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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鋌而走險

  洛陽城淳化坊,郕國公府,占地數十畝,地勢開闊,整個里坊三分之一都是李渾的府宅,大門口一對足有兩人高的玉石獅子,威嚴雄壯,朱紅大門,銅釘閃亮,門口四名帶刀衛士把守大門,彰顯郕國公府的不凡。

  夜幕降臨,幾道身影進入了府邸的后院密室內,商議隱秘之事。

  李渾、李敏、李善衡幾人碰頭,都臉色深沉,表情嚴肅,對數日前乾陽殿上,楊廣詢問讖語之事,方士提議要誅殺天下李姓者,他們都感覺到大事不妙了。

  雖然楊廣最后沒有同意,但是并沒有對那個方士進行懲罰,可知他已經上心,產生了忌憚心理,李閥這下有難了。

  “樹生、善衡,現在楊廣肯定在背后尋思應讖語之人,我覺得咱們李閥要遭到沉重打擊,甚至老夫可能性命不保,所以,特招你們相商。”李渾已經到了花甲之年,六十多歲,但身子骨還很硬朗,榮華富貴沒有享盡,自然不肯就此認栽。

  李敏字樹生,是李渾的堂侄,今年不足四十歲,做到朝廷光祿大夫,又是駙馬,在李閥中威望很高,他也在皺眉道:“叔叔,不光是你,我恐怕也逃不掉,先帝在世的時候,曾經夢過被大水淹沒,有方士解夢,擔心我那幼子李洪,日后會對先帝不利,暗中下令流放,當時我為保家族,就舍棄了那個孩子,如今讖語沖著李家而來,楊廣想到以前的舊事,恐怕我也逃不掉。”

  李善衡道:“叔叔,你家有先帝賜予的丹書鐵卷,難道楊廣真的要不顧它,揮起屠刀嗎?”

  他們私下已經不稱圣上,而是直接喚其名字楊廣,可見對這君王已經恨上了,沒有了禮敬之心。

  李渾神色一沉,嘆息道:“今時不同往日,雖然我父當年力助先帝奪取了隋室天下,功勞甚高,被贈予免死的丹書鐵卷,上面曾這樣寫道‘隴四李賢李遠李穆昆仲,社稷佐命,公為稱首,位極人臣,才為人杰,自此以后,雖有愆罪,但非謀逆,縱有百死,終不推問,今聯賜此鐵劵為證,傳諸子孫,世代永繼。持此為憑。’按理說,只要不謀反,就不予以追究責任,但這一次,可是危及朝廷皇室的根本利益,牽扯到了國運,以楊廣的冷酷無情,猜忌日重,肯定不會念著丹書鐵卷,就饒了我等。”

  以前他們幾人,不論在東都還是西京,都是飛揚跋扈,權勢極重之輩,如今有些虎落平陽的感覺,終于輪到他們感到性命難保了。

  這李渾其實也不是什么善茬子,他是李穆第十子,為幾繼承祖輩爵位和食祿,就慫恿李善衡先后把兩個侄子李筠與李瞿曇都殺了,又通過宇文述的關系,把李穆留下的封蔭全都囊括在手,事后因為沒有給宇文述回報,出爾反爾,從而得罪了大舅哥,成了對頭。

  李敏憤憤不平道:“從漢末魏晉開始,門閥之亂一直都是各朝天子的心腹大患,沒有門閥的支持,他得不到天下,可得到了門閥支持,卻要防備別人隨時顛覆他的權利,另立他人,這楊廣登基之后,動作比先帝楊堅剛烈許多,一副要徹底打散的架勢,真讓人寒心。”

  李混搖頭道:“這些年,楊廣一直打壓門閥,開科取士,想要打破豪門壟斷官場,并抬起楊閥,寵信楊素,壓制了咱們李閥。說起閥門的根深蒂固,非我李閥莫屬,這些年,先帝和楊廣都對李閥不冷不熱,也沒有動過手,就是擔心動了老牌的李閥,惹天下舊閥畏懼,一起反叛,那一發不可收拾了,這次極有可能,也是對咱們幾個權力過重者,給予鏟除了。”

  李善衡武功不低,又身為左武衛府郎將,掌管外軍宿衛,有實權在手,曾上戰場殺人無數,所以,臉色一恨,壓低聲音道:“不如,咱們先下手為強,先干掉這個昏君,另立一個幼主,李閥輔政,我們的危局就迎刃而解了。”

  李渾和李敏都是一驚,這等若要謀反,跟楊玄感叛亂如出一轍啊!

  “先有楊玄感之鑒,你還有鋌而走險嗎?”

  李善衡不以為然,膽量過人,毫無懼色,侃侃而談道:“叔,我們又不是真的起兵造反,而是發動宮變,就在東都內,及時控制住文武大臣,誅殺楊廣,立即宣布擁護楊昭的兒子為儲君,擇日登基為新的天子,我們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有了李閥諸多族人為官,門生眾多,一呼百應,到時候,大局既定,我們便逃過此劫,以后讓這江山姓楊還是姓李,全靠咱們的心情了。”

  “你有什么周詳的計劃沒有?”李敏也不甘心坐以待斃,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奮起一搏,仿若困獸死斗。

  李善衡搖頭道:“暫時還沒想好,再過十日,就是元宵燈會,屆時會有一年一度賞燈會,楊廣肯定也會參與,眾臣齊聚,地點應該還是西苑的上陽宮,舉行歌舞和花燈晚會,到時候,我從宿衛中調來精兵,穿過西苑的防御,殺到上陽宮,大事就成了。”

  李渾點了點頭,鄭重其事道:“如果真要這樣做,現在就得詳細籌劃一番,確保萬無一失,不動手則已,一動則雷霆萬鈞,不留后路,爭取偷襲成功,我們便可以逢兇化吉,掌控新的局勢!”

  李敏、李善衡都同意他的意見,這一次行動雖然危險系數極大,但富貴險中求,要生存下去,只有冒險拼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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