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最緩步從散落滿地的碎骨堆中走出,天青色光芒環繞其身,映襯著他的身姿,宛若一位威風凜凜的神王降世。
“殺——”
葉最低著頭,面上無喜無悲,厲聲喊道。
“呼——”
不知何處,吹起陣陣颶風,掠過世界一切生物。
勁風吹拂著葉最的衣角,獵獵作響。
大風中,葉最手掌兀自多出一物。
那是一柄樣式古樸的神劍,材質非石非鐵非銅,劍刃森冷,散發出驚天的兇煞之氣。
“丘比…”
萌獸丘比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噤,直覺告訴它,其并非自己所能夠抗衡的。
然而,還不待說出求饒的話,葉最的手臂慢慢落下。
頃刻間,一道兇戾之力如潮水般將丘比淹沒。
“真人,您將它消滅了嗎?”
李逍遙搓著雙手,訕訕問道。
葉最定定的點了點頭,在他的感知中,再也感受不到丘比的存在。
想必,這只命途多舛的田鼠終究還是壞事做盡,最后受到報應,道消命隕。
“那真是太好啦!”
李逍遙仰天長嘯,恨不得跳起來慶祝丘比的死亡。
“那么,這些人,真人您準備怎么辦?”
開心后,李逍遙用手指了指猶在誦經的一干光頭和尚。
聞言,葉最的目光當中驟然染上一層悲哀。
他輕輕的捏了捏拳頭,在李逍遙還沒有反應過來,祭起拂塵,一一奪走場內所有男人的性命。
“真人,您這是?”
李逍遙臉色大變,難以置信的望向葉最,手臂微微顫抖,卻還是無知覺靠近背后的寶劍。
“真人,你屠戮手無寸鐵的民眾,有什么苦衷嗎?”
葉最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在你的心目中,對殺人的首惡與幫兇懷有什么樣的看法?”
李逍遙眉頭一皺,仔細沉思。
他明白,自己的回答關系到剛剛發生的慘事緣由。
經過一陣劇烈的心理斗爭,李逍遙適才緩緩開口道:“大概對首惡從重處理,幫兇稍微判得輕一些。”
說完,李逍遙甚為不解的掃了眼倒在血泊中的眾多和尚。
作為妖獸丘比專門用來收割的肉豬,他真的無法想到,究竟這些家伙身上能夠背負何等罪惡。
葉最輕輕嘆了一口氣,感慨道。
“逍遙,你認為剛剛丘比的那一套足以令你留在玉佛寺嗎?或者說,你會乖乖待在寺里,尤其當親眼目睹一個個同伴死去而不逃跑嗎?”
“這…”
李逍遙嘴唇幾陣張合,語塞著不能吐出一個字。
幸而,雖然他閱歷不足,但是為人機靈。
不過須臾,他就失聲叫道:“難道那妖僧用了什么邪術?”
“邪術嗎?”
葉最抬頭望了望蒼天,冷冷的一笑,道:“也可以這樣說吧!”
說著,他朝著寺內的佛像呶呶嘴,示意李逍遙上前查看。
李逍遙起初還很疑惑,不清楚葉最究竟要他探查什么。
然而,當他的目光驚鴻一瞥,窺到某一物后,整個人呆滯住,驚出滿頭大汗。
“他們做的有些過分呢!”
李逍遙嘴唇輕動,吶吶說道。
葉最微微點頭,指著依舊佇立著的諸多佛像,寒聲說道:“這里的每一尊佛像都至少埋葬著你看到的事物。”
“這樣說,那果然是…”
李逍遙痛快的閉上眼睛,心頭劇顫,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余杭鎮的清風觀。
當時,李逍遙的女人緣極佳,整個童年都是和女孩廝混。
然而,某天,與他一同過家家的女孩小魚忽然像是人間蒸發般失去蹤影,去向成秘。
是時,鎮中關于小魚的種種謠言甚囂塵上,有人說,她叫人販子拐走,有人說,她被鎮內大戶王富貴看中,選為童養媳…
唯獨李逍遙第一個明白所有的真相,清楚小魚究竟遭受到何等悲慘的命運。
就在小魚失蹤后三天,他和同伴大雄定下約定,倘若自己能取回亂葬崗內地藏菩薩的石像,大雄即稱呼自己為老大。
李逍遙生性膽大,當晚就抹黑前往亂葬崗,找到地藏菩薩石像,要背回余杭鎮內。
然而,上天似乎也不欲罪惡掩藏,不為人知。
就在李逍遙背著石像回程路中,月亮撒下潔白無暇的光芒,暫時照亮了道路,為整個世界化上銀妝。
這時,李逍遙驀然感到后背傳來絲絲涼氣,不久身子一沉,好像又多背了一個人。
未幾,他的眼前垂下萬千黑發,一顆猙獰恐怖的頭顱緩緩飄在空中。
李逍遙不由得大叫一聲,渾身發毛,入墜冰窖。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運氣如此背,碰上鬼魂。
驚恐之際,空中傳來一陣熟稔的聲音。
“逍遙,是你嗎?”
如此場景,李逍遙只差沒有嚇尿,怎么有勇氣回答?
所幸,聲音的主人好似認識他一樣,沒有聽到答復亦滔滔不絕說了下去。
根據她的說法,自己就是小魚的靈魂,由于死因過于冤屈,所以徘徊塵世,不能投胎。
說完,小魚又告訴他自己的尸身埋葬之所,要求李逍遙看在大家朋友一場的份上,告知雙親自己的死訊。
李逍遙原本恐懼的心情立時為好友的離石而驅散,他按照小魚亡魂的指點挖掘墳墓。
果然,在地下三尺處,小魚僅裹著一床涼席,身體僵硬。
見狀,李逍遙也不拖延,飛奔回鎮,敲響小魚父母的家門。
得知大體情況后,小魚雙親抱頭痛哭,第二天天剛剛發亮,他們領回小魚的尸身,并宴請鎮內清風觀道長為其超度。
然而,道長施法后,小魚非但沒有瞑目,反而露出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咬牙切齒的看向道士。
小魚父母感覺其中有所蹊蹺,于是托一位私塾先生寫了狀子,上告衙門。
若是一般的大老爺,壓根連看一眼這些神神叨叨的狀子都不肯。只是,當時坐在位子上的是一位癡迷鬼神之說的官爺。
他對這狀案件十分感興趣,連忙令下屬傳令雙方相關人員,而后升堂審案。
就在小魚的尸體剛剛搬上大堂,她忽然像是活過來一般,從棺中走出,一一數落清風觀所犯諸條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