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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寒冬歲松

秦歌微微一笑,用著現代人的謙虛,本能的回道:“沒有的事,只是無事,練著玩玩。”了時間  他自己都沒發現,在最本能的情況下,他的語言邏輯依然還是現代話語的邏輯,他還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張濤微微一愣,雖然覺得君子話語奇異,卻仍然明白君子所說的意思,只是明白了意思之后,張濤心下卻是一陣憋氣。

  難道,君子先前的威儀不過是假裝出來的?

  心下不順,自然話語劇烈,所謂物有不平,則鳴!

  “君子豈可如此兒戲?庠序之教,尚為刀兵預,技擊之術,自當為沙場備!怎可以嬉戲一言概之?”

  呵,心里冷笑一聲?辯論賽么?勞資會讓你明白什么是辯論霸!

  這樣想著,秦歌淡然開口,卻也盛氣凌人:“嬉戲本來就是為了刀兵預,技擊最初不過孩童角力,也未嘗不是嬉戲,再者,君請觀山林野獸,其幼獸所謂沙場備,又有哪一種不是從嬉戲開始的?”

  張濤眉頭緊皺,隨后便慢慢的舒緩開來,什么也不說,只是拔出了腰間三尺青峰。

  森冷的光芒反射在秦歌眼中,他全身一個寒顫,汗毛倒豎,心底涼颼颼的,一滴不可查的細小汗珠從額頭沁出。

  操,說不過就準備動手了?

  看著張濤一臉兇神惡煞的樣子,秦歌覺得腳軟,丫的,不會來真的吧?

  “誒,誒,你要干啥?”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張濤卻并不理會,只是緊緊的握住劍柄,直直的朝著秦歌走去,眼角煞氣顯現,隨后一劍批下。

  張濤離秦歌越來越近了,這也使得秦歌內心越加緊張。

  “你,你…“

  “叮”的一聲。

  那是金石交擊之音,隨后,張濤收劍,淡然看向君子,卻發現君子竟然一動不動,頗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風采,心中略微驚訝。

  不是說君子從未接觸刀兵么?怎么卻能在我一劍之威下淡然不動,這等風度威儀,果真有著李烈大人的本色!

  心中贊嘆著,張濤卻愕然的發現君子雙腳開始顫抖,清秀的小臉兒比冬夜的雪還要白上幾分。

  呵呵,還道你不怕,原來,竟是嚇呆了。

  內心好笑之余,張濤緩緩向前走去,與秦歌擦肩而過的時候,方才淡然開口:“這,便是嬉戲與沙場的區別!望,君子自重!”

  隨后,張濤便輕巧的越過君子的身影,頭也不回的走出院子。

  他還有其他重要的事,例如,拜見司空先生,拜見西岐姬姓的家主,姬伯牙。

  張濤走了許久之后,直到一陣冷風襲來,秦歌才顫顫的回過神來,看著遠門處畢恭畢敬的臟兮兮,滿臉都是后怕與尷尬,伸出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向著旁邊一看。

  身后石柱竟然沒有絲毫變化?

  這什么情況?

  難道那小子只是在裝比?

  不對啊,那種威勢,一刀,不,一劍下去,怎么著也得把石柱崩開個口子吧?

  不信那么勢大力沉的一劍會做無用功,秦歌直接趴在石柱上仔仔細細的看起來。

  不多時,秦歌臉色一陣劇烈變化,卻是內心驚駭莫名。

  腦海中只是回響這一句話:那真的,真的是一把劍能做到的?

  怕是電鋸也做不到那個程度吧?

  原來,完完整整的石柱上,有那么一絲微不可查的絲線,那絲線形成了一個圓圈,圈住了整根石柱。用手掌按上去,還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上半截石柱有輕微的晃動。

  這說明,這石柱,斷了…

  這分明,分明就是,一劍斬斷了石柱,而因為出劍速度太快,導致石柱在斷裂的時候,上半截石柱紋絲不動的垂直落下,幾乎沒有半點差錯的,與下半截石柱完完整整的連接在一起!

