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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口哨的旋律

  門房內的溫度,隨著卓非不間斷的扔進柴火,而變得越來越熱。

  火爐上坐著的老舊水壺冒著蒸汽,將屋里彌漫的猶如室外的大霧。

  王婉兒坐在霧中,看著柳眉和葉墨竹忙里忙外,不知怎么就覺得像是在看花,她倆長得可真好看。

  柳眉正在洗瓜,洗的是苦瓜,想必晚上一定有一盤菜叫涼拌苦瓜,是給自己去火吃的,在霧中她的側臉棱角分明,肌膚白到現在看過去好像她用了什么美顏鏡頭。

  另一邊葉墨竹正在熬著什么,拎著一個大鐵勺子不停的在鍋里繞圈,額頭上的汗漬打濕了鬢發貼在了她同樣白嫩的臉頰上,女人味十足。

  腦袋迷迷糊糊的王婉兒下定了決心,自己必須美白了。

  然后她感到了一陣眩暈,以及眼皮沉重,竟是靠在床邊的墻頭又睡了過去。

  這時門房的大門被推開,首先冒進來了一股白氣,張小劍和卓非去學校里搬回了一個簡陋的單人鐵床回來。

  之所以要搬鐵床,當然是因為王婉兒用鼻血證明她的確適應不了火炕,不能讓王婉兒將就。

  兩人將鐵床放在了屋中央,然后找了兩塊抹布,狠狠的擼出了一地鐵銹。

  洗完菜的柳眉幫忙拿起的被褥鋪在了鐵床上,然后眾人一起看向熟睡中的王婉兒,決定還是現在就把她搬過來為妙。

  沒有打招呼,沒有吵醒她,不知是不是她睡的太沉。

  張小劍提溜起了王婉兒的兩條腿,卓非用雙臂架在了王婉兒的雙臂下。

  兩人都是練家子,自然很是輕松的將本就瘦弱的王婉兒輕輕的放到了鐵床上。

  柳眉給她蓋上了被褥,用手背貼了貼王婉兒的飽滿額頭,說了聲:“溫度降下去了。”忙活了半天的眾人一笑,頗感欣慰。

  傍晚時,王婉兒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睡在了一張單獨的床上,她勉強支撐起了自己虛弱的身體,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鼻尖下的仁中位置發現沒出血,果然是火炕害的!

  孫叔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個老式的體溫計。

  張小劍拿著體溫計的尾端一頓狂甩,甩的胳膊都快掉了,才看到里面的溫度歸零。

  遞給柳眉,她拿著體溫計不由分說的就賽到了王婉兒的腋下,冰的王婉兒崛起了嘴,嚷了一聲:“涼。”

  于是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眼神里都是為了你好的含義。

  她心里暖暖的同時,怯怯的說了聲:“我會夾緊的。”

  柳眉卻一笑:“也別太緊,萬一斷了呢。”

  張小劍和卓非對視了一眼,總覺得柳眉在開車,但是沒有證據。

  村里的人感覺到今天的氣氛不太對。

  無論是在街口遇到誰,好像都有些遮遮掩掩的意思。

  大多數人家都關起了大門,關系近的親戚們聚集在一塊商量著什么,以至于好像大家都有事要商量,本來在這晚飯時間應該升起的裊裊炊煙,竟是沒有以往那么濃。

  老胡村長家,在村子里的關系當然是盤根錯節的,以往這個時間段,應該是一家幾口人坐下吃飯的時間,今天卻有點抽不出空。

  大院的后門總會被敲起,大院的前門也總有人來詢問。

  這些人是來送錢的。

  岳亮估計的沒有錯,今天他的確會看到更多的現金。

  因為他的確擁有全村人的信任,以及他也的確帶給了借給他錢的村民們回報。

  飛鸞村的村民大多性格樸實,認準的死理很難被人掰回去,他們眼紅于去年投資岳亮得到了雙重回報的村民,今年當然想分一杯羹。

  岳亮之前在酒桌上曾經說過,千萬別弄的全村皆知,私下里說一聲,愿意投一點就投一點,能不帶上的人就不要帶了。

  但實際上,這事兒已經全村皆知,所謂能不帶上的人,其實都爭著搶著現在想上這艘船,但當然所有人卻拿這事兒當秘密,沒有放在臺面上講。

  這有些荒誕,但的確真真實實的發生了,以至于,今天村里的氣氛有些詭異。

  賣菜的阿姨有些心不在焉,賣藥的大叔有些不耐煩。

  岳亮并不知道這些細節,他只是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看著現金逐漸增多,聽著手機里傳來的簡訊總是響個不停。

  越聽越煩躁,越聽越陷入了自我掙扎之中。

  如果說人的內心總有一塊叫做良心的地方,那他的良心現在就已經上了天秤,右邊的天秤。

  天秤左邊則是眼前越來越多的錢,和不停的信息響鈴。

  良心這東西完全取決于個人,不會在短時間內增多,也不會在短時間內減少。

  但錢和短信卻會,所以漸漸的,左邊的天秤壓了下去,將天秤上他的良心翹起,撅飛,再也不見蹤跡。

  門房里的晚飯很豐盛,但明顯可以看出與前兩日的不同。

  六菜一湯,沒有油膩和重口,有的只有清爽和淡口。

  除了丫丫郁郁不樂之外,這幾天吃多了大魚大肉的人們倒是吃的挺舒服,吃完飯之后眾人開始在柳眉的提議下玩了一個很奇怪的游戲。

  這個游戲叫做,電視劇里出現了什么必什么!

