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治放下手中的罐頭,斜了一眼抱著水瓶喝著水的神谷千尋后,又看向北川寺:
“北川君,這次多虧你了。”
北川寺到來無疑給已經山窮水盡的兩人打了一針強心劑,因為北川寺帶來了許多食物還有飲用水,這讓神谷治與神谷千尋都能夠繼續撐得下去了。
但是神谷治還是有要問的事情——
“北川君知道怎么離開這里嗎?”
不錯,北川寺過來救援歸救援,但要是連如何出去的方法都不知道,那也只是過來白送的。
畢竟食物和水再怎么說都是有限的。
“嗯。那邊有一個出口,從那里應該就能夠出去。”北川寺點頭,伸出手指遙遙地指向自己剛剛過來的方向。
這個靈域空間出乎意料的堅固,除了北川寺一開始過來的那個地方比較脆弱外,要想從其他地方離開的難度實在有些太大。
北川寺將手中的木柴丟進篝火當中,他一邊注視著這片搖曳的火光,一邊回答著神谷千尋與神谷治的問題。
說是回答問題,但北川寺還是那個性子,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歡盡可能簡短地說明。
從一開始在三色院天子那邊的推測,到現在的伊晦島。
這個過程被他簡略地幾句話帶過。
“這也太機緣巧合了吧。”聽完北川寺的說明后,神谷千尋眨巴著眼睛,又用手肘頂了頂神谷治的手臂,對他一陣擠眉弄眼:“治,要不是北川君及時反應過來,我們現在的情況可不太妙啊。”
是的,要不是北川寺及時趕到這邊,他與神谷千尋就要去那片古舊的村落碰碰運氣了。
但因為本身情報量的不足,就算是要調查也是兩眼一抹黑,能夠逃出生天的可能性也不大。
“...這一點確實要感謝北川君。”神谷治對北川寺輕輕地點了點頭:“也非常感謝你一路過來照顧我與千尋的女兒。”
北川寺不在意地擺擺手開口問道:“比起這個,我更想問問兩位,古舊的村落究竟是什么意思?”
沒等神谷治回答,另一邊的神谷千尋就率先伸手指向自己背后的密林:“我和治這三天也探索了四周的環境,就在那個方向,有一片已經荒蕪破敗的村落。”
說完這句話后,她又重新坐下,撇撇嘴:“不過我和治也就只是在外圍徘徊,并沒有直接進入其中的任何一座建筑,可是從那些建筑上面的一些圖騰,神紋來看...那個地方應該也屬于伊晦島村民才對。”
一說到這里,神谷千尋的雙眼就放出了與她女兒相同的光彩來,她戳起一塊午餐肉,三下兩除二將其吃光后口齒不清地嘟囔著:
“人家真的很好奇嘛,不過治一直都不準我過去查看情況,所以就一直拖到今天了。要不是...唔,這午餐肉真好吃。”
北川寺適時地將自己手中的罐頭遞給了神谷千尋。
“嘿嘿。”
神谷千尋當即眉開眼笑,邊吃邊繼續道:“就算只在外圍晃悠,我和治也看得出來,那一片地方應該是恰巧被這片死域所籠罩其中了,那些建筑并不是由怨念組成,而是實實在在的、外面所存在的建筑。換而言之就是...”
