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科巴先生,大概是音樂家里面的頂流。
一方面小提琴的關注度極高,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的造型也頗為獨特。
強壯的身軀、紅色的頭發、燃燒一般的大胡子配上那宛若道士的丸子頭,熱烈中帶著一絲冷靜,藝術中又透著癲狂,別具一格的氣質,獨一無二。
有些時候,一些頂流的小提琴家,其實技藝并不是頂級,但是埃斯科巴先生,卻是擁有頂級的技術、頂級的流量、頂級的樂器和頂級的話題度。
在古典音樂界和小提琴界,都是超級明星級別的存在。
外界很多人都很疑惑,為什么在校歌賽結束之后,他卻依然留在了海上龍宮沒有離開。
網傳他是想要再把顏學信抓回古典音樂界,但事實上,海上龍宮已經許久沒有人看到過他,到處抓顏學信練琴了。
很多時候,他都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海上龍宮的隔音效果很好,關上門之后彼此很難聽到別人做什么。
埃斯科巴的行為就尤其顯得神秘了。
也不是沒有人好奇過,但是大多數的好奇者,都被那個格外美麗但冷淡的維羅妮卡給瞪走了。
埃斯科巴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托卡夫斯基的到來,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小提琴,似乎這是他最陌生的樂器。
每一根弦,都讓他覺得新奇。
他伸手撫摸著、彈撥著琴弦,然后手掌慢慢摩挲著共鳴箱,摩挲著歲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跡,一臉的若有所思。
許久之后,他右手的琴弓,搭到了左肩的小提琴上,琴弓一振。
托卡夫斯基眼睛一亮。
因為埃斯科巴頗為注重隱私,所以在私人場合聽埃斯科巴拉小提琴的機會可不多。
接下來就要聽到這位小提琴大師的演出了嗎?
誰想到,下一秒…
“吱——嗡”
宛若拉鋸一般的聲音響起。
埃斯科巴像是不會拉小提琴一樣,拉出來的聲音,干澀、沙啞、難聽。
這種音色控制,怕是比初學者還不如。
托卡夫斯基一愣,看向了旁邊的維羅妮卡。
一向比較高冷的維羅妮卡,難得露出了無奈的神色,搖了搖頭。
“維羅妮卡小姐,埃斯科巴先生這是…怎么了?”
埃斯科巴怎么了?
維羅妮卡也想知道啊!
自己那個天才的老師呢?
這個連基本的音色都拉不好的人到底是誰,我不認識啊!
他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就看到埃斯科巴像是完全不懂如何拉琴一般,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試探著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
然后他好像發現了什么新大陸一般,眼睛一亮,再次搭上琴弓…
下一秒,就又發出了更難聽的聲音。
托卡夫斯基覺得,難道這位…天才的小提琴大師,竟然…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難道天妒英才,這家伙傻了嗎?
他小心翼翼問道:“維羅妮卡小姐,埃斯科巴先生,這樣多久了?”
“上次校歌賽的海上龍宮比賽之后,他就這樣了。”維羅妮卡道。
托卡夫斯基:“????”
這不是都過去了一個多月了?
這就算是送去搶救,都來不及了嗎?
難道上天都在考驗自己,給自己制造難度嗎?
這樣的埃斯科巴先生…埃斯科巴先生無銅,偷走無用啊!
大概是聽到了這邊的聲音,埃斯科巴轉頭看了過來,然后眼前一亮,道:“托卡夫斯基先生!你來得正好!”
托卡夫斯基:“????”
我來的不好,一點也不好!
你想要對我做什么?
“托卡夫斯基先生,您經常和谷小白一起合作吧。”
“是的。”
“那你聽過他拉二胡吧?”
托卡夫斯基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托卡夫斯基先生,您覺得谷小白的二胡技巧,有沒有哪里不太對的?”
何止是二胡技巧不太對!
谷小白這家伙,全身上下都不怎么對的。
他的二胡技巧,更像是某種離散的組合,隨意地組合了起來。
每一個點都格外精確,不像是人類,更像是某種機器。
但組合起來的方式,卻又很隨性,很“人類”。
上次埃斯科巴看完了谷小白的現場之后,就中了毒,再也沒出來。
“托卡夫斯基先生,您是谷小白最信任的音樂家,他為什么可以那樣拉二胡的?這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技巧,您一定了解吧…”埃斯科巴一臉虛心請教的模樣。
呃,你問我我問誰?
我怎么能知道谷小白那家伙的技巧啊!
“我在嘗試把這種技巧,用在我自己的小提琴演奏里,無論如何都感覺哪里不對…”
說著,他拉了幾個樂句出來,那刺耳的聲音,讓托卡夫斯基腦漿子都痛了。
這還用感覺的?
這簡直明擺著不對啊!
“不如,您自己去問小白?”托卡夫斯基已經想要走人了。
“我去問過,但是他…”
“他不給你解釋?”托卡夫斯基心中覺得,不應該啊。
谷小白雖然很忙,但是他對所有的請教都很有耐心,只要有時間就一定會解答。
當然了,他最近真得非常忙就是了。
“不,他給我寫了滿滿一頁的公式!”埃斯科巴把一張紙拍在了托卡夫斯基的面前。
那一刻,埃斯科巴氣得要死。
這家伙,拉個小提琴而已,為什么要給我滿滿一頁的公式!
托卡夫斯基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都要暈了!
這不但是滿滿一頁公式,而且是個A3紙的滿滿一頁!
“這也太過分了!”托卡夫斯基怒了。
你們覺得,我如果能看懂這么多的公式,我還會去當音樂家嗎?
你看看,你看看,好好一個首席小提琴家人選,都被谷小白折磨瘋了!
現在腦子都壞掉了!
“是吧!太過分了!”
這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是什么?
大概是你對他說驢唇,他給你說馬嘴。
他還覺得你沒聽懂就是你不對。
“對了,托卡夫斯基先生,您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呃…”托卡夫斯基糾結啊。
這個腦子壞掉了的埃斯科巴,還有廢物利用的價值嗎?
這個首席,還要不要給他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