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倒在地上的長澤青或許不知道剛才西九條可憐究竟做了什么,但是神谷未來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享受她撫摸的西九條可憐突然跳起來,跳起來的同時從屁股后面摸出了一柄足有人巴掌大的木錘。
這木錘一下就砸在長澤青的腦袋上,這一下子就將其砸暈在地。
看著西九條可憐撐著木錘的小布偶樣子,神谷未來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接著又看了一眼長澤青。
在月光之下,她看見了長澤青手掌中捏得死死的石頭。
要是被這種東西擊中頭部...
神谷未來咽了咽口水。
這也算是她完全放松了警惕的過失,因為太在意北川寺與自己父母的情況,反而忘記對周身保持警惕感。
現在想來,當時長澤青那一番說辭其實也很牽強,只不過她當時已經全身心都是父母,所以就沒有注意到。
這次要不是西九條可憐...
她重新扭過頭。
站在她肩頭的西九條可憐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把木錘收了起來,在她的肩膀上面還一蹦一跳的,似乎希望神谷未來夸獎她。
“可憐真厲害。”
神谷未來伸出手指抵了抵西九條可憐的布偶臉。
而西九條可憐則是伸出圓滾滾的手臂抱住了她的手指,還用臉蛋上下摩擦著。
做完這些后,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神谷未來可以完全相信她。
就由我來保護你了。
這似乎是她的意思。
西九條可憐這個樣子讓神谷未來也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兩聲。
可笑聲也就只是持續了兩聲,神谷未來又是轉過頭看向御神森的方向。
可憐是北川寺留下的...想必北川寺早就注意到長澤青一些可疑的說辭了吧。
她出神地望著御神森約莫一分鐘,接著才看向西九條可憐說道:“我們也快走吧,長澤就直接丟在這里。”
長澤青與伊晦村民是一起的,想到這里,她自然要轉移地點。
神谷未來腳下一動,剛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下一刻。
“沒想到你身邊竟然還有天人陪伴。”
一道悠悠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神谷未來心頭一緊,雙眸抬起,看向前方。
不知何時,前方已經站著一個人影。
這道人影身上盡皆是淡金色的氣流,只看強度的話,西九條可憐根本就比不上對方。
“......”神谷未來沒有與對方廢話,而是立刻調轉方向,想要遠離這個渾身淡金氣流的人影。
能跑就跑,在與對方對話方面浪費時間,絕對是不理智的行為。
但是下一刻——
神谷未來滿面蒼白地停下了腳步。
她抬起頭,正好看見了對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
這雙眼睛,正死死地注視著她。
原來不知何時,這道淡金的人影就已經來到她的背后。
“好不容易見到如此存在狀態的天人...竟然就想這樣離開,這也未免也太過冷漠了些。”
神谷未來聽見對方這句話,也是毫不猶豫,直接將齜牙咧嘴的呈現出炸毛狀態的西九條可憐抱進懷里。
做完這些動作后,神谷未來抬起頭,毫不膽怯地抬起頭,與之對視。
在她身前的是一個滿面淡漠之色的女人。
這個女人身上穿著白色的狩衣,但是沒有戴冠冕高帽,黑色的長發披落而下,讓人未免有些奇怪。
狩衣,也就是一般我們所說的日本神官服。
而神官一般又是由男性擔任,而負責祭祀的女性一般是穿著與神駐蒔繪相同的巫女服。
對方的面色透出一股淡淡的虛幻之色,顯出她現在為靈體的狀態。
悠遠的雙眸之間不時還會閃過淡金的氣流。
可這氣流與西九條可憐身上的善念似乎又有所不同,像是混雜了什么東西一樣,顯得有些不太純粹。
這個女人到現在還沒有對神谷未來或者西九條可憐出手,雙眼中也并沒有流露出明顯的惡意。
但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島嶼中突然冒出這么一個可疑的‘善靈’來,無論如何都是無法讓人安心的。
“你手腕上面的東西也很讓我感興趣...外界像你這樣的人有很多嗎?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名女人也察覺到了神谷未來的戒備。
但她并不在意,只是盯住她,神情平靜:“回答我。”
無形的壓力四散,神谷未來只覺得肩頭一沉。
頂著這種無形的壓力,神谷未來死死地咬著牙,抱住西九條可憐,硬著脖子一聲不吭。
女人眼中閃過一分感興趣的色彩,但是下一刻,她的面色突然一變。
她整個人向后猛地看去!
