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只怕,更要為魏王的出路,去謀劃了。”
“為魏王的出路謀劃?”
“娘娘的意思是,她還會對寧妃出手?”
南煙沒有說話,因為這個時候,正好又吹過了一陣冷風,吹得園中的樹木不斷的搖晃,她也有些冷,冉小玉立刻伸手護住了她。
“娘娘,外面冷,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南煙卻沒有立刻往前走,而是抬起頭來,看著沉沉暮色中不斷搖晃的斑駁的樹影。
半晌,她輕聲說道:“這些日子,皇后娘娘做任何事,都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要維持后宮的平靜,但看起來,沒這么容易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冬至這一日,皇帝帶著貴妃,還有魏王和心平公主一同微服出游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后宮。
重華宮中,自然是一如既往的怒火沖天。
即使路過的宮人們,也能聽到惠妃大發雷霆,將杯盞摔了一地的聲音。
安嬪他們苦勸了許久,才勉強控制住了怒火。
但另一邊的建福宮中,卻是異常的安靜。
并不是消息沒有傳到這里來,而是消息還沒有傳到寧妃馮千雁的耳朵里。
此刻,建福宮的大門緊閉著,小宮女琴兒正守在門口,雖然外面寒風陣陣,但她卻是滿頭大汗,甚至身上的冷汗將貼身的衣裳都沾濕了。
偏偏,里面還沒有任何的動靜。
因為里面,是邵太醫在為寧妃娘娘行燒艾之法,催產保胎。
第四次了。
一次比一次的時間更長,寧妃娘娘每次都只讓含香在里面服侍,讓她在外面守著,不準人進來,若有人來了,還要立刻回報。
琴兒也知道,這是殺頭的干系,難免緊張。
她拿著已經被汗水潤濕了的帕子又擦了擦額角,然后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聽了一會兒。
什么聲音都沒有。
于是,又轉身往外走了兩步,看了看外面,幸好今天,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翊坤宮去了,加上這幾天寧妃娘娘已經開始閉門謝客,除了有的時候,傍晚時分,皇后娘娘會派人過來問兩句,倒也沒有多少人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聽到里面傳來了很低的一個聲音。
“娘娘!”
含香急忙上前,小心的聽著里面的動靜。
里面悉悉索索的,又過了一會兒,門終于打開了。
是含香從里面走出來,手里捧著一盆熱水,交給了她,琴兒急忙接過來,倒在了屋檐下面,然后跟著她進了屋。
房間里,還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邵太醫已經站在桌邊,開始收拾他的藥箱了。
含香和琴兒走到屏風后去。
寧妃馮千雁靠坐在床頭,她也是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好像剛剛從十八層地獄走了一圈似得,整個人都憔悴得有些脫了形。
琴兒被嚇得直哆嗦。
“娘娘,您沒事吧?”
馮千雁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動了動手指。
含香立刻道:“娘娘要喝水。”
“是。”
琴兒立刻去倒了一杯茶來送到她嘴邊,馮千雁喝了幾口,臉上終于有了一點活氣,含香扶著她坐起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潤濕的頭發。
這時,邵太醫也走了進來,對著馮千雁拱手行禮。
“娘娘。”
“邵太醫,今天的,已經完了?”
“是的。”
“那,還有幾次?”
“按照娘娘現在的情況,大概還有三四次,就可成了。”
“三四次?”
馮千雁默默的算了一下,大概就是在過年的時候。
她心道:那樣也好,過年的時候,原本就是大家喜氣洋洋的時候,若自己在那個時候生產,必然能夠吸引皇上的注意,若是一舉得男,更是喜上添喜。
想到這里,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然后說道:“本宮的身家性命可都交給你了,你無比要幫本宮保住這個孩子,更要讓他平安出世。”
邵仁道:“請寧妃娘娘放心。”
“嗯。”
馮千雁點了點頭,又對著含香使了個眼色。
含香會意,立刻便上前道:“奴婢送太醫。”
“下官告辭。”
“去吧。”
等到他們都走出去了,馮千雁才又緩過一口氣,看著站在一旁,也緊張不已的琴兒,道:“再給本宮倒一杯茶來。”
“是。”
琴兒別的也不會做,跑腿倒是非常的勤快,很快就倒了茶,送到她的手里。
馮千雁接過來,一邊喝,一邊說道:“剛剛,外面沒有人來吧?”
琴兒搖頭道:“人倒是沒有。”
“嗯?”
聽著這話,似乎還有別的意思,馮千雁抬起頭來:“出了什么事嗎?”
琴兒說道:“奴婢剛剛在門口的時候,聽到重華宮那邊,惠妃娘娘正在發脾氣,打了人,太醫院的太醫都過去了。”
“哦?”
馮千雁微微挑眉。
冷笑道:“惠妃的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讓她動人?”
琴兒輕聲說道:“好像是昨天冬至,皇上出宮的事。”
馮千雁一聽,蹙起了眉頭:“什么,皇上出宮?”
“是的。”
“出宮去做什么?”
“聽說,皇上昨天微服出宮,在外面過了大半天,冬至節也是在外面過的。”
“這——本宮怎么不知道。”
說到這里,她自己也回過神來。
這幾天她都閉門謝客,不讓人上門來驚擾到自己,自己也不出建福宮的大門,自然什么消息都聽不到。
于是,又低頭喝了一口茶:“那又怎么了?”
琴兒道:“聽說,皇上是帶著貴妃娘娘,還有魏王殿下,還有公主殿下,一起出宮了。”
她的話剛說完,就聽見“哐啷”一聲響。
馮千雁手中的茶杯,一下子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茶水頓時破了琴兒一身,她嚇得后退了一步,急忙道:“娘娘?”
正在這時,剛剛送邵仁出去,也偷偷塞了他一張銀票,正要回來稟報的含香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那一聲巨響,嚇得急忙跑進來。
只見馮千雁坐在床頭,面色蒼白,兩眼發直。
臉上,騰起了沉沉的怒容。
她急忙道:“娘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