  柳眉第一個起頭:“上床必懷孕!”

  葉墨竹接:“切菜必剁手。”

  王婉兒:“金盆洗手必掛。”

  卓非咳了一聲:“長跪不起,必定下雨。

  張小劍琢磨了好半天:“用手帕咳嗽必吐血。”

  丫丫道:“女扮男裝必看不出來!”

  孫叔沒咋看過電視劇,笑著道:“你們來,你們來,我不參加。”

  于是輪回到了第一個的柳眉,她道:“女二必黑化。”

  “這個不絕對吧?”張小劍提出質疑。

  誰料到,女人天生屬性中帶著絕對的刷劇天賦,柳眉一口氣舉出了二十多個例子...

  歡聲笑語中,入夜已深。

  結束了這無聊的游戲,眾人開始發呆,王婉兒則又開始發燒。

  發燒這東西很奇怪,好像會計算時間,往往入了夜就會越來越嚴重。

  再次喝了一包退燒散,王婉兒高燒狀況卻沒有得到緩解,又量了一下體溫,柳眉對著翻著黃色光芒的燈泡仔細的看了看說了聲:“三十九度五。”

  眾人驚的不行,張小劍道:“這不行啊,這么燒下去腦子豈不是要燒壞了。”

  迷迷糊糊的王婉兒卻道:“反正也不太好使,燒壞燒壞吧。”

  孫叔說了聲:“我去找大夫,你們在這等著。”

  丫丫也跟著一起穿起了衣服。

  父女兩人離開后,柳眉找出了一瓶白酒,拿出了兩個鋼镚,準備給王婉兒來個物理療法。

  別說,方法土,但小時候好像都刮過,挺好用,王婉兒只好順從,沒過多一會兒,大喊大叫了起來。

  物理療法當然要脫衣服,張小劍卓非只好裹著棉襖站到零下快二十度的門口。

  然后兩個大老爺們聽著王婉兒的叫聲互相看了看,露出了一個笑容,笑里帶車。

  沒出半個小時,孫叔和丫丫帶著一位村里衛生站的大夫進了屋,啥也沒說,先來了一針見效最快的屁股針,王婉兒頓時感覺到了半邊身子的又疼又麻,只好改躺著為趴著。

  這一針當然比柳眉的物理療法有效,沒過多久王婉兒退燒了,折騰到半夜的人也都累了,紛紛睡了過去。

  次日天光剛亮,藥勁兒已過的王婉兒就又第一個醒了過來。

  她搖晃著顫顫巍巍的身子下了床,本想不打擾大家,卻沒忍住的干嘔了起來。

  像是起床號,所有人幾乎一瞬間都醒了過來,葉墨竹和柳眉攙住了她,一碰腦門,不用體溫計也能感覺出燙手。

  張小劍看著她通紅的小臉道:“再打一針退燒針,我們立刻回寧遠找個大醫院吧,這樣下去也不行啊。”

  他的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

  于是,他們用最短的時間開始整理行裝,準備告別飛鸞村。

  同時要告別飛鸞村的還有岳亮,他的那輛加長豪車已經停在了村長家門口。

  得知他今早要走,本就起的早的村民們紛紛出來送行,臉上帶著親切又有些期許的笑容站了足足幾百人。

  今天的天氣也很不錯,不僅沒了昨天的大霧,天空中也沒有一朵云彩,只有清晨的冬日陽光潑灑,微微讓溫度上升了少許,唯一的缺點或許就是風有些大。

  岳亮吃完早餐之后,在老胡村長以及一家六口的護送下來到了大門口。

  然后他看到了他口中的那些親戚們,看著他們的笑容,看著他們招手的樣子,岳亮感覺到內心天秤上飛了一宿不知道飛到哪里的良心又回來了。

  只是看了一眼加長豪車的后備箱后,岳亮勒了一下衣領后,擠出了一個在冬日里本就常見的僵硬笑容揮了揮手:“大家別送了,我走了。”

  于是,又是一陣殷切的問候與告別。

  磨磨蹭蹭了大概得有半個小時,村民們將他加長豪車后面座位堆滿了土特產,他才終于坐上了駕駛位。

  一腳油門踩了下去,岳亮的車終于漸行漸遠,他似乎心情不錯,吹起了口哨。

  口哨的旋律很好聽,他吹的也不錯,只是周圍無人欣賞。

  如果有人在,一定能聽出他吹的是《無間道》的主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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