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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章 沉住氣

這也未免太牽強了,因為這句話能斷言易知足不會起兵造反?咸豐顯然是不相信的,不過,他對于易知足也著實是抱有極大的僥幸,以元的實力,易知足既不舉兵作亂,也未割據稱王,極不符合常理,也難免他不心存僥幸。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的小說  雖說奕訢這話有點牽強,但想想也不無道理,易知足是道光元年出生,已經是不惑之年,自然不可能再活五十年,更為重要的是,易知足已經是不惑之年,在完全有實力有機會的情況下卻一直沒有舉兵,反過來說,是不是意味著他確實沒有做亂為禍之心?

  略微沉吟,他語氣平穩的道:“接著說。”

  “皇。”奕訢緩聲道:“易知足的預見能力驚人,這是毋庸置疑之事,暫且拋開這點不說,易知足與懿貴妃素不相識,亦無仇怨,懿貴妃既不能威脅元,更無法威脅到易知足,他為何非要置懿貴妃于死地?這完全是出于公心!

  通過這件事可以一窺易知足的心思,他希望朝局穩定,換而言之,元不會作亂為患,至少在目前是如此。臣弟竊以為,朝廷如果能夠主動緩和與元的關系,易知足可能終其一生都未必會反,從這份電來看,他是希望大清國詐長存的。”

  這話倒是提醒了咸豐,易知足這份電雖然過分,但卻是出于公心,難能可貴的是他能有這個態度!想到這里,他暗自長松了口氣,這些年來,元象是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安排身后事,他最擔心的也是元。

  轉而,他又想到易知足的預見能力確實驚人,尤其是在部署西北方略的時候,他印象極為深刻,大清能在西北擴張的如此順手,全賴其準確的預判,津京之戰也是如此,英法四國等于是被易知足牽著鼻子一步步拉進津京這個包圍圈的。

  不過,那些事情都能說的通,懿貴妃這事卻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他指了指電報,奕訢連忙將電報呈了去。

  玉座珠簾五十春,臨朝三度抱沖人。大清綿延五十亡,三代帝王為傀儡。這意思很明白,是指女主臨朝五十年,三立幼君,導致大清在他之后只延續了五十年覆亡。

  肅順折返回來后跪在奕訢身后,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沉聲道:“皇,珠簾臨朝,五十年內,三立幼君,這種事情絕不允許發生,即便是一絲可能,也必須杜絕......。”

  奕訢跟著磕頭道:“皇,為著大清江山社稷,寧可枉殺,錯殺,也務必永絕后患,臣弟懇祈皇慎決。”

  這是在逼宮吶!咸豐心頭有些惱怒,他還沒死,這逼著他殺自己的貴妃,自己死后,留下孤兒寡母還不知道會被怎么欺負?他冷冷的看了一眼低伏在地的兩人,緊呡著嘴沒吭聲。

  房間里氣氛一瞬間凝重起來,奕訢、肅順登時有若芒刺在背,極度不安,在這時,綿愉進了寢殿,跪下道:“臣綿愉恭請皇圣安。”站起身,他才察覺殿里氣氛不對,心里不由的警惕了幾分,連忙趨步前,與奕訢跪在了一排。

  咸豐沉默了一陣,才道:“將電報與他看。”

  一看電報,綿愉不由的暗暗叫苦,這事他無論如何是脫不了干系的,咸豐若是震怒,他們仨怕是一個也討不了好,他不由的暗自埋怨易知足,有必要將事情弄到如此毫無斡旋的地步嗎?咸豐病情明顯好轉,不能徐徐圖之?

  他心知這事不能隱瞞,當即摘下頂戴放在地,又磕了幾個頭,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聽的是載淳滿月之時,易知足善意的提醒,咸豐也是大為震驚,半晌才悶聲道:“這事你為何不報?”