神谷千尋將罐頭里面的午餐肉一分為二:“倘若把一整塊午餐肉比作伊晦島,那么前半部分就算是現在伊晦島民的活動范圍,而這后半部分——”
肉汁四濺。
神谷千尋將后半部分的午餐肉插起:“那么后半部分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區域。”
“只不過因為某種原因,伊晦島民將后半部分的土地舍棄,只在前半部分生存。御神森可能只是村民們不想讓外人所探知這片區域所設下的障礙。”
北川寺眉頭一挑:“如果按照神谷伯母你的推論,你們帶領的這一支調查小隊應該不會被允許進入御神森才對。”
是的,御神森如果從一開始就是阻礙別人發現這片靈域的障礙,那么從一開始神谷治與神谷千尋所帶領的探索小隊就不會被村民們允許進入御神森才對。
“是因為長澤。”一直沒有說話的神谷治開口了。
他瞇起雙眸,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和千尋一開始是想著繞開御神森,去其他地方調查的,是長澤一直堅持讓我們調查御神森的,說實話,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他有些奇怪了。”
神谷治繼續解釋道;“長期以來,御神森都是有伊晦島民看守的,但是長澤那天主動找上我,說是發現御神森參道沒有人看守,讓我們進去采風調查。”
“長澤是指長澤青嗎?”為了保險起見,北川寺還是問了一句。
“嗯。”
得到神谷治的承認后,北川寺也是眉頭一挑。
因為神谷未來現在就待在長澤青身邊。
不過他其實并不是特別慌張。
因為北川寺在離開之前就暗中吩咐西九條可憐要注意長澤青的動向,倘若對方有一絲一毫不對勁的地方,北川寺就讓西九條可憐將其放倒。
這也算是對長澤青留了一手。
畢竟他與長澤青不是熟人,就算將神谷未來交由對方照顧,也會在下意識的情況考慮到這一點。
再加上長澤青所說的話語中漏洞未免也太多了。
他告訴北川寺與神谷未來,村民編撰了一個莫須有的地點,讓搜救隊去調查。
但是仔細想一想,就會發現這其中有許多疑點。
首先搜救隊為什么不找他這個調查隊負責人,反而去詢問村民呢?
就算村民對島內的地形熟悉,救援隊也不可能不去問問作為帶隊人之一的長澤青具體事件經過吧?
這明顯不符合常理。
且就算搜救隊不問,他長澤青就不去主動去找救援隊負責人說明情況嗎?
北川寺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懷疑長澤青了,因為他用以說明的借口實在太過牽強。
但是考慮到神谷未來與他是熟人,北川歲也就沒有向神谷未來說明這些,只是留下了西九條可憐當作后手。
要是長澤青膽敢小看西九條可憐,那個小家伙也絕對能讓他喝上一壺了。
北川寺思考過后,還是將神谷未來正與長澤青待在一起的事情告訴了神谷治與神谷千尋,同樣的,也把自己的后手告訴了他們。
神谷治與神谷千尋在聽見北川寺的說明后,臉色也都是一變:
“如果真像北川君所說的那樣,我們也不能繼續在這里耽擱了。”
“嗯。”北川寺點頭。
他也是這么個想法。
雖然他布置有后手,但說到底還是不讓人放心。
畢竟長澤青究竟會采取什么樣的行動,他們也暫時還摸不清楚。
說到底為何長澤青愿意協助伊晦島民...?又為何要將神谷治與神谷千尋刻意騙進這片靈域之中?
這一個兩個的到現在都還是謎團。
三人一合計,決定盡快離開這里。
“走吧。”北川寺站起,漆黑的氣流蠕動間,一柄巨錘出現在手底。
他將巨錘隨手丟出,直接砸碎一只隱藏在密林之間的怨靈腦袋后,向前快步離去。
在他后面,神谷治也是取出自己的御神杵,神谷千尋則是拿出霙鏡。
兩個人都做好了應對怨靈的準備。
然后——
他們發現自己其實根本就不用出手。
“”神谷治。
神谷治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靈巧翻轉大錘將怨靈全部砸成肉塊兒的北川寺,猶豫了一會兒后將御神杵收回。
一直驅使靈具是十分耗費精力與氣力的,既然用不上它們,那不如就收起來,保證自己的體力。
在神谷治身邊,神谷千尋也是張大嘴巴:“北川君...這也太厲害了吧?”
尋常的怨靈只是撲過來腦袋就會被北川寺在下一秒砸飛。
別說碰北川寺,就連靠近北川寺身邊一米都是難事。
怨靈的慘叫與腥臭的氣味漂浮在空氣中。
看著那些慘叫,趴在地上只剩下一半靈體的怨靈,神谷千尋更是嘴角抽了抽。
這些怨靈的慘叫聲讓還剩下一絲本能反應的其他麻衣村民怨靈停下腳步,竟然是都向著與北川寺相反的方向跑開了。
說實話,事情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神谷千尋也不知道去做什么表情。
本來她還想讓北川寺退后,讓她來。
結果話還沒說出口一切就已經全部結束了。
一點都不給長輩表現的機會!
