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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天聽寂無聲

  其實張小神有點不明白李正為什么要找別人借宿。

  這幾天在野外露宿他也沒有睡覺,說是要守夜。

  張小神有說過換她守夜,結果李正只是說了句他睡不著,就坐著看書不理她了。

  是終于熬不住了么?

  看著李正的黑眼圈,她居然有了些小感動。

  這個師父還是很會照顧人的嘛。

  他們進了那村里之后,那男子便把他們帶到了一個土坯房前頭。

  這間土坯房做工顯然不算太好,但還算寬敞,頂上蓋著茅草,層層疊疊的鋪滿了整個房頂。

  土坯房外頭還有一圈木柵欄,他們現在正在那柵欄門門口,也沒有上鎖,只是虛掩著。

  兩邊墻上有幾個窗口,也沒有什么東西遮擋,就這樣敞亮的開著。

  “這便是俺家了,二位道長可先進去歇息,灑家去把這牛車還給別人就回來。”

  “兄臺太客氣了,不知道您貴姓…?”

  李正現在已經不是張小神熟悉的那副嚴肅面孔了,在她看來,現在的他倒像是一個混跡市井多年的江湖騙子。

  “噢,灑家名為郝柔,道長喚我阿郝便是。”

  這會張小神倒是一次就聽明白了這男子說的是哪兩個字。

  阿郝,怎么不喊阿柔呢。

  看著那男子健壯魁梧的身軀,張小神心里有些好笑的想著。

  可能是她表現得有些明顯了,那男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然后張小神就看到了李正微動了一下的手指。

  她立馬擺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死人臉。

  好在李正似乎心思并不全放在這上面,張小神覺得他現在對這個屋子更感興趣。

  “我大哥現在正在屋里,道長和他說一下我的名字便好。”

  等到那個郝柔和他們拱了拱手,牽著那輛牛車去物歸原主的時候,他們也是進了那屋子里。

  張小神有些奇怪,這個叫郝柔的是不是太沒有戒心了?

  還是說其實是自己太敏感了嗎。

  想到了‘人心不古’這個詞,張小神覺得,自己現在碰到人,大概都還是‘古’的那一類了。

  思慮及此,她也就沒有再太過在意。

  推開了那木柵欄門,或許是手法不對,這木門發出了難聽的吱吱聲,很是刺耳。

  屋子里的擺設很是簡單,正廳里頭有一張供桌,上面擺著一些水果,不過卻沒有擺著要供奉的對象。

  中間有一張方桌,以張小神的身高,從她的角度看去,能夠看到這并不算平整的木桌上竟然還在反光,想著大概是沒擦干凈的油漬,這桌子應該就是他們的餐桌了。

  土墻上伸出來幾根木棍,掛著一些風干肉,一些干辣椒還有一些玉米棒。

  非常淳樸真實的農家風格。

  看樣子生活條件似乎還不錯,不過也沒有到很舒適的程度,不然也就不會還需要找別人借牛車了。

  而且他的信譽人品應該還是不錯的,不然那人也不會放心把牛車借給他了。

  心中有了一些推測,張小神也算是稍稍安下了心。

  似乎是聽到了他們開門時候的響動,這屋子里間也傳來了一些響動聲,估計就是他的那位大哥了。

  張小神并沒有不懂禮貌的就這么進別人的臥房。

  但是她也不想干站著,就走到那兩條摞著放的條凳旁邊,把頂上的那條凳子拆下來,放在了地上放好,坐了上去。

  凳子腿有些高,她坐上去了之后雙腳都沾不到地,只能把兩只腳吊在空中晃蕩著,背后又沒有個依靠,張小神覺得有些坐不太穩。

  李正似乎正在想著什么,并沒有理會張小神的舉動,也沒有想要坐下來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那屋子里的響動停了,張小神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然后,從那掛著一片草席當門簾的里間走出來一個瘦高瘦高的男子。

  那男子面色有些蠟黃,表情陰沉,留著一縷不算很長的胡子,高高的顴骨,細長的眼睛,右邊的眉尾中間缺了一撮,看上去有些滑稽,不過張小神此時也不敢有什么反應。

  因為這個男人似乎也在打量著她。

  張小神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偏過頭,頗有些求救意思的看向了李正。

  李正并沒有對上她的眼神,不過還是開口了。

  “兄臺,貧道帶著小徒云游四方,今日路過此地,向令弟討宿,他去還那牛車還未回來,還望兄臺收留。”

  “我弟弟,他叫什么,你可知道?”

  “令弟可是姓郝名柔?”

  那男子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點了點頭。

  “是也,是也。”

  說著,這男子也是一拱手,說道:“敝人姓郝名剛,是我那不成器胞弟的長兄,家中原本還有一弟一妹,不過這些日子卻不在這里住著,正好也空余了兩間屋子出來,道長自是可以帶著愛徒留宿的。”

  “如此便多有叨擾了,我徒弟和我住一間即可。”

  李正也不多言,只是簡單的客氣了一句,又和那男子互相拱了拱手,然后看了張小神一眼,就跟著那男子去那房間了。

  張小神明白,這是讓自己跟上。

  有些手忙腳亂的把那還沒坐熱的條凳放了回去,張小神也走進了他們進去的那個門。

  說是門,其實也不過是一張粗糙的草席罷了。

  掀開了草席,眼前的是一間還算正常的房間。

  至少沒有張小神想象中接著房頂漏水的木桶,也沒有很多蜘蛛蚊蟲。

  整個房間只有一側蓋了個土炕,上面鋪著竹席,竹席的做工有些粗糙,不過張小神也并沒有抱多大的期望就是了。

  枕頭是沒有的,被子是沒有的。

  那男子帶著他們師徒進來之后,隨意寒暄了兩句,就又回去了。

  李正似乎對這個房間里的東西并不在意,進了房間之后,只是簡單的往那土炕上頭扔了一個坐墊,便盤腿坐了上去,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張小神瞄了一眼,封皮上書三一服氣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李正似乎特意把書給少卷了一些,像是怕她看不到完整的書名一樣。

  然后,李正也給張小神扔了一個坐墊。

  張小神做不到像李正那樣熟練的原地盤腿,只能先爬上土炕,再坐上那坐墊,學著李正的樣子,端端正正的坐好。

  換做早晨的張小神,她都是不會這樣做的。只因為剛才那個男人給她的感覺不是很好,她現在心里總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

  但是,不管怎么樣,自己的師父就在旁邊,張小神也不至于太過害怕,隨即也拿出來了那本上清經,一句句溫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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