  綿愉登時一臉的苦澀,報?怎么報?懿貴妃才誕下大阿哥,正得寵,他要敢如實稟報,這會怕是墳頭的草都老高了,他連忙磕頭道:“臣最該萬死。”

  聽的這話,奕訢和肅順兩人卻是心頭一松,咸豐這語氣明顯是松動了,奕訢不敢遲疑,連忙道:“當年漢武帝立儲,便是立子殺母,后世對此褒多貶少,再則,朝廷也須的照拂易知足的顏面.......,這封電報直接發送的軍機處,怕是瞞不住。”

  他話沒說透,但咸豐明白,若是不殺懿貴妃,元與朝廷的關系必然會惡化,嚴重的話甚至可能會激化易知足舉兵造反,他若不想給兒子留下一個無法收拾的局面,必須犧牲掉懿貴妃。

  實則在早肅順獻鈐印制度時,他起了除掉懿貴妃的念頭,但卻下不了決心,倒不是顧念夫妻之情,而是不忍兒子載淳跟自己一樣,從小失去親娘,如今看來,卻是沒法保了,到了這個地步,留下懿貴妃,必然是后患無窮。

  沉默了一陣,他才輕聲道:“擬旨,懿貴妃那拉氏違背祖制,妄議朝政......著賜死。”說完這到諭旨,他似乎也輕松不少,他很清楚自己的性子,知道這事不能猶豫,也不能拖延,否則會動搖。

  叫來總管太監用印之后,咸豐沉吟了下,才道:“奕訢、肅順,隨行監督。”

  海,鎮南王府,長樂書屋。

  臨近黃昏,易知足正打算回后院,曹根生腳步輕快的趕了過來,道:“大掌柜,京師電報。”

  電報是兩封,奕訢和肅順兩人各發了一封,意思卻是一樣,他二人親自監督賜死懿貴妃那拉氏。

  終于除去了這個禍患,易知足長松了口氣,在電報簽字之后還給曹根生,他渾身輕松的出了房間,雖然他確定算那拉氏不死,也難以垂簾聽政,掌控朝局,但這女人的存在必然會成為朝廷推行虛君立憲的最大阻礙,將其除掉,虛君立憲將會容易的多。

  僅僅只過了兩天,七月十七日早八點,易知足剛進長樂書屋的院子,趙烈、曹根生兩人匆匆追了來,“王爺,皇駕崩了!”

  那么快?易知足不由的一楞,聞知咸豐病情穩定下來,他估摸著可能會拖幾個月甚至是一兩年的,至不濟也會拖個十天半月的,沒想到這才過了兩天,咸豐駕崩了,幸好他及時出手,沒有觀望,否則咸豐一死,要除掉那拉氏,會麻煩的多。

  電報是奕訢發來的,他純粹將電報當做了書信,詳細說了咸豐臨終前的情況以及人事安排,咸豐死的很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七月十六午都還很正常,可到了下午突然暈厥,晚清醒過來之后,一連發了兩道諭旨,都是早已經準備好的。

  一是冊立皇長子載淳為皇太子。

  二是任命奕訢、綿愉、載垣、端華、肅順、祥、杜翰、匡源八人為顧命大臣,贊襄一切政務。

  最后,奕訢在電問及,推行虛君立憲以何時為宜?

  沉吟了一陣,易知足才道:“給恭王回電,虛君立憲不可急于求成,當務之急是先制定出合乎國情的憲法,西洋各國立憲皆準備了很長一段時間,雖可借鑒,但不宜照搬照討,一國之憲法,必須合乎本國的實際情況。”

  說著,他看向趙烈,“皇駕崩,應有的規矩一應遵循,不過,公共租界之內,倒是無須約束,另外,吩咐下去,今天不見客。”

  待的兩人退下,易知足點了支香煙,咸豐駕崩,他多少有些傷感,在他看來,咸豐應該是大清目前為止最苦命的天子,自御極登基以來,戰爭災荒接連不斷,在位十二年,可沒太平幾年,這還是得益于元。

  對于咸豐,他沒多少反感,在他看來,咸豐道光更為激進,至少道光是不會如此大膽的進行變法革新,推行新政,當然,對于他來說,年僅六歲的新君載淳即位,對他對元對大清來說都更為有利。

