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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演員的自我修養

  哥舒翰感嘆了一聲,然后問道:“將軍現在怎么樣了?”

  “暫有好轉,可心疾難醫,怕是受不得太多打擊了,義父此次讓我入長安,也是為此而來。”

  “…將軍欲入朝?”

  “是。”

  哥舒翰沉默良久,道:“朝中形勢并不好,李林甫,安祿山一手遮天,我也只能靠軍功自保,將軍想重新入朝,難啊…”

  李泰初行禮道:“還請將軍助我,面見圣人,我這里有家書一封,希望交予圣人。”

  哥舒翰看了看李泰初,欲言又止,李泰初開口道:“將軍有何事,但說無妨。”

  “你一個人隨我來吧。”哥舒翰說了一句,然后穿好衣服,往外走去,李泰初立刻跟了上去,左車見狀,攔住了五郎他們,道:“主人說只讓王將軍義子一人過去,五郎,你們暫時留在這里。”

  三人對視了一眼,只好暫時留下,這是哥舒府,左車身為哥舒翰最信任的忠仆,可是能調動府中兵丁的,五郎他們也只能暫時留在這里了。

  李泰初沒注意到這些,而是一邊說話一邊和哥舒翰往其他地方走去。

  一路上,李泰初說清楚了自己的情況,而哥舒翰只是答應了幾句,并沒有怎么說話。

  二人走到一處書房內,哥舒翰關好門窗,然后讓李泰初坐下。

  二人落座后,哥舒翰語氣沉重的開口說道:“若呈上將軍信件,必然引起圣人怒火,你可知道?”

  李泰初頜首道:“若我在,當不至于此。”

  “你就這樣自信?”哥舒翰蹙眉道:“我懷疑你見了圣人會不會嚇得尿褲子。”

  “那倒不至于。”李泰初嘆了口氣,道:“討圣人歡喜,無非膝蓋軟一點,嘴巴討巧一點罷了,為了義父,為了不讓李林甫他們一手遮天,無非把這臉丟地上再踩幾腳,算不得什么。”

  哥舒翰聽到這話,對李泰初倒有些刮目相看了,這世上,骨頭硬不簡單,骨頭軟也一樣不簡單,若李泰初真舍了這臉不要,當個弄臣討李隆基歡喜,王忠嗣想重新入朝倒也不難了。

  “若真如你所說,我倒可以帶你入宮。”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李泰初起身行禮道:“多謝將軍,日后,將軍必不會為今日之事后悔。”

  “希望如此。”哥舒翰回了句,然后開口說道:“明日晚上,隨我入宮吧,今天就住在我府上。”

  “是!謝將軍!”

  二人又交流了一番,隨后李泰初便告辭了,他回到五郎他們等待的地方,拜托左車安排住所,同時讓五郎他們去邸舍取行禮。

  一切妥當后,已是傍晚時分,吃過飯食,天已大黑,月亮也出來了。

  李泰初無事可做,只能早早上床,月光入窗,讓他忽憶故鄉。

  李泰初忽然睡不著了,他披上外衣,靜坐于窗前,看著天上的明月。

  他忽然想起一句話——不愿勾起相思,不愿出門看月,偏偏月進窗來,害我相思一夜。

  一張模糊的面孔從李泰初的腦海中閃過,他長嘆了一口氣:“不知她好不好,是否已知道我的死訊,五千里之遙,恐怕,還不知道吧…”

  李泰初靜坐了半響,才起身上床,試圖讓自己安睡。

  這一夜,他勉強入睡,次日醒來,昏昏沉沉。

  他夢到了很多人,只是,終究還是回不去了。

  李泰初打起精神,洗了把冷水臉,試圖忘記自己的夢,不回憶,痛苦總是少一點。

  李泰初換了身便捷衣服,然后懷揣著信件與緊張,與哥舒翰入宮了。

  一切順利,順利到不能再順利了,大明宮一處偏殿中,李泰初順利的見到了剛剛起床的李隆基,然后,發著抖跪下來道:“李泰初參見圣人,望圣人萬壽無疆,賓服四海!”

  今年已經六十五歲,正在宮女伺候下換衣的李隆基,笑瞇瞇的看著跪在哥舒翰身旁瑟瑟發抖的李泰初,問道:“這小子為何發抖吶?”

  哥舒翰還沒有開口,李泰初就顫顫巍巍的開口道:“小子面見圣人天顏,心中震撼不已,因此忍不住發抖,望圣人恕罪。”

  “起來起來,恕你無罪。”李隆基笑了起來,可李泰初心中卻直犯惡心,惡心自己現在這模樣,惡心李隆基的笑容。

  李隆基并不丑陋,相反,非常像一個慈祥的老爺爺,但是一想起李隆基干的那些事,李泰初心里就沒有絲毫好感。

  不過李泰初并沒有表現出絲毫心中情緒,他看著笑瞇瞇的李隆基,突然淚流滿面,道:“今見圣人容貌,死而無憾矣!今日我才知,為何義父病重,依然心念圣人啊!”

  “哦?”李隆基疑惑道:“你義父是誰?”

  李泰初擦了擦眼淚,繼續哭道:“小子不敢說出來惹圣人苦惱,圣人請恕罪!”

  李隆基看著嚎啕大哭的李泰初,不由得笑了起來,他覺得這小子挺有意思的。

  李隆基開口道:“說吧,朕恕你無罪。”

  一直在一旁的哥舒翰開口說道:“圣人,這小子義父是王忠嗣將軍,此次托我入宮,是為了送信的。”

  李隆基的心情復雜了起來:“是忠嗣啊,那么,這小子就是我孫兒了?”

  李泰初止住哭聲,道:“不敢奢求圣人如此稱呼,圣人布威四海,吐蕃,突厥,西域,南詔等國無一不仰慕圣人天顏,如今我得緣一見,怎敢奢求更多?”

  李隆基看著李泰初,心情復雜道:“好了,不必說太多,把忠嗣的信給我吧,還有,你說的忠嗣病重是怎么回事?”

  李泰初掏出懷中信件,雙手奉上,一旁的高力士接了過來,打開確認無疑后,再轉呈給了李隆基。

  李隆基拿著信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上面的褶皺處與點點紅色。

  不等李隆基開口詢問,李泰初就已經開口解釋了:“圣人見諒,信件乃是義父思您成疾時,含淚吐血而作,寫完后,義父便陷入了昏迷,無奈,我只好來長安,將信件呈給圣人,也算是為義父了卻最后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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