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娘娘。”
“娘娘,該起來了,天都黑了。”
南煙睡得昏昏沉沉的,眼前一片凌亂的光影,晃晃悠悠的讓她感覺天旋地轉,幾乎要往更甚的夢境里跌下去。
可耳邊的聲音,卻又不斷的將她往上拉。
“娘娘。”
感覺到一雙溫柔的手輕輕的晃動著自己,南煙終于掙扎著勉強睜開了雙眼,就看見眼前一盞燭火,微微搖曳著。
“…呃?”
她還有些懵懂的,望著那燭火發呆,看了一會兒,才從燭火的后面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是冉小玉。
她舉著燭臺,彎腰看著自己,正輕聲的呼喊著:“娘娘,該起了。”
“天都黑了。”
“娘娘不是說,不能睡得太久嗎?”
南煙望著她,聽著她的話,混沌了一會兒,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啊呀!”
她急忙要起身,但冉小玉立刻伸手扶著他,輕聲說道:“娘娘你慢一些,當心肚子。”
她扶著南煙起身,南煙往窗外一看,天都黑了。
頭腦一陣昏沉。
她撐著額頭問道:“什么時候了?我睡了多久?”
“戌時了。娘娘睡了兩個時辰呢。”
“這么久?你怎么不叫我?”
“看娘娘你睡得這么沉,奴婢也不忍心。”
“哎。”
南煙看著她,哭笑不得。
自己的確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就睡了這么久,幸好還沒一覺睡到天亮。但睡了這么久,難免全身發軟,頭腦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說道:“給我倒杯茶來。”
冉小玉放下燭臺,立刻過去沏了一杯茶送到她手里。
喝了幾口茶,人總算清醒了一些。
南煙正要翻身下榻,就感覺肚子上緊了一下,她頓時停下,扶著冉小玉的手微微蹙眉。
冉小玉道:“怎么了?肚子痛?”
“倒也沒有,就是緊了一下。”
“娘娘這幾天總是腹緊呢。”
“要生之前都是這樣的。可能就在這幾天了吧。”
說到這里,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大肚子,用威脅的口吻道:“你給本宮安分些啊,等你父皇的事情辦完之后你再出來。”
誰知,威脅的話語剛一說完,就感覺肚子里砰的一下。
“哎呀!”
南煙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那孩子,不知道是伸手還是一腳,打在了她的肚子上。
都能感覺到整個肚子震了一下。
冉小玉笑道:“娘娘可不好威脅他,他的脾氣看上去還很大呢。”
南煙也笑了。
“小東西,脾氣倒不小。”
她起身之后,念秋他們也送來了熱水,草草的洗漱了一番,人總算完全的清醒了過來,而再回頭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一入秋,天黑得就快了。
不過,今天的天,黑得比平時還要更早一些。
見南煙一直看著外面的天氣,冉小玉說道:“今天下午天色就有點不對,風也比平時冷了不少。”
“是嗎?”
“娘娘還不覺得?當心著涼。”
說著,她走過去取了一件風氅,小心的披在了南煙的身上。
南煙自己也攏了攏衣裳。
她站在窗前,看著外面風吹著園中的樹木不斷的搖晃著,發出沙沙的聲音,屋檐下的燈籠也在搖晃,光影晃動,給人一種山搖地動的感覺。
南煙沉默了一下,然后喚道:“念秋。”
念秋急忙走過來:“娘娘有何吩咐?”
“去太醫院,把薛太醫叫過來。”
“現在?”
“嗯,快去。”
念秋似乎還有些疑惑,為什么這個時候叫太醫過來,雖然薛太醫是皇帝親自交代,讓他負責貴妃娘娘的孕體,娘娘有事,隨時都可以叫他過來,可現在,娘娘似乎也沒什么大事。
而且這么晚了…
她猶豫了一下,又看了冉小玉一眼。
冉小玉對她點點頭:“快去吧。路上留神,別讓太多人知道。”
念秋立刻明白過來什么。
說道:“是。”
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又是一陣風,從大門外吹了進來,屋子里的燭火都搖曳不停,冉小玉將窗戶關上,扶著南煙走到椅子前坐下。
輕聲說道:“娘娘有話要問薛運?”
南煙的臉色平靜無波。
但,因為身邊桌上的燭臺,燭火搖曳的關系,讓她的眼神晃動不已。
似乎此刻,她的心情也激蕩不已。
完全不像她面色那么平靜。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有一點小事,要問她。”
冉小玉沒說話,只靜靜的守著。
念秋冒著風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到了太醫院,因為皇帝和皇后,連帶著順妃都去了大祀壇,自然汪白芷他們也都要跟去,太醫院里只剩下她,還有兩個太醫。
念秋說道:“薛太醫,娘娘請你過去。”
一見她來請,時間又這么晚了,薛運愣了一下,立刻說道:“是不是娘娘的孕體有什么動靜?”
另外兩個太醫也立刻轉頭看了過來。
念秋也不好說,貴妃娘娘是無緣無故的要讓她過去,索性就說孕體有動靜,反正孕婦到了這個月份上,隨時都可能有動靜的。
于是說道:“正是,娘娘剛剛有些腹緊呢。”
聽到這個,薛運立刻起身,拿起自己的藥箱,將一些準備好的東西全都放了進去。
然后對念秋道:“走吧。”
兩個人匆匆的走出了太醫院。
當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那兩個太醫冷冷道:“瞧他殷勤得,這一下是要立大功了。”
“連叫都不叫咱們一聲,不搶頭功搶什么呢。”
“哼,只看他能爬多高吧。”
“是啊,登高跌重,就怕爬得高,跌得也重啊。”
兩個人冷冷的嘀咕了幾句,又各自散開了。
薛運跟著念秋,一路匆匆而行,很快就趕到了翊坤宮。雖然已經過了戌時,但貴妃娘娘有孕,隨時要傳召太醫,大門自然還開著。
薛運一頭便走了進去。
念秋也一腳邁進了門檻,正要走進去的時候,突然停了一下。
她回頭,往后看了一眼。
身后,是黑漆漆的夜色,赤紅色的宮墻這個時候已經融入了夜色當中。
不知怎的,她好像又感覺到,在宮墻那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