  目前朝局勢,奕訢、肅順在他的影響下都成了革新派,而且變法革新、推行新政是咸豐在位時開展的,可以說,目前的形勢一片大好,變法革新,新政已成為主流,任誰也無法阻擋。

  至于京師的朝局,他如今不急于插手,先觀望一陣再說,奕訢倒是乖巧,第一時間知道來電通報,這實際是一個姿態,肅順在這方面可差的遠了,不過,肅順勝在銳意革新,勇于任事,是變法革新,推行新政不可多得的人選。

  轉眼是深秋,棉花的采摘已經進入尾聲,易知足也將主要精力放在棉花霸盤面來,美利堅內戰方興未艾,南北雙方的戰爭規模逐步升級,雙方開始大規模的募兵,正逐步從有限戰爭轉向全面戰爭。

  但這場戰爭對歐洲的棉花市場似乎影響并不大,棉花市場不僅不缺貨,棉花價格也并未漲,期貨、債券等也同樣是不溫不吐。

  這一日,解修元捏著一封電報快步走進易知足的書房,拱手見禮后便道:“大掌柜,這是胡雪巖從倫敦發來的電報。”說著,他將電報遞了來。

  胡雪巖在電報介紹了歐洲棉花市場的情況,提及英法兩國和美利堅南方聯盟組建了規模龐大的走私船隊,北方聯邦對于南方的海岸封鎖形同虛設,并說歐洲不少投機棉花的商人對棉花的前景感到失望,紛紛拋售手的現貨和證券。

  見的易知足放下電報,解修元緩聲道:“大掌柜,咱們在棉花面投入巨額的資金,北方海軍艦隊如果無法進行有效封鎖的話,棉花前景則確實堪憂,咱們是不是也拋售一部分?”

  “金融市場有句名言。”易知足緩聲道:“別人恐懼時,我貪婪。”

  解修元一楞,“大掌柜的意思是要反其道而行之?”略微一頓,他接著道:“大掌柜對美利堅北方的海軍實力應該很清楚,如果不能形成有效的封鎖,以咱們的資金實力根本無法進行霸盤。”

  “我之前分析過,影響南方棉花出口歐洲的,不僅是北方海軍的海岸封鎖,還有南方自身的原因。”易知足不急不緩,語氣從容的道:“打仗打的是錢,南方是種植園經濟,無法支撐一場長期的大規模的戰爭。

  當南方意識到戰爭會不斷升級而且是遙遙無期的情況下,南方會怎么辦?他們會極力要求英法進行干涉以盡快的結束這場戰爭,在英法已經表態立的情況下,南方會采取什么措施?

  除了在歐洲金融市場發行債券之外,只能是進行威脅,用棉花進行威脅,對于英法來說,南方的棉花是不可或缺的,這其實也是南方敢于主動挑起戰爭的底氣。”

  說到這里,他慢悠悠的道:“不要著急,南方很快會主動開始限制棉花出口,以此來要挾英法支持他們,英法等國也肯定會進行變相的干涉,對于大清來說,這是一場難得的好戲,咱們得沉住氣,慢慢欣賞。”

  沉住氣?解修元一陣無語,元幾乎是將家當都壓了,一旦判斷失誤,后果不堪設想,叫他如何沉得住氣?歐洲的棉花投機商都失去了信心,這主子倒是自信的很,真不知道他的底氣從何而來。

  不過這主子的秉性他清楚,認準了的事情,根本沒有更改的可能,略微沉吟,他才委婉的道:“元如今發展勢頭良好,沒有必要冒此險,不如少投入一點,萬一有甚不測,也不至于傷筋動骨......。”

  易知足瞥了他一眼,道:“知道一艘鐵甲艦的造價是多少嗎?大型艦造價百萬兩白銀,打建一支艦隊要多少銀子?至少三五千萬兩白銀。普及新學,一年得花多少銀子?修建鐵路一年又要花多少銀子?

  是的,以元現在的發展勢頭,穩打穩扎,不消幾年也能熬的過來,但元的股東不愿意熬,我也不愿意熬,更為重要的是,通過棉花霸盤,咱們能夠沉重的打擊歐洲的金融業,如此難得的機會,若是白白放過,對咱們以后可不利,此即所謂,天授不取,必受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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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大清巨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