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恒府邸。
月牙掛在樹梢的時候,容恒終于滿頭大汗的從屋里出來。
長青眼見他家殿下走出來的步伐都打漂兒,忙奔過去扶住,“殿下。”
容恒搖搖頭,示意無礙。
長青小心翼翼的跟在一側。
動作間,秦蘇和王氏趕上前。
秦蘇打量了容恒一眼,瞧著他臉頰上的汗珠子,笑道:“我們可以進去了?”
容恒黑著臉,看著秦蘇。
惱恨秦蘇方才的戲弄。
可秦蘇是能救清兒的唯一的人…
悶悶的吐出一口氣,點頭。
算了,本王胸襟寬廣,不與你一般計較。
他也實在沒有太多力氣說話了。
“廚房燉了滋補湯,你一會兒喝兩碗!”嘴角噙著笑,秦蘇抬腳朝屋里走去,丟下一句話給容恒。
王氏拍了拍容恒的肩頭,“辛苦你了。”
容恒…
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別扭!
王氏和秦蘇一進門,容恒就半個身子任由長青扶著,在花架下坐了。
錯眼看見一個小內侍轉頭朝外奔出去。
眼角一抽,容恒喝了口茶,問長青,“剛剛那邊站著的,是個內侍?”
長青點頭,“陛下派來的,說是來看您到底什么時候出來。”
容恒…
無力的上翻了個白眼。
雖然全身力乏,可心情,卻是輕松地。
他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清兒無礙了。
真是神奇。
清兒體內中了蠱蟲,他,要巧不巧,就有解蠱的陰陽蠱蟲,他還要巧不巧的在前幾日吞下。
這么一想,容恒心頭激靈了一下。
這幸虧是他吞下了,要是別人吞下…
搖搖頭,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他真得好好補補啊。
昏迷著,都那么能折騰的人,要是醒來,怎么得了。
“廚房不是燉著湯嗎?好了嗎?”
長青立刻道:“好了好了,奴才這就去端。”
長青起身,一溜煙朝院子里的小廚房奔去,轉眼端了一海碗湯出來。
瞧著面前的海碗,容恒…“給我喝的?”
長青…
不然呢,給牛?
嘿嘿一笑,長青道:“碗是大了點,不過,平陽侯夫人說了,您這時間太長,得多補補,這碗,還是她專門派人從王府拿來的呢。”
容恒…
平陽侯就是這么補出來的?
所以才生出蘇清這么彪悍的女兒?
那是得好好補補!
端過比臉大出三倍的碗,容恒咕咚咕咚灌下去。
一碗喝完,容恒忽的想到,蘇清體內的蠱蟲若是要徹底根除,就得懷孕生子,這蠱蟲隨著孩子一起出來。
蘇清今年才十六啊。
十六就生孩子,會不會早了點,萬一有危險怎么辦。
之前,他就立下決心,不要孩子。
現在,不要孩子是不行了。
總是不能兩全。
將海碗擱置一旁,容恒蹙眉看了那碗一眼,“這是什么補藥,怎么喝著味道這么怪。”
不是酸的,不是苦的,不是甜的,是辣的!
長這么大,頭一次喝辣的補藥!
真是…
三和堂的人,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樣。
“辣的?”
長青一臉驚疑,伸手在藥碗邊兒上沾了沾,舔到嘴里,立刻呸的一聲。
“真的是辣的,這么辣,您怎么一口氣喝完的?”長青用一種更加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容恒。
容恒…
對啊,這么辣,他怎么一口氣喝完的。
長青又道:“平陽侯夫人只說,這是大補的,讓您出來之后,無論如何,也要喝足一海碗,倒是沒說這里面燉著什么。反正肯定是補藥,不會有害。”
長青這么一說,容恒驟然脊背一僵。
不會有害…
驀地就想起在屋里,王氏給他那一刀。
也不一定不會有害吧…
主仆倆說話間,王氏和秦蘇從屋里出來。
面色輕松,兩人還有說有笑,看樣子,蘇清是鐵定無礙了。
容恒松下最后一口氣,起身迎上去。
“母親,清兒她…”
王氏滿目慈愛的朝容恒道:“放心,清兒沒事了,你就等著當爹吧。”
容恒差點跪了。
王氏語落,轉頭朝秦蘇道:“我和九殿下有些話要說,你且先回去吧。”
秦蘇應聲,腳尖點地,原地起飛。
長青…
三和堂的人,進進出出,都是用飛的嗎?
秦蘇一走,王氏和容恒在花架下相對而坐。
瞧了一眼桌上的海碗,王氏笑道:“喝完了?”
容恒點點頭,“嗯。”
等著王氏下文。
王氏一撣裙面,笑道:“這個湯,是個連心湯。”
蓮心?
蓮心微苦不辣啊。
容恒心下蹙眉。
“所謂連心湯,就是喝下這個湯,因著你和清兒體內的蠱蟲作用,日后,在清兒懷孕期間,她的一切妊娠反應,都會轉移到你的身上。”
一聽這話,長青沒憋住,噗的笑出來。
轉移到他家殿下身上?
那也就是說,他家殿下以后要挺起一個大肚子?
抖著肩膀,長青看向容恒的肚子。
容恒驚得險些從凳子上滑下來。
“轉移到我身上?我…我來生?”
王氏…
眼角一抽,看向容恒,“你來生?怎么生?”
容恒…
“是妊娠反應轉移過來,不是胎兒轉移過來。意思就是,以后清兒的孕吐,惡心,饞嘴,水腫…等等一系列的妊娠癥狀,都轉移到你身上,她感覺不到。”
頓了一下,王氏幽幽看著容恒,“另外,等清兒生產的時候,你可能也要跟著一起陣痛。”
容恒…
“母親,這些我都感受了,這孩子,能讓我一起生了嗎?”
這話,他是認真的。
既然能轉移陣痛了都,那能不能轉移胎兒。
這樣,清兒生產,就不會有危險了。
什么危險,他來扛。
王氏搖頭,“這種懷孕的反應轉移,也是因著你們體內都有蠱蟲的緣故,孩子,還是得清兒來生。”
一頓,王氏笑道:“再說,你應該也不想等孩子生出來,管你叫娘親,管清兒叫爹吧。”
爹吧!
長青笑得快要腸子打結兒了。
要交代的事,王氏交代完,起身離開。
“清兒大約要睡三日才能醒來,醒來之后,還是一如以往,不記得發生了什么,到時候,你們應對好。”
輕飄飄的說完,王氏抬腳朝外走。
容恒…
他就該知道,他喝下的那一海碗,不是什么補品。
不能替媳婦生,倒要替媳婦孕吐。
真是…
抽了抽眼角,容恒忙起身相送。
“母親,為什么一定要抹掉清兒的記憶呢?”
王氏嘆了口氣,“她年幼經歷的那些,太恐怖。”
“那清兒還是不能喝花雕嗎?”
王氏白了容恒一眼,“孕婦不能喝任何酒,當然包括花雕。”
容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