  這比那些一劍斬過飛蛾翅膀,飛蛾繼續撲騰幾下之后,翅膀才掉落的情形,也是不遑多讓了。

  一陣驚駭莫名之后,秦歌滿臉崇拜。

  真不愧是不世出的劍道天才,真不愧是,邵氏良的得意弟子…

  事實告訴秦歌,事實勝于雄辯的道理。

  看著眼前紋絲不動的石柱,心中驚嘆著,羨慕著,秦歌驀然轉身,看著打扮得清秀素樸的藍姬。

  “臟兮兮,帶我去見張子!”

  臟兮兮看著容光煥發的秦歌,有些不可置信,也沒見張子做了什么,君子怎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似乎多了些什么東西,不,不是多了,是找回來了一些東西。

  好像就在那短短不足小半個沙漏的交鋒之中,君子消失的魄力就這么被張子找了回來…

  “喏,君子,隨我來!”臟兮兮在前邊引路。

  安排家臣屋舍,身為君子,秦歌是沒有過問哪怕半點的,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張子屋舍何在。

  那一劍…

  若是我能學會…

  想象著自己學會那樣高端的劍術之后,再成為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隱皇,那日子,好像真的比以前好了很多倍啊!

  心情澎湃,精力旺盛,心花怒放的趕到張子屋舍,卻發現屋門緊閉,張子根本不在屋舍之中。

  難道張子覺得我不堪入目,不愿意輔佐我了?

  悵然若失的感覺襲來,隨后,收斂住這些情緒,淡然道:“你去尋張子,找到后,告訴他,我就在此地等著!”

  “喏!”

  而此時的張濤張子先生,正在西岐南宮中,與司空老子對坐廳內。

  張濤臉色沉重:“司空大人,想必您也察覺到了吧。”

  司空則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寧靜:“張子勿憂,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塞翁失馬雖是鄭人嘲笑宋人的故事,其間道理卻未必失真。現如今的君子,才梳志短,若就讓其安穩一世,反倒不如令其經歷風霜雨雪,成為寒冬歲松。”

  “您是說…”

  司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自武王分封子弟以來,姬姓異性共五百諸侯國,到如今,所余不過二十余國,其余四百八十國何在?”

  “被大國吞并,大國越大,小國越小。”張濤若有所思的回道。

  “初分封時,候國封地方圓千里,伯國封底方圓五百里,子爵之國不過百里,而如今,晉伯擁地方五千里,南方楚國不過一子爵之國,同樣用地方五千里!曾經的公國,鄭,魯,卻不過方五百里之地?何故?”(丫的,就半白話半文言文吧,這翻譯成白話文,太多,青軸打字特別辛苦…)

  張濤眼中露出迷惑之色,想不明白,同樣的初始封底,怎么會出現完全不一樣的發展呢?

  “氣運?”張濤不確定的問道。

  “非也,乃居安思危而已,不思危,則患于安樂之中,足食不足兵,則不能保境,緣道而行,道為主,術為輔。治國乃道之旁枝,亦可通也。吾曾于夢中遇異人,言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司空緩緩開口,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雞毛蒜皮般的小事。

  張濤猛然驚醒,仔細想想那些滅亡的諸侯國,例如許國,蔣國等,何嘗不是以自身姬姓宗族為榮,沉迷于天子氏族的榮耀之中,一心安享榮樂,最后身死國滅…

  想到這些,張濤突然明白了,司空為何說,天下四宗的阻礙于謀劃,對于君子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了,畢竟,院中歪柳弱不禁風,遠比不得經歷了風霜雨雪的寒冬歲松!

  隨后猛地想起,方才,司空所用自稱為吾,而不是我!

  這之中的差別,在尋常人看來無關緊要,在修行者看來,那代表著一種超脫!

  “恭喜司空,入眾生境!”張濤內心驚駭莫名,若是司空真的已經到了眾生境,憑他自己,天下四宗攻打西岐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發生,不,那是必定發生的。

  在修行路上,入眾生境者,堪比上古祖神,或許沒有祖神那些神奇的能力,但,那同樣是無數人追尋的至高境界。便是百年前中心大周的邵伯都悵然長嘆,眾生不可期!

  司空面上無喜無憂:“只是略窺門徑,還未深入。尚無(這個無啊,據說通亡,兩種意思,一,丟失,二,超越,自己感受一下什么意思)喪我!”

