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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罪惡的器

  冰冷的刀鋒抵在姚菁菁纖細的脖子上,司機一只手捂住姚菁菁的嘴,一只手握著刀柄,吸血鬼般通紅的眼瞪著姚菁菁,嘶啞地叫:“乖乖地讓我爽!不然我就殺了你!”

  姚菁菁幾乎絕望了!

  她大喊救命,但在這深夜的荒郊得不到一點回應;她哭泣著求饒,不但沒有引來半分同情,反而激起了歹徒的獸性。

  但姚菁菁始終沒有放棄抗爭,哪怕面對生命的威脅,她也用盡最后一絲力氣保護自己的身體不受侵犯。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掉在不遠處草地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這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想起青木一直和她開著位置共享。

  他一定是發現我的位置不對,在給我打電話吧?我不接,他會想到發生什么事情而幫我報警的吧,或者他會親自趕來看看發生了什么事情?

  姚菁菁雖然樂觀地看到了希望,但隨之絕望也變得更深。因為她不得不面對一個讓她難以抉擇的問題:是順從歹徒先保住性命?還是冒著死亡的危險抗爭下去?

  如果干脆看不到希望,她一定會抗爭到死。但是有了生的希望以后,人所面臨的情況反而會復雜得多,要做出準確的選擇也困難得多,需要對更多的條件進行分析。

  思想斗爭是復雜的,然而姚菁菁做出決定的時間很短,一秒鐘,或許更短。

  必須抗爭下去!

  如果他真得這么關心我,因此來救我,那我又怎么能讓他救回去一個殘破污濁的身體呢!

  就這么一個念頭,支撐住了姚菁菁。信念讓她保住了自己的貞潔,卻也激怒了眼前這個窮兇極惡的歹徒。

  司機氣急敗壞地把刀子舉起來:“草尼瑪的小婊砸力氣還挺大!是你逼我的!你不讓我爽我就殺了你!你死了我照樣可以爽!”

  刀尖對準了姚菁菁的脖子,司機看起來已經完全瘋了,面目猙獰得像一條流涎的瘋狗。

  死亡是如此之近!姚菁菁以為自己死定了。

  “青木老師,永別了!”她心里輕輕說著,眼角余光看向那只還在震動的手機。

  就在這時,一道強光射來,轟鳴的發動機隆隆直響,一輛越野車呼嘯著沖上了山坡,竄進了小樹林,壓倒許多矮枝灌木,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一個急停在他們前面。

  舉著刀的司機剛被越野車大燈燈光晃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就看見車子急停,車門打開,一個人影從車里飛了出來,一把抓住了他持刀的手腕。

  他聽見咔嚓一聲響,一陣鉆心的疼痛從手腕出傳來。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那人就把他整個人都摔飛了出去。

  突然的失重感引起一陣尿意。他看見天空忽然變得很近很近,星星像一只只電燈泡一樣懸在上面。他飛上了天,撞碎了許多星星。然后他看見一個巨大的黑洞,無邊無際的黑暗將周圍的光和一切都吸了進去。他拼命掙扎,想要逃離那個黑洞。

  死亡的恐懼加劇了尿意,心臟從喉嚨里跳出來,跳進了他的口腔,砰砰砰地跳著,很快就要從口里跳到外面來。他強行把心臟吞了下去,引起一陣干嘔。

  就在他感覺馬上要被黑洞吸進死亡的深淵的時候,一只手拉住了他。

  他看見兩顆巨大的恒星,爆燃著發出強烈的光。強光里有一個人影,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那亂糟糟的頭發和被風吹動的風衣。

  “救我!”他懇求著。

  “我救不了你。”那人說,“那是罪惡的黑洞,你逃不掉,是因為你身上有罪惡的武器。”

  司機一把丟掉手里的刀:“我丟了,我丟掉了!”

  “不是這個,這不是你要犯罪的武器。”

  “還有什么?”

  黑洞的力量越來越強了,他感覺在黑洞的吸力下,身體都已經被扭曲拉長。

  “你仔細想想,你剛才準備用什么犯罪?”

  “什么?我用什么?”司機抓狂地重復著,忽然又是一陣尿意,沖擊著他的小腹,“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

  他又把刀撿了起來,然后對準自己的褲襠切了下去。

  沒有疼痛!什么感覺也沒有!除了身后黑洞的力量在一點一點地減小。

  “對了,就是這樣。”那人說。

  “就是這樣?對,就是這樣!”他說著,又一刀一刀繼續切下去,每切一刀,身后黑洞的力量就小一分。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黑洞已經消失了。眼前又出現了璀璨的繁星,失重感再次襲來,然而這次感覺到的不是尿意,而是劇烈的疼痛。

  “啊——”他大叫了一聲,然后砰一下摔倒在地上。

  青木拉起躺在地上的姚菁菁,摟住她劇烈顫抖的身體,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上,任由她哭泣,同時也阻止她看到血腥的一幕。

  司機的褲襠里一片血肉模糊。他慘叫著:“痛啊——”

  青木對他說:“黑洞吸引你的罪惡,銀河洗去你的傷痛。去吧,跳進銀河,你就不會再痛了。”

  司機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手里還死死抓著他的刀,就好像生怕罪惡未曾消滅干凈,隨時準備補刀一樣。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驚起了樹林里的螢火蟲。

  螢火蟲在前面飛,他就在后面跟著。

  它們一起走出了樹林,翻過了山坡。那里有一座高高的澗橋,橋下是深澗,澗水從橋下奔涌而過,在寂靜的夜里發出洶涌的聲音。

  這時候青木才讓姚菁菁轉過身來,看著失魂落魄的司機從橋上跳了下去。

  姚菁菁抽泣著,再次靠緊了青木,靠在他的肩頭。之前的掙扎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此刻的她綿軟得像抽掉了身上所有的骨頭。恐懼和絕望在此刻都化成了委屈,一股腦兒隨著她的淚水涌出,滲進了青木的衣服。

  青木任由她哭了一會兒,才把她扶上了車,說:“我送你去車站。”

  車子開走了,樹林里的夜晚又恢復了靜謐安詳。

  月光灑在山坡上,投下稀疏的樹影。蟋蟀在草地里恣意歌唱,螢火蟲在灌木間歡快舞蹈。一切曾發生過的緊張、兇險、罪惡,都融化在這天地間的幽靜中,竟不留半點痕跡,就連這地上殘留的血跡,也只是給野草蟲蟻們增了一點肥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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