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黑漆漆的夜色,赤紅色的宮墻這個時候已經融入了夜色當中。
不知怎的,她好像又感覺到,在宮墻那邊,有人。
她下意識的想要過去看看。
這兩天,她出入翊坤宮的時候已經不是第一次感覺到有人在角落里偷窺了,之前也告訴過貴妃和冉小玉,而貴妃娘娘卻吩咐他們不要打草驚蛇。
只暗暗的觀察便是。
后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雖然知道,貴妃的吩咐要遵從,可今天晚上,總感覺要出什么事,尤其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都離宮了,貴妃雖然有協理六宮之權,但她又大腹便便,眼看就要臨盆的樣子。
萬一出什么意外,就不好辦了。
想到這里,念秋猶豫的往那邊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的走過去。
可真正走到那黑漆漆的角落里,卻發現這里并沒有人,那邊的長廊上,也沒有人。
是自己看錯了?
她疑惑的站在那里,而這時,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哎!”
念秋回頭一看,卻是薛運。
她奇怪的看著念秋:“念秋姑娘,你在這里來干什么?”
她原本已經踏進翊坤宮的大門了,結果發現身邊的念秋不見了,回頭一看,看見她小心翼翼的往這邊黑漆漆的地方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所以跟過來。
“有什么事嗎?”
“沒,沒事。”
念秋敷衍著擺擺手,說道:“咱們先去見娘娘吧。”
“哦。”
薛運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剛剛念秋看著的那黑漆漆的長廊,然后轉身跟著她走進了翊坤宮。
就在他們轉身離開之后,一個漆黑的人影從長廊一側的柱子后面走出來,飛快的往北邊的重華宮跑去了。
這一邊,薛運走進了翊坤宮。
一進門,就看見南煙坐在椅子里,她頓時愣了一下。
“哎?”
剛剛念秋過來跟她說貴妃娘娘腹緊,她以為貴妃快要生了,生怕誤了貴妃的大事,所以帶上自己的藥箱緊趕慢趕的過來。
原本以為,會看到貴妃臨盆前的動靜。
卻沒想到,她安安穩穩的坐在那里,根本沒有腹緊腹痛,要生產的樣子。
薛運疑惑的站在門口,連跪下請安都忘了。
南煙見她這樣,又看了一眼念秋,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微笑著對她道:“薛太醫來了。”
“呃。”
薛運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行禮:“微臣拜見貴妃娘娘。”
南煙微笑著說道:“剛剛本宮有些腹緊,怕有什么動靜,所以讓念秋去請薛太醫過來看看。”
薛運便提著藥箱上前,恭敬的說道:“那,微臣先為娘娘請脈如何?”
南煙笑道:“好。”
說完,便將袖子挽了起來。
薛運打開藥箱拿出了墊子和手帕,跟往常一樣,仔細小心的為她診脈,而南煙看著她一臉認真的表情,燭光搖曳,映照在她消瘦的臉上,連纖長的睫毛映在臉上的影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雖是男裝,卻也透著幾分讓人心動的氣質。
她的心里不由得在想——這些日子,皇帝每每跟她相處,所看到她,是否也是這個樣子的她?
南煙雖然極力的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但不由得,也感覺胸口有些憋悶。
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薛運抬頭看了她一眼。
小心的道:“娘娘…?”
剛剛那黑影離開了翊坤宮外,飛快的跑到了重華宮中。
是一個叫福慧的小太監。
這個時候,重華宮的大門已經關了,小棋子站在側門那里,小心翼翼為他開了一線,他立刻鉆進去,直接跑到了重華宮的正殿中。
吳菀也還沒睡,衣著整齊的坐在桌邊,對著桌上的燭火思索著什么。
聽到他的腳步聲,回過頭來:“嗯?”
“拜見惠妃娘娘。”
那福慧跪下道:“奴婢剛剛已經探到了,貴妃娘娘將薛運薛太醫請進了翊坤宮。”
“哦?”
吳菀的眼睛一亮:“這么晚了,她請薛太醫過去做什么?”
“是要生了嗎?”
“聽那薛太醫和翊坤宮的小宮女念秋一路走著,是這么說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奴婢在翊坤宮外聽了那么久,并沒有聽到里面傳出任何慌亂的聲音。”
“娘娘,若貴妃娘娘真的要生了,怕不會這么安靜吧。”
吳菀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當然不會這么安靜。
宮中的嬪妃若真的要生了,那肯定是叫得震天響,就看之前馮千雁生產的那一次,將大半個后宮都鬧騰了起來。
而貴妃,她這一胎,怎么可能這么安安靜靜的生產。
吳菀微微的瞇起了眼睛。
她想起了之前,婕妤康碧云和才人辛靡靡來這里說的那些話,他們在翊坤宮中,發現貴妃對薛太醫,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態度。
難道說——
她真的跟那個太醫,有不清不楚的事情?
趁著今晚,皇帝離宮,皇后也跟著去了,她就按捺不住,要將他尋進翊坤宮中…?
“呵呵。”
她冷笑了起來,說道:“還真是有趣。”
小門子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那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
“不急。”
這個時候,吳菀倒是非常的冷靜,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回想了一下之前萬鵬坤跟自己說的,他們會在大祀壇動手的時間。
還有一點點的時間。
于是對那福慧說道:“你下去吧。”
“是。”
福慧磕了個頭,便起身要退下,但吳菀突然想起什么,說道:“等等,這件事,你沒有告訴沈婕妤吧?”
要知道,福慧是沈憐香安排的人。
福慧急忙說道:“之前的事都通知了沈婕妤的,但惠妃娘娘交代今晚的事,誰都不能說,奴婢自然就不往延禧宮那邊去了。”
“好,很好。”
吳菀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冷笑,然后說道:“算你乖覺。下去領賞吧。等到本宮事成,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福慧喜得抓耳撓腮,連連磕頭:“謝娘娘,謝惠妃娘娘。”
說完,便退下了。
等到他退下,吳菀便扶著椅子扶手慢慢的起身,道:“走,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