高見了。”
“夫明體而達用,化民而成俗,此帝王之學,所以與小儒異,而不僅訓詁詞章之為也。這句寫的不錯,不過都是一些老套話了,朕還要看看他有什么話。”
“固不必原心于杪忽,校理于分寸;所亟者莫如察敬肆,辨邪正。敬肆察則理欲自判,邪正辨則君子小人自分。勿以順逆為喜怒,勿以喜怒為從違。”
圣人讀到這里,忍不住笑著說:“這帝師口吻,真的有趣,他的文章朕看完了,就點他一個狀元吧。”
“臣等謝恩。”
諸位學士送了一口氣,因為李昌吉這個文章十分不客氣,說道統在儒生,儒生是帝王之師,帝王應該按照儒生說的做,這文章后半部分,基本上就是儒生教訓老師。
這當然也不是偏題,殿試本來和經筵一樣,皇帝請教儒生,儒生自然是師,只不過這隨著時間推移,殿試的儒生不敢反駁了,只有順著圣人的心意來作答,畢竟好不容易都走到殿試了這一步了,若是因為一場文章,毀了前程,所以就只能應承居多了。
圣人讓這些人下去之后,找來文妃,對著文妃說:“我們這個駙馬爺,也是一個麻煩事情,朕已經猶豫了很久,不知道如何處理。”
圣人將奏折遞給了文妃,文妃看了這奏折,對著圣人說:“圣人,這件事,我覺得小司寇有錯,當然林紹聞故意陷害他,也是不應該。”
“是呀,步行這個人,朕知道他是一個可造之才,所以才將他安排到南都,等我遜位之后,他在到京城。如今可好,這么年輕,就把命給丟在南都了。”
“那么圣人的意思是,要懲治林紹聞嗎?”
“朕就是為難這件事,林紹聞這一次很難說做對做錯,步行是他的敵人,他自然要出手對付,而且一招,讓傅邦彥那小子損失了兩個人,又惹禍上身。”
圣人說到這里,拿起了林紹聞的奏疏再次看了起來,他輕聲說:“朕要的不是多能干,而是他們的忠心,就忠心而言,林紹聞比他們懂事多了,這么一件事也沒有瞞著朕,而是原原本本說出來,想必傅邦彥那小子的奏疏,不真不實的地方就太多了。”
“那么依照臣妾來看,這件事不如就這么過去,步行的事情也不用多追究。”
“朕也是這么想的,但是你看,這是天官府重新選的小司寇人選。”
圣人讓太監再次拿來一份奏疏,文妃看了之后,有一些不明白,這時候太監說:“這位能當上官,是傅公子舉薦的。”
“離間計?”
圣人點點頭,對著文妃說:“若是之前的林紹聞,朕倒是不會太過擔心,但是如今的林紹聞,朕已經有一些恐懼了,朕不知道是否選他是否是一件好事。”
“但是圣人,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難道圣人希望輔弼大臣是那個不學無術的林紹聞,臣妾認為,如今的小冢宰,才是新皇的輔弼大臣。”
圣人聽到這話,沉默了一陣子,然后開口說:“不錯,如今的小冢宰,有幾分他父親的影子了。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朕期待他還能給朕帶來什么樂子。”
初五,喜報出來了,這些報子都來素卿的府邸報喜,說李昌吉當了新科狀元。
素卿告訴的拿出銀錢來,打賞給這些人,而接下來,天官府和春官府的人到了,核查了李昌吉的譜牒,接著將朝服遞給李昌吉,告訴他明天設宴鹿鳴的事情。
李昌吉也是心情激動,想要立即穿著這一身出去,告訴世人他已經是新科狀元了,但是他不能,這要等到明天設宴之后,頭上簪花之后,和進士一起走在朱雀街上,那才是風光。
素卿自然準備了一桌好菜來招待李昌吉,李昌吉真的說不出的得意,當天晚上,素卿也精心打扮,讓李昌吉真的感受到什么叫做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第二天,李昌吉就匆匆忙忙起來,穿上朝服,參加鹿鳴宴。
這鹿鳴宴上,賓主盡歡,唱詩應和,傳為佳話。
午膳之后,眾位進士出禁宮,這時候金門唱名,呆在那里的太監高唱:“狀元李昌吉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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