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蘇清一向是個說一不二的。
雖然在府里時間少,可僅有的時間,也從來沒把她這個祖母放在眼里。
要真去找了京兆尹…
平陽侯府的臉還要不要了!
這個該死的孽障,當年就不該手軟,合該直接把她浸馬桶里溺死!
老夫人陰沉的臉能擰出水來,“我問你,你明明是個姑娘,為何欺上瞞下說你是個男子?”
自己的孫子,養了十六年,一夜之間突然就成了孫女兒,要是告訴別人她是才知道真相的,誰信!
老夫人雙眼泛著陰光。
蘇清就知道,老夫人一通發難,奔的就是這個。
老夫人雖然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又遠遠比二兒子優秀,可老夫人慣來偏向二房。
莫說她不得老夫人歡喜,就是她爹平陽侯也很少得老夫人慈愛,記憶里,老夫人對她爹,基本都是疾言厲色橫眉冷對。
不過,她爹是個孝子,她不是,非常不是!
迎上老夫人的質問,蘇清一笑,道:“不說祖母不知情,我都是陛下圣旨賜婚,我才知道自己是個姑娘。”
“胡說!你連自己是男是女也分不清?”老夫人冷呵。
“我又沒有扒下大哥的褲子研究一下男人女人到底什么區別。”蘇清說的理直氣壯,“之前也沒人和我討論過這個問題,我當然以為男子就是我這樣的。”
老夫人氣的哆嗦,卻無話可說,轉頭將怒火發向王氏,“她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欺君之罪!女扮男裝,你存的什么心!”
王氏一臉恭敬,“不瞞母親,媳婦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從清兒出生之后,媳婦身子就不大好,她小時候是乳娘帶大的,后來…媳婦也沒有脫了她褲子研究過。”
王氏越說越慚愧,“早知道,媳婦就研究了。”
蘇清…
以前從未見過她娘和老夫人正面交鋒,沒想到,她娘是個蔫兒壞的。
“好,好得很,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老夫人氣的哆嗦,“老大呢,讓他滾回來!”
王氏繼續一臉恭順,“侯爺上朝還沒回來呢,母親著急,媳婦這就進宮去叫人。”
“放肆!上朝也是你說叫就能叫回來的!”老夫人臉上訕訕一閃而過,怒斥一句,然后道:“清兒既然是個姑娘,就白頂了世子的名號,你身子受了傷,也生育不了,要么你讓出主母身份,和老大和離,讓老大續弦再生出嫡子,要么,你們就把世子的身份讓出來給二房。”
這么直白的搶?
土匪也沒你不要臉!
蘇清脧了正襟危坐的朝暉郡主一眼,提腳上前,一把將手里的圣旨塞到朝暉郡主懷里,“世子的封號給你兒子,賜婚的圣旨就給你了,搶一送一!別掉了,圣旨掉了地上,罪名你吃不起。”
朝暉郡主正要將圣旨擲出去的動作就一僵,臉色冷的難看。
說完,蘇清朝老夫人看過去,“到時候我不去成親,我看平陽侯府誰能逃脫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我不怕死,就看你們怕不怕被連累!”
說罷,蘇清拉著王氏朝外走,“娘,既然你要和爹和離,現在就去辦手續吧,辦完手續,我帶你去碎花樓逛逛。”
王氏一臉惆悵看了朝暉郡主一眼,又看了老夫人一眼,轉腳跟上蘇清,“好,娘聽你的。”
“王氏,你今兒敢邁出一步,就不是我蘇家的媳婦!”老夫人外強中干,心虛的吼道。
王氏朝她回眸一笑,“我不去碎花樓,我聽母親的,我去和離。”
老夫人眼皮一番,咕咚,栽倒過去。
慈心堂頓時一片呼叫。
蘇清攙著王氏的胳膊,娘倆頭也不回的離開。
出了慈心堂大院,蘇清朝王氏道:“娘,你會不會怪我?”
王氏溫柔的拍著蘇清的手背,柔聲細語道:“我告訴你,出閣前你不把嫁衣繡好,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蘇清…
她爹平陽侯雖然平時對她要求嚴苛,但是,每每她犯下大錯,對她動手揍她的,都是她娘。
而且,爹還說,娘溫柔嬌氣,她挨揍的時候不能亂跑,要老老實實候著,不然她娘揍的累。
這確定是親爹親娘?
蘇清仰頭看看天,轉腳回了自己院子。
她前腳一離開,王氏立刻吩咐自己的貼身婢女,“快去仁和賭局,清兒出閣穿裙子,壓一千兩,悄悄地別讓人瞧見,另外,今兒在慈心堂的事,你嚷出去…”
婢女得令,立刻執行,并且偷偷給自己也買了五兩的賭注。
吩咐完婢女,王氏哼著小調兒,一路回屋。
松香院。
朝暉郡主進門就砸了一對白玉花瓶兒,憤怒的將圣旨朝桌上一擲,一屁股坐下,“平日只知道蘇清是個不要皮臉的混世魔王,王氏柔柔弱弱的,我還真沒看出來,竟也是個黑心腸的,居然在我面前裝了十幾年的小白鼠!”
一想到王氏今兒句句恭卑卻分毫不讓的樣子,朝暉郡主氣的就肝疼。
更不要說被蘇清氣的五臟六腑都生煙。
“那這圣旨…”徐媽媽是朝暉郡主的陪嫁媽媽,對朝暉郡主忠心耿耿,擔憂的看了一眼圣旨,道:“蘇清一向說一不二,她說得出不嫁,到時候,一定少不了風波。”
朝暉郡主冷哼,“怕什么,不是還有平陽侯頂著嘛!我就不信,老夫人開口,平陽侯敢說一個不字,他敢說,正好讓父親彈劾他不孝!”
徐媽媽一聽朝暉郡主有主意,松下一口氣,道:“是,是,郡主說的是,快別氣了,氣壞了身子是自己的。”
正說話,丫鬟土灰著臉奔進來,“夫人,不好了。”
李媽媽柳眉一立,橫她一眼,“渾說什么!”
丫鬟嚇得一顫,卻也不敢耽誤,立刻道:“外面謠言四起,都說夫人眼紅小姐嫁入皇家,以郡主身份逼著老夫人讓侯爺休妻另娶,說是要讓侯爺娶鎮國公府的四小姐,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那個王氏!”朝暉郡主怒極之下,一把將端在手里的茶盞摔出去。
徐媽媽眼底神色一閃,立刻道安慰,“謠言止于智者,到時候,王氏和侯爺沒有和離,這謠言就解了,而郡主到時候正好能返扳一局。”
朝暉郡主臉色一緩。
下一瞬,丫鬟就舔舔嘴皮道:“夫人,大夫人好像已經派人去京兆尹和戶部了。”又舔舔嘴皮,“大房那邊送來的消息,大夫人好像在清點嫁妝。”
朝暉郡主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蘇家二老爺改名,從蘇赫改成蘇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