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拓軍營地里的混亂場面,一直持續了差不多有一個星期才算安定下來,初步走上正軌。
到這個時候,人員手續也辦清楚了,各路探親訪友出門逛大街的也過了新鮮勁,于是營地里終于開始了一波封閉訓練。
說是封閉訓練,其實也就是列隊走走齊步,熟悉熟悉口令,連正步都不用,算是縮水版的大學生軍訓。
另外,在訓練隊伍的同時,還留出了大量時間給這些人用來彼此熟悉,拉幫結伙。
總之,開拓軍雖說名字里面有個“軍”字,但是行為方式和正規軍其實沒有太大關系,很多地方甚至是反著來的。
這也是一只殖民墾荒團的標準組織方式。
政府是不會花費巨額軍費去訓練這些人的,真要那樣的話,直接調集正規軍去南洋掃蕩就好了,還要這些人做什么?
可惜,穿越眾到目前為止,一共才組建了不到5個營的正規陸軍。就這點兵力,要負責鎮壓南至廣州北至天津的多個戰略要點,根本沒有多余的力量去南洋雨林打仗。
養軍,是極端花錢的項目。
穿越眾手中的正規軍,是按照后世的建軍思路來的,走得是堆資源出精兵的路子。
這種方式是極其消耗資源的。在后世,比起軍費來,人們耳熟能詳的二馬之流還真就不算什么了:一個標準的甲類步兵師,光武器設備的采購金額就是160人民幣,這還不算4——20億左右的營房建設,另外還有巨額的訓練費用以及人工工資。
注意,這只是一個師的開銷,兔子有多少師和集團軍?在國家面前,個人真是不夠看的。
穿越眾這里同樣如此。別看只有區區幾個營的正規軍力,就這幾千人,已經吃掉了陸軍軍費的大部。
而即便穿越眾現在日進斗金,但是十七世紀的社會總財富本身就很低,還需要時間去培養增值。
事實上,陸軍再加上吞金獸海軍,就這點小小的盤子,從來沒有執掌過哪怕一個縣級市政權的菜雞穿越眾們,就已經被軍費坑得叫苦連天,終于知道執政的難處了。
所以開拓軍注定得不到太多資源,就是個野孩子。
另外,開拓軍的戰斗模式和正規軍也有所不同。
在廣袤的南洋和土人爭搶地盤建立礦場和種植園,這種戰斗模式的特征是低烈度,日常化,時間跨度很長。參考北美印第安人征服過程的話,這個時間跨度甚至要持續幾十年。
這種以小據點為中心,進行長期“治安戰”,“游擊戰”的模式,很不適合正規軍出馬,只有把土地占下來的種植園主才會常年累月得去保護自己的財產。
所以初期投入不足,以草臺班子開場的開拓軍,注定是一支“自負盈虧”“軍紀馬虎”“填人命如草芥”的雜牌軍。
另外,在一開始,這支雜牌軍就是計劃著用小團體去開拓的。一個小團體,在幾年幾十年后,很可能會演化成相鄰的幾家種植園,世代為鄰,兒女通婚,互相扶助。所以開拓軍是不限制內部拉幫結伙的,編制也比較隨意。
吳三爺他們就在這種局面下,投入了基礎訓練。
當然,這支去南洋填人命的雜牌軍,既然是穿越眾出手,那么多少還是有一些跨時代的優勢的。
這不,在訓練了一周的隊列后,初見成效的隊員,就集體參加了新奇的PPT講座。
拉上窗簾的大教室里,土著們驚奇地看到了用幻燈片打出來的講座科目。
穿著正規軍服的教官,一張張更換著投影內容,并且講解。
這種奇怪的“影畫”,先是將大陸以及臺島和南洋的地理關系標了出來。
到這個時候,房間里的絕大部分土著,在他們的人生中,第一次搞清楚了大明的位置和大小,搞清楚了自己現在的臺南位置,搞清楚了未來自己將要戰斗的南洋在哪里。
接下來,教官又用豐富的圖片和生動的語言,給聽眾科普了一些南洋地帶的風土,地理,氣候,疾病,土著等等基本常識。
這些常識在后世人眼里是普通知識,可是在這個時代,就是真正的不傳之秘了。歐洲人用了幾百年時間才總結出來的東西,現在被穿越眾夾雜著一些科學原理,深入淺出地就這樣講給了手下聽。
到這個時間,人與人的差距就顯現出來了。
像吳三爺這種老賊,不但十分專注地聽講,還示意學歷更高的玉生把這些東西統統記下——之前在臺北,他們一伙之所以能全須全尾的活到今天,就是因為將公司一些看上去不起眼的小規定做到了位。
PPT講課是不會留下書面文字的。教官在將內容宣講完后,收拾東西就走人,也不會給這幫人提供任何解答問題的機會。所以到底能在這些看似新奇,實則生死攸關的知識點中學到多少東西,就完全看個人了。
吳三爺他們事后和那些聽過就算的人不一樣,他們幾個趕緊回到宿舍,你一言我一語,共同回憶,玉生記錄,就這樣,一本“秘傳南洋手冊”出爐了。
接下來又是半個月的基礎訓練時間。當這幫亂哄哄的人好歹學會了基本的靜默行軍和聽從各種命令后,他們就被轉移到了戰區,準備“以戰代練”。
哪里是戰區呢?廣東剿匪前線。
1630年8月10日吳三爺一伙人坐船來到了黃埔軍港,準備參加即將舉行的剿匪治安戰。
吳三爺他們乘坐的運輸船,從臺江出發后,先是跨過海峽來到了廈門港修整。在廈門港渡過2天時間后,外海有從福州方向出現了一支南下艦隊,這個時候,吳三爺這支運輸船隊也急忙趕了上去,加入了編組。
艦隊打頭的一艘,就是目前遠東噸位最大的撫遠號戰列艦。
有撫遠號打頭,艦隊自然是一路橫行霸道暢通無阻。到了8月10日這天,艦隊進入了珠江。
之后路過黃埔時,艦隊便分道揚鑣了,吳三爺他們徑直去了黃埔軍港。而以撫遠號為首的四船編隊,則繼續上溯,一路來到了廣州城外的白鵝潭。
白鵝潭旁的官碼頭上,此刻早已是人頭攢動大佬群聚,穿著各種等級官袍的廣州官員已經早早在碼頭排好了位次,就等撫遠號靠港了。
此刻的撫遠號主桅上,長長的兩面大旗正在飄揚。其中一面上書一個斗大的“熊”字,另一面上書:代天巡守、兵部尚書、督察院右都御史、總督兩廣等處地方提督軍務、糧餉兼巡撫事。
老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