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侍衛一下子驚呆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
而門里,一下子傳來了一聲很輕的聲音。
好像有人磕碰到了什么。
蓮兒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接著說道:“總之兩位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萬一這里有什么大事發生,我們就靠你們了。”
兩個侍衛說道:“當然,這也是我等的職責所在。”
蓮兒這才笑著對他們行了個禮,然后帶著細雨轉身走了。
兩個人走到另一邊,細雨急忙說道:“蓮兒姐姐,你說貴妃聽到我們的話了沒有?”
“我猜是聽到了。”
蓮兒回想起剛剛在門縫中看到的人影晃動,以及聽到的那一聲很輕的聲音,絕對是司南煙聽到了這個消息,無意中發出的。
她冷笑了一聲,說道:“她若還是個正經做娘的,就該去救自己的孩子,而不是連累皇上,更連累咱們家娘子。”
“也對。”
細雨點了點頭,又有些擔心的說道:“可是,剛剛皇上才說,不讓任何人告訴她這個消息,咱們這么做,算不算是違背了皇上的意思啊。”
“傻瓜。”
蓮兒笑道:“皇上說的是,不讓人把公主被擒的事告訴她,咱們剛剛的話里,有一個字提到過公主嗎?”
“沒有。”
“就是嘛,再說了,咱們也沒跟她說話,而是跟那兩個人談話,她偷聽到了,是她的事,怎么也怪不到咱們頭上啊。”
細雨立刻明白過來,笑道:“這樣就好。”
蓮兒說到這里,嘆了口氣,道:“咱們都是從小就跟在娘子身邊的,這么多年了,看著娘子對皇上情深不變,也受盡了委屈,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兩個人可以冰釋前嫌,重新回到過去的樣子,怎么能讓別人來打擾呢。”
“這位貴妃娘娘,她應該弄清自己的身份,早一點退出,也免得為難別人。”
“就是嘛。”
兩個人說著,便又走開了。
另一邊的房間里。
南煙低頭看著潑在桌上和地上的茶水,剛剛原本只是要倒一杯水來喝,結果聽到外面的消息,她一只手,茶水就都灑了。
可是現在,也顧不上這些。
她的臉色蒼白,手指都在發顫,剛剛蓮兒說的那些話,如同驚雷一般,在她的耳邊,腦海里,不斷的回響著。
寧王要納冉小玉為妾?!
要知道,冉小玉是帶著心平出走的,如果連冉小玉都落到了寧王的手上,也就是說,心平也已經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是在用這件事,變相的向他們宣布,心平被擒。
他是在逼出他們!
一想到這里,她只感覺眼前一陣發黑,幾乎快要暈倒,但她下意識的伸手扶住了桌沿,勉強穩住身形,并且深吸了一口氣。
不行,不能在這個時候暈倒。
自己可以在任何時候軟弱,但如果心平遭劫,那自己就絕對不能軟弱!
要救她,要想辦法救她!
可是——
她抬起頭來,看向這個房間,又看向銅鏡中映出的自己的樣子,蒼白又憔悴,這幾天,即使只是面對祝烽和秦若瀾,就已經讓自己變成了這樣。
自己,該怎么救她?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有人走到門口,停了下來,安靜了一下之后,大門被推開了。
南煙抬起頭來,只見祝烽站在門口,眸子沉沉的看著她。
兩個人相對,一時無言。
祝烽看著她手邊的桌上,杯盞傾倒,茶水潑灑,微微蹙眉:“你在做什么?”
南煙咬著下唇,將杯子扶起來。
讓自己看起來與平常無異。
但是,看著她有些失神的眸子,祝烽的眉頭又擰了起來。
“你——”
南煙卻是平靜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后輕聲道:“啊。”
祝烽的心一沉,看見她用手指蘸了桌上潑灑的茶水,輕輕的寫了幾個字,走過去一看,她寫的是:我們還要留在這里嗎?
祝烽的眉心微微一蹙。
他甚至都來不及去想,過去,她都是牽過自己的手,在手心里寫字的,可這一次,卻只是在桌上寫字,而是有些警惕的看著她:“什么意思?”
南煙想了想,又接著寫到:繼續留在這里,會不會被發現?
祝烽沒有說話。
倒是松了口氣。
之前,他們兩個人還是劍拔弩張,這個女人甚至將他從懷里,從床上推了下來。
還以為,現在自己出現,恐怕又要有一番沖突。
卻沒想到,她這么快就平靜下來,還有心關心外面的大事。
只是——
剛剛看到她寫的第一句話,差一點以為她已經知道寧王要納冉小玉為妾,公主也落到寧王手上那件事了。
但現在看來,她并不知道。
只是關心他們現在的局勢罷了。
那件事,還不能告訴她。
于是說道:“暫時不會。”
南煙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只深吸了一口氣,又寫到:寧王也沒有行動嗎?
祝烽仍舊道:“沒有。”
南煙低著頭,看著桌上自己寫出的潦草的自己,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眼中,滿滿的諷刺當中,又帶著一點苦澀。
只是,在她抬起頭來對著祝烽的時候,所有的表情都收斂得很好,仿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對著他點了一下頭:“哦。”
好的,我知道了。
祝烽沉默著站在原地。
他原本也并不是有話要跟她說,只是莫名的想要過來看看她,兩個人這樣相對著,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道:“你安分一些。”
南煙已經從旁邊找了一塊帕子,擦拭桌上的水漬,聽到這句話,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然后點了點頭:“嗯。”
祝烽又沉默了一會兒。
他還想留下來看她一會兒,可又實在無話可說了,便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房門,也又一次關上。
等到房門關上,南煙這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他一閃而逝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幸好,自己冷靜了一點,沒有一開口就問他。
看來,他是連這個消息都不打算告訴自己。
更不打算,去救心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