一柄銀光閃爍著短匕已然對著她的腦袋狠狠地鑿落!
下一刻,煙塵四起!
北川寺手指翻轉,兼定在他的手指之間翩翩起舞。
無視自己踩著的昏迷不醒的長澤青,北川寺將神谷未來拉到自己身邊。
“寺君!”神谷未來驚喜地叫了一聲。
北川寺沒有應聲,只是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雙眸閃爍,警惕地看向四周。
在他的觀察之下,淡金色的氣流閃爍,不一會兒,一道身影重新在北川寺面前匯聚。
不知名女人悠然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又是一個特別的客人...”
她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一柄沾染著濃厚死氣的大錘就已經狠狠地橫砸過去!
“????”不知名女人。
這個女人顯然還要說什么,可是在北川寺這種動作之下,她只能虛化身體,以此躲避這恐怖的一擊。
不知名女人再一次凝聚身體:“你等等——”
呼!!!
靈匕閃爍著寒光從角落激射而出,另一邊,死氣大錘也是毫不猶豫地砸落!
她再度虛化身體,雖然勉強躲過正面攻擊,但兼定獨特的分割靈體效果,還是真正對她造成了損傷。
這個女人又氣又怒,她氣急敗壞地叫道:
“住手!我可是伊晦島大天——”
啪嗒——
纏繞著濃烈死氣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跑不掉的。”
陰冷的低語在耳邊響起,完全不帶眼白的黑色雙眸死死地注視著她。
這個看上去身份不凡的女人臉色一變,剛打算開口。
纖細的身體猶破爛麻袋一樣。
女人被北川寺捏住手腕,在地面上左右亂砸。
那一聲聲沉悶的響聲看得神谷未來都是心里一緊。
“你...!!!”女人灰頭土臉地叫喊著。
北川寺狠狠地將其砸在地面,接著另一只手中握出大錘,對準她腦袋又是一錘。
再度虛化。
等到這個女人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遠離北川寺十多米遠了。
就當北川寺再度沖過去的時候,這個女人才將她要說的話全部都說了出來:“我是伊晦島大天人!伊晦奈落!還不住手!無禮之人。”
“喔。”北川寺語氣平淡地應了一聲。
然后——
然后北川寺沖了過去,扯著她的腿,將她整個靈體都扯起來,對著一塊大石頭就是一頓狠砸。
“???”伊晦奈落錯愕的表情無法散開。
過了一會兒后,她瞅準一個空檔,將身體再度虛化。
這一虛化過后,伊晦奈落也懶得實體化了,干脆就保持這種虛化的狀態。
畢竟再度實化說不定又要被拽起來一頓猛砸。
說實話,作為伊晦島大天人的她,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檔子氣。
但氣歸氣,伊晦奈落看著底下面無表情的青年也是暗暗心驚。
這個青年能夠抓住作為靈體的她,甚至還能對她造成傷害,這簡直是無法理喻的事情。
要知道她的靈體可是...