  也是,如若真入了眾生境,到達吾喪我的地步之后,司空恐怕不會留在這凡塵之中了,更不會去關心君子,大公子以及這個天下,如司空那句話,治大國,如烹小鮮,不值一提。

  張濤心思百轉,想要勸司空等天下安定再入眾生,卻在這時,門外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赫然便是藍姬,秦歌口中的臟兮兮。

  她緊張的看著屋內,恭聲道:“司空先生,張子!”

  司空老子淡然一笑,眸中似是有著看穿一切的光芒:“張子,卻是來尋你的,吾便不留張子了。”

  張濤起身行禮拜別。

  出了門,才問道:“藍姬前來尋在下,是有何要事么?”

  得知緣由,張濤微微一笑,卻是加快了速度,朝著自己的屋舍趕去。

  不出意外的話,君子尋自己,怕是想要修習劍術。

  呵呵,呵呵…

  想到曾經追隨師尊修煉劍術所遭受的折磨,張濤忍不住想看看君子在遭受這樣的折磨時,會是什么樣的表現…

  呵呵…

  秦歌百無聊奈之下,便坐在草地上開始吐納練氣,見識過張濤一劍的威力之后,他對于真氣這種東西,已經不再是像以往一般,認為最多強身健體,其實沒什么實用的東西了。

  以前有這樣的想法,純粹是練了十年沒半點效果,再加上從未見爺爺展現過特殊能力的原因。

  現在不同了,先不說司空老子給他的那種深沉如淵的感受,也不說傳聞中邵氏良一劍斷大河(大河指黃河,當時黃河是大河,長江是大江)的傳奇,光是張濤那一劍,就足以征服他了。

  所以,他要開始刻苦修煉,想要去擁有那種所向披靡的力量!

  追尋力量,是每一個男人內心最深沉的渴望,秦歌同樣不例外。

  隔著很遠的距離,張濤便看見君子一臉認真的吐納修習,看到這一幕,他的內心有了那么些欣慰。

  雖說,他不過是君子的家臣,可對于允諾了李烈大人的他來說,君子,就像他的弟弟一樣。

  弟弟的每一絲進步,哥哥都會感到欣慰的。

  緩緩走進,張濤通藍姬同時執拱手禮:“君子!”

  秦歌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張濤,心中猶疑盡去:“張子!”

  “不知君子尋我何事?”雖然大致猜到了君子的想法,但他依然得問一下,如若直接說出來自己已經知曉的話來,以君子大病后有些問題的腦袋,大概會直接惱羞成怒,這不好容易激起的魄力熱血,搞不好就這么冷卻消失。

  秦歌仔細想了想,確定腦海中的彩排沒問題之后,才按照這個時代拜師的莊重肅穆,滿臉莊重肅穆,眼神真誠謙虛的看著張濤,空手致禮,深深一拜:“請張子教我劍術!”

  “這…”

  秦歌再次深深一拜:“請張子教我!”

  “請張子教我!”

  秦歌第三次開口,滿臉的鄭重其事,這一次,并非是先前在腦海中彩排過的畫面,而是他真心如此去想的,不知道為何他就突然覺得必須要學劍,要跟著張濤學劍。

  若是他有所察覺的話,便會發現,在他念頭發生變化之前,他戴在脖子上的那根繩子微微的晃動了一下,在他沒有動,也沒有風的情況下,繩子晃動了一下!

  感受到秦歌那種由肺腑散發而出的決心,張濤收起之前輕松戲謔的心情,伸出雙手,慢慢的將秦歌執禮的雙手抬起來。

  緊接著便是灑脫一笑:“師尊說過,心堅者,方可學劍,君子方才確有這份堅毅之心,可惜,師尊曾言,我在成為宗師之前,不可傳道。”

  “這…”秦歌一下急了,沒成為宗師前不可傳道?那樣的一劍,難道還不是宗師么?

  “不過你別急,我可以代師尊收你為徒,記名弟子,要想成為正式弟子,須日后等你通過師尊的考驗方可!”張濤心中卻想著:師尊,您可別怪我,君子如今處境十分危險,銘、法、劍、術四宗虎視眈眈啊,若君子有一技伴身,或許能夠安穩些,就當,就當是為了天下社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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