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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7章 護國大法師

  “大王,護國大法師求見。”

  冉閔正在御書房處理政務呢,忽而聽見外面的內侍前來稟告。

  護國大法師?

  冉閔愣住了,這時,在一側的劉霸出聲道:“大王,護國大法師就是佛圖澄大師。”

  聞言,冉閔這才恍然大悟。

  沒錯,之前的佛圖澄接受過石虎的冊封,當了大趙國的護國大法師,地位尊崇的。但是佛圖澄在朝堂上的存在感實在是太低了,佛圖澄一般不參與朝政,不參加大朝會的,凡是有關宗教的事情,石虎都是私底下召見佛圖澄的。

  眼下趙國雖然已經名存實亡了,取而代之的是魏國,但石鑒這個大趙子畢竟還在,冉閔名義上還是大趙的藩王來著。

  “宣。”

  得到冉閔的指示,那個內侍就想要跑出去,但冉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道:“慢著。”

  “將佛圖澄召到常青殿,寡人在那里召見他。”

  “諾!”

  佛圖澄畢竟是現在趙國的護國大法師,這固然不是冉閔冊封的,但依舊不能怠慢佛圖澄,還要對他表示尊重。

  自永嘉之亂以來,狼煙四起,山河破碎,中原大地更是十室九空,餓殍遍地。當此亂世,人們的內心都已經變得千瘡百孔,而唯一能給予他們慰藉的,就是信仰。

  佛教有積極的一面,也有消極的一面。

  積極的一面無非是佛教勸人向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且佛教講究來生,今生受了極大的苦難,但是德行不壞,下輩子就能過上好日子。

  消極的一方面則是佛教的這種教義相當于閹割了百姓的血性,讓百姓失去了反抗的斗志,這樣有利于君主的統治,卻不利于國家的長治久安。

  而且人人信佛,導致大量的壯丁出家,不事生產,不納賦稅,寺廟遍地,也不利于國家的統治。更重要的,還是佛教的和尚都不成親,如何繁衍后代?

  過了沒多久,冉閔便亦步亦趨地走進了常青殿。

  入目的是一位慈眉善目,極具親和力的老僧。這老僧身上的氣質非凡,在蒲團上打坐,一側的桌案上熱茶還在冒著霧氣,但老僧不為所動,依舊在參禪打坐,與世隔絕一般。

  “大法師,讓你久等了。”

  直到冉閔走到跟前坐下,了這么一句話,佛圖澄這才如夢初醒,淡淡的睜開眼睛,然后行了一記佛禮:“阿彌陀佛。魏王日理萬機,能騰出時間來接見貧僧,貧僧已經感激不盡了。”

  “大法師,你已經游歷在外數年之久,不知道今日回到鄴城,所為何事?”冉閔直接開門見山地詢問。雖然他心里也很清楚佛圖澄的來意,但還是要問這么一嘴的。

  佛圖澄雙手合十:“魏王,實不相瞞,貧僧此來,確有要事。”

  “請講。凡大法師所求,只要寡人能辦到,就會盡量滿足的。”

  “善哉。”佛圖澄面色不變,“魏王,貧僧聽朝廷最近要欣抑佛,不知道可有此事?”

  “哈哈,大法師笑了。寡人不知道大法師這是從哪里聽來的道消息,但是寡人可以言之鑿鑿地告訴大法師,這壓根兒就是無稽之談!”

  “如此甚好。”

  佛圖澄微微頷首道:“那不知道魏王為何要在民間征召三千道士前往高句麗傳教?莫非在魏王的心里,道教比佛教更好嗎?”

  聞言,冉閔淡淡的笑著道:“大法師,你們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嗎?什么時候,就連大法師你這樣的得道高僧都起了攀比之心?”

  佛圖澄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是失態了,隨即正色道:“魏王,貧僧這都是為了你好,為了魏國好,為了整個大趙下好!道教實在不配稱之為‘教’,只是一個流派而已。”

  “大法師何出此言?”

  “魏王,道稱教者,實屬荒誕。古往今來,凡立教之法必須有主,而道家既無主,而且信仰不一,以何為教?魏王在兩年前曾經拆毀邪祠,禁絕民間信仰怪力亂神,這不是也認為道教之體系紊亂嗎?”

  冉閔聞言,不禁點零頭。

  當年他下令拆毀各地的邪祠,禁絕老百姓信仰怪力亂神,實乃無奈之舉。老百姓都是目不識丁的,都是十分蒙昧無知的,而這樣的人很容易被一些神棍蒙騙,而神棍的出處,莫不是道教之人。

  道教的體系太過龐大,也太過紊亂,他們的主干是信仰三清的,可是分支的信仰卻大不一樣,有的信仰昊上帝,有的信仰風伯,有的信仰雨師,甚至是連蚩尤、伍子胥、財神爺這些神只都信仰了。

  大大的祠廟在各地興起,這樣的信仰冉閔不是深惡痛絕,但也并不提倡。

  可是當此亂世,人們既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又不能解脫出去,只能是追求心靈上的解脫了。若是連這種信仰都沒有,只怕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或者是都紛紛奮起反抗了!

  佛圖澄又道:“魏王可知道五斗米教和太平道?”

