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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江南第一掌(下)

  要知四大家將武藝,在江湖中已近一流,當初段譽初見包不同時,包不同大顯神威,一個人壓得兩派人馬束手,后來更與風波惡聯手,大戰丐幫九袋。但若是與慕容復、鳩摩智這樣真正的一流乃至超一流高手比,無疑遜色不止一籌。

  在慕容安看來,若是當初天龍時期,號稱“江南掌法第二”的公冶乾,即使未必輸于凌九霄,也絕不可能這般干凈利落的斃了對方——即使偷襲也絕無可能。

  因此唯一的解釋,就是和慕容復分道揚鑣的這十六年中,他的武藝有了極大的進展,且絕不是他自謙的所為“有些寸進”,而是真正達到一流以上的水準。

  但重點來了——公冶乾在天龍初次亮相時,已是五旬上下,妥妥中老年人一枚。俗話說,老不以筋骨為能,又云:拳怕少壯!到了五十歲,再往后一身功夫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即使后來如張三豐這樣百年一出的大宗師,到了老年之后,武道修為雖然不斷精進,但是實際戰斗力卻仍然是下滑的。

  公冶乾能夠在老年時期武藝大進,唯一的解釋,就是其武學天資極為出眾!也許若非早年全心全意的輔助慕容復,為其大業四下奔走,消耗了許多精力時間的話,此人早就能成就宗師級的地位了。

  而這也正是讓慕容安百感交集之處。

  一個人在武道上的天資,別人或許未必看得出,但自家卻必是心知肚明的。在明知自己全心練武會取得極大成就的情況下,反其道而行之,將時間都耗費在慕容家的俗務上,這樣的行徑,豈止是一個“忠”字所能概括的?

  慕容安由衷贊服道:“古人所言之忠義,慕容安今日終于見識到了。公冶伯伯,可謂至忠至義之人。”

  公冶乾的眼眶立刻又紅了。

  慕容安這番話雖有些沒頭沒尾,但公冶乾卻明明白白的知道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他慨聲道:“我等四家追隨慕容氏久矣,為人臣子者,忠義自乃本分。唉,若不是當初令尊一意孤行,定要行認賊作父之事,甚至為此殺了包三弟,我等無論如何也不會棄之而去。”

  慕容安正待接話,忽聽朱勔大喝道:“呔!你們視本官為無物嗎?那老兒,你若是現在退去,本官或可既往不咎,不然一同拿下問罪!”

  顯然,公冶乾一招大敗凌九霄的戰績,讓這位朱大人也不由暗驚,這才說出“若離去既往不咎”的話來。

  慕容安道:“公冶伯伯,舊事暫且休提,且待我取了這狗官人頭,我們再細細長談不遲。”

  公冶乾冷笑道:“我在姑蘇,亦久聞朱家父子殘民媚上,鬧得江南民不聊生,早有心取了這狗官人頭,為民除害!可惜這狗官行蹤飄忽,今日幸在這里遇見,豈能放過?”

  朱勔大怒道:“果然都是刁民反賊,兩位公公,今日全仰仗你們了!”

  那兩個年輕宦官相看一眼,雙劍一提,瞬間攻了上來,一人直取慕容安,一人徑奔公冶乾。

  公冶乾面色一變,罵道:“咦?卻是兩個沒卵子的東西,怎么竟敢如此!”慕容安暗笑,心想你這當著和尚罵賊禿,那又豈有不惹禍上身的?

  果然兩名宦官瞬間暴怒,同聲厲嘯:“老不死的,納命來!”雙劍青光霍霍,同時襲向公冶乾。公冶乾凜然無畏,雙臂揮起,手中已多了一對精鐵所鑄的判官筆,與對方站在一處。

  慕容安知道這兩名宦官雖然年輕易怒,但所傳承的劍法卻是高明至極,本欲上前相助,將對方二人分開,但看了幾招,卻發現公冶乾一對判官筆使得奧妙無方,對方攻勢雖猛,一時間也盡接得下,頓時雙眉一揚,叫道:“公冶伯伯纏住這兩沒卵子的…”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全部化為行動——足一點地,瞬息千里輕功全力催動,整個人都化為一柄利箭,徑奔朱勔而去。

  朱勔大驚!

  “攔住他!”他口中暴喝,腳下連退。

  朱勔身邊十余好手雖明知不是對手,但若此刻不攔,朱勔無事自是放不過他們,若是一旦有事,其父朱沖非將他們挫骨揚灰不可。

  因此眾人各展刀劍,亂哄哄迎了上去。

  伴隨叮叮當當一陣交響,少數幾個悍勇些的已是死傷狼藉,余者口口聲聲大叫:“別傷朱大人,有種的跟我斗!”但腳步卻很誠實地扎在原地——就算會被朱沖挫骨揚灰,但江湖之大,隱姓埋名躲起來,也未必能被找到。

  慕容安冷笑一聲,從人群中鉆出,手起一劍刺向朱勔。

  這時朱勔與慕容安之間,更無第三個人存在,朱勔避無可避,低吼一聲,忽然面色變得血紅,重重一拳砸向長劍,當的一響,將那劍振開老遠。

  原來他拳頭之上,不知何時已套了兩個皮質的拳套,上面綴著一片片亮晶晶的鱗片,看不出是金是銅。這并不算意外,真正讓慕容安有些意外的是,朱勔方才那一拳,力道竟是大得驚人,,絲毫不在凌九霄之下。

  “果然是練家子!”慕容安眼前一亮,手腕一翻,連環三劍接連刺出,朱勔有些手忙腳亂,但還是一拳拳將幾招都勉強接下。

  慕容安眼力不凡,頓時看出這朱勔不惟內力雄厚,單這一手拳法,就是堪稱頂級的武學,開合森嚴,若非朱勔對敵經驗實太過匱乏,憑這路拳法,足以與慕容安周旋一陣。

  可惜,如果僅僅是如果。

  朱勔一身內力,都是嗑藥刻出來的,雖然雄渾,卻不夠凝練,更加談不上如臂使指。至于拳法,平時倒練得嫻熟,但這會情急之下,十分威力,最多使得出三分來,勉強遮架幾招,只覺慕容安劍光耀目,自己則如風浪間以一葉失控的孤舟,只能隨著巨浪浮沉,說不得哪一刻便要葬身海底,心中不由大悔——怪不得讀書人都說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就算被抄了蘭若妖宮,派幾個好手來追殺便是,我又可苦親自出馬?好容易混到這般地步,難道就要喪身于此嗎?

  想到這里,不由肝膽俱裂,惶然道:“慕容公子饒命,朱某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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