神谷千尋嘴巴里面碎碎念了幾聲,但還是覺得現在應該快點離開,去找自己女兒合流是第一大事,因此就沒有去發泄這些小小的殘念了。
“出口就在前面了。”北川寺將巨錘收回,隨后雙眸之中閃出一縷黑色的氣流。
“嗯。”
神谷治與神谷千尋齊齊地應了一聲,跟上了北川寺的腳步。
看著身邊靠著樹干的神谷未來,長澤青內心有些掙扎。
他們已經離開租下的營地了。
這是神谷未來提議的。
畢竟有西九條可憐存在,北川寺怎么樣都找得到她究竟在哪里。
與其待在那片空空如也的空房,還不如找個隱蔽的山林間藏起來。
這也讓長澤青‘自然而然被伊晦村民發現’的想法落空了。
可要是一直待在這里...不說神谷未來,要是神谷千尋與神谷治真被北川寺從御神森出來,他的情況可就岌岌可危了。
神谷千尋與神谷治并不是傻子。
他在前幾天那些一系列反常舉動以及他對救援隊那番說辭,只要稍微調查一下就能清楚知道了。
要是神谷千尋與神谷治真的成功脫離...
那就不只是身敗名裂的事情了。
一想到這里,長澤青的臉上就閃過一抹猙獰。
說實話,他實在不想對年紀如此之小的神谷未來下手。
為了那件事...就只能將神谷未來交給伊晦本家人...
因為對方開出的條件實在太過誘人了,這讓長澤青根本就無法拒絕。
長澤青將表面的猙獰斂去,重新換上平時那一副老實誠懇的表情。
只要將神谷未來也悄無聲息地解決掉,那么接下來的事情也就簡單許多了。
他腳步放輕,一步一步地向著神谷未來摸去。
神谷未來還是那副滿面愁思的模樣,不時還會側頭看向御神森方向。
對方這個樣子又讓長澤青暗中撇嘴。
往御神森那邊看又能怎么樣?難不成你還真指望北川寺帶你父母逃出御神森?
長澤青這個時候還記得伊晦本家人半年前聯絡他時所說的話語。
需要兩位修成正果之人來鎮壓‘禍木’,以其血肉填補‘禍境’。
修成正果之人...這是什么意思,說實話長澤青并不是特別明白。
但是他們所開出的條件則是——
長澤青停下腳步。
神谷未來像是察覺到了他靠近,奇怪地轉過頭:“長澤叔叔,有什么事情嗎?”
“沒什么事。”長澤青笑著:“說起來北川君交給你的小布偶究竟是什么?護身符嗎?”
他想借著這個話題來讓神谷未來放松警惕。
要是出手的話,就必須一下子讓神谷未來陷入昏迷才行。
“啊...”神谷未來張了張嘴,接著伸出手愛憐地摸了摸趴在自己肩頭的西九條可憐,聲音清楚地回答道:“她應該算是我現在保護者吧,只要有她在,我就能安心許多了。”
保護者?
長澤青心下不屑。
一個小布偶還想保護你?
現在我就要對你動手了,你能讓這個小布偶保護你嗎?!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說到底也還是那個北川寺采取了讓他無法理解的行動,所以才會演變成現在這種情況。
要是老老實實聽他的回到空房那里,然后老老實實地被抓走不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嗎?
不過算了...
看著神谷未來撫摸著小布偶的動作,長澤青將手抬起——
嘭!!!!
怎么回事?
長澤青歪了歪頭。
腳下發軟...視界一下子就模糊了。
唯一能夠看清楚的,只有...
神谷未來肩膀上...站著的...捏著一柄夸張木錘的小布偶。
借著月光,他能看清楚...那個小布偶臉上還活靈活現地殘留著一絲輕蔑與不屑。
“...那么大...的木錘...究竟是從哪里取出來的?”
長澤青腳下一軟,整個人向后傾倒。
隨后整個人便意識騰空,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