伊晦奈落深吸幾口氣,保持虛化狀態許久后,她終于恢復了平時那種悠然的心態。
她再度顯形。
這一次落在距離北川寺二十多米遠的地方。
因為十幾米實在是太不保險了,剛才只是一眨眼她的身體就被捏住,然后被一頓狠砸。
直到現在她的靈體深處都還隱約發疼,可想而知那個冷面青年對她造成的傷害究竟有多大。
眼瞧見北川寺又要沖上來,伊晦奈落保持悠然的表情,語速卻是速度飛快:“我對你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知道你們的身份所以不要繼續攻擊了。”
她的語速毫無停頓,甚至完全沒有打上標點的空余。
北川寺聞言后也只是看了一眼神谷未來。
神谷未來猶豫了一會兒后才點點頭:“她...至少剛才是沒有襲擊我和可憐。”
聽了這一句話,北川寺放慢了腳步。
只不過北川寺根本就不搭理背后還在說些什么話的伊晦奈落,反而是先來到神谷未來身邊,語氣平靜地對她說道:“神谷伯父伯母已經全部脫離御神森,他們平安無事,只是過來的速度比較慢,等會兒估計就能趕過來了。”
比起北川寺的八倍常人體質,神谷未來的父母則是比常人要身體強健一些,北川寺真放開速度,他們倆是完全追不上的,加上神谷未來這邊事情也比較緊急,北川寺也沒有猶豫,直接先他們一步過來了。
“寺君...”一聽見自己的父母完全沒事,神谷未來的表情就軟化了。
她用力地抱住北川寺,接著把小腦袋埋進他的胸口,低聲地抽泣起來。
就在此時,伊晦奈落錯愕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御神森...?難不成你認識那兩個修成正果之人?”
“修成正果之人?”北川寺斜了對方一眼。
伊晦奈落保持著絕對的二十多米的距離,語氣平靜地解釋道:“修成正果之人,便是能夠操控善念以及目視邪祟的人。天人也是修成正果之人,不過天人已經脫離肉體軀殼,與活人有絕對的不同。”
她站在二十多米距離遠的地方,聲音中也染上一絲不屑;“沒想到像你這樣大禍兇相的人竟然也能認識那兩個修成正果之人,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在伊晦奈落的視野之下,北川寺身上纏繞著可怖的黑氣,簡直就如同行走的詛咒一般,上浮下沉的恐怖氣息讓她都是忍不住想再退十幾米。
可是一想到那樣又有些膽怯的意思,她就又維持著二十多米的距離。
同時伊晦奈落也有點奇怪。
按照一般道理來說,身上糾纏著如此恐怖大禍兇相跡象的人,通常都應該早早夭折,根本不可能活到這個年齡才對。
在伊晦奈落這邊的糾結中,北川寺則是萬分冷淡地問道:“伊晦村民為什么阻攔救援隊去救人?長澤青和你們又是什么關系?”
聽見北川寺這一問話,伊晦奈落也是冷哼一聲,二十多歲的青年女性臉蛋上閃過一絲冷漠:“既然探尋禍境,那么當然就要承擔相應的考驗,倘若無法從御神森走出,那便說明兩人有罪,倘若走出御神森,則不追究闖入御神森的責任。至于長澤青?那又是什么人?我不清楚。”
北川寺瞇起雙眼。
對方并沒有全部交代清楚。
長澤青是遵從他們的指示才會將神谷夫婦騙入御神森。
而他們這么麻煩地去做這種事情也肯定是有他們的理由的。
正當北川寺還想問什么的時候,伊晦奈落則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今天就暫時這樣吧,你們就放心休息吧。村里不會再有人找他們兩個人的麻煩了。”
留下這句話后,伊晦奈落便完全虛化消失。
北川寺其實還想將對方留下,但是神谷治與神谷千尋已經過來了,這讓他不得不停下自己的想法。
看著神谷未來與神谷治還有神谷千尋見面,北川寺也是適時地站在另一邊。
他也不是干站著,而是放開自己的感知,四處掃視。
正如伊晦奈落所說明的那樣。
那怕剛才經歷了那番響動,也沒有一個伊晦島村民來到這個地方。
好像真的已經安全了。
伊晦奈落...大天人...
北川寺在這樣的思索中,踩了踩腳邊長澤青的臉。
在北川寺這樣的動作中,一直昏睡不醒的長澤青終于有了些許動靜。
他艱難地低吟一聲,隨后便睜開了雙眼。
他看見了一雙眼睛。
北川寺的眼睛。
對方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那陰冷的聲音也隨之傳出:
“你醒了?長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