  “自然知道。”

  五斗米教,又被稱之為師道、正一道。

  當年師道的祖師爺張陵背井離鄉,來到了民風純厚、山川秀麗的蜀地,入居鶴鳴山(在今四川省成都市大邑縣)修煉,以求長生之道。張道陵本博通五經,又熟知盛行于世的黃老之學、讖緯思想與神仙方術,乃據此聲稱太上老君授以新出正一盟威之道,并吸收了巴蜀地區少數民族原始宗教的某些成分,創立了五斗米道(因入道者須交五斗米,故名)。

  它奉老子為教主,以老子《五千文》(即《道德經》)為主要經典,因從其受道者須納五斗米而得名。

  其召神劾鬼、符箓禁咒等道術,均直接繼承了漢代方士的方術。

  張陵開始在巴蜀一帶行醫傳道,百姓師從者甚多。張陵死后,其子張衡繼之;張衡死,其子張魯仍傳其道。世稱“三張”,道內則稱“三師”,即“師”張陵、“嗣師”張衡、“系師”張魯。

  經過他們祖孫三代的苦心經營,正一道逐漸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教義、儀式、方術及組織制度。

  五斗米教在張魯手里迅速壯大。

  當時張魯割據漢中自立,東漢王朝因忙于在東方剿殺黃巾余部,無力西討,乃采取懷柔策略,委張魯為鎮南中郎將,領漢寧太守。

  于是,張魯借機在巴、漢地區推行正一道,并建立起的政權。

  張魯號稱“師君”,為師道道最高首領,又是最高行政長官。初入道者稱“道民”;入道已久,并信道入精深則任“祭酒”,各領部眾,領眾多者稱“治頭大祭酒”。

  張魯以“治”為管理單位,在其統治區域內,設有二十四治。各治不置長吏,以祭酒管理行政、軍事、宗教等事項。祭酒則為一治道民之本師,并要定期聚會參訪。

  張魯以《老子道德經》為正一道主要經典,他教育道徒要互助互愛,“誠信不欺詐”。道徒有病,則“自首其過”。

  為此,設立“靖廬”,作病人思過修善之所。又設“祭酒”,主要為病人請禱。對犯法之人,不隨便處罰,“三原然后乃行刑”,比孔子的“不二過”要寬容得多。

  張魯還命人在境內大路邊建立“義舍”,教人們不要蓄積私財,多余的米肉交義舍,以供過往之人食用。不過,只能“量腹取足”,不可多吃多占,“若過多,鬼輒病之”。

  此外,他還實行禁酒等利民措施。因此,深受境內各族人民的歡迎,使漢中成為下層民眾心中的一方樂土,僅關西民眾從子午谷投奔漢中的就有數萬家。

  在當時下大亂、民不聊生的情勢下,張魯以五斗米道據險自治20多年,在政治、思想、軍事等方面實踐著農民階級渴望的理想王國,這在華夏歷史上不能不是一種進步的嘗試。

  但是,封建統治階級是決不允許農民階級有這么一塊樂土存在的。

  獻帝建安二十年(215年),曹操在鎮壓了黃巾余部之后,親率20萬大軍進攻漢鄭張魯在陽平關防線被破后,自知力不能敵,遂率眾降曹,從此張魯政權不復存在。

  然而,由于張魯的降曹,五斗米道傳人及其徒眾并沒有受到多大損害,得以保存實力,繼續在民間從事活動。

  而太平道就不必贅言了。

  太平道就是黃巾軍的前身,漢末轟轟烈烈的黃巾起義就是太平道的領袖張角搞的。

  佛圖澄道:“魏王既然知道太平道和五斗米教,就應該清楚道教之害。道教善于蠱惑人心,擾亂視聽,當此亂世,若是被聲望極高的有心人鼓動,民怨沸騰,只怕漢末的黃巾之亂再現下啊!”

  “魏王,我佛教與道教不同。我佛慈悲,我佛教之教義是為緣起、法印、四冖八正道、十二因緣、因果業報、三界六道、三十七道品、涅盤,以及自成一體的密宗法義等。佛教勸人向善,勸人以慈悲為懷,度化世人!這樣不是更有利于大王掌管社稷,掌管萬民嗎?”

  “大法師是要寡人在整個趙國大興佛學?”

  “如此,就再好不過了。”

  聽到這話,冉閔瞇著眼睛道:“大法師,實不相瞞。其實無論是佛教,還是道教,寡人都不想提倡,也不想壓制,但究竟孰優孰劣,寡人斷不能決。”

  “這…”

  “大法師,你看這樣可好?三日后,寡人在奉門召開一場辯論法會,由佛教與道教兩家的得道之士出場辯論,屆時佛道之高下立判!你看如何?”

  “這…”

  “若是佛教的高僧們勝了辯論,寡人就往高句麗派出三千傳教士,而不讓道士們東渡高句麗了。”

  “好吧。”

  看著佛圖澄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冉閔卻是在心里冷笑不止。佛圖澄雖是得道高僧,名聲滿下,可是世俗的欲望依舊沒有杜絕掉,又何來的四大皆空?

  也對,倘若佛圖澄不追名逐利的話,他怎么會廣收門徒上萬人,到處游歷,宣揚自己的佛學呢?

  人不為名,必為利也。

  什么出家人,什么四大皆空,通通都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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