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秦軻驚愕地感受著自己身體里氣血的激蕩,他們在相互纏繞,撞擊,像是不忍受困于狹小的經脈之中,憤怒得猶如一條狂龍,這還是自己的身體嗎?
難不成自己睡了一覺,就連這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我的境界…”秦軻抬頭愣愣地看著高易水,道:“我好像突破了…”
“你的欣賞境界確實需要突破一下,這世上被我琴技折服的人滿地都是,就你這粗神經沒修養的,天天聽,連個屁都放不出來。a`”高易水轉過身去沒在看他,唉聲嘆氣著往外走,“你這樣讓我覺得很沒面兒知道不?”
“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秦軻哭笑不得,“我說的是氣血境界…我本來是第二境朝上,但…但我現在運行氣血,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第三重境界。”
“噗通”一聲,高易水猛然雙腿一軟,差點跪在門檻上,他沖回來一把抓住秦軻的雙肩,一邊把口水噴到他臉上,一邊大聲道:“你說什么?三境了?”
他很清楚秦軻的氣血境界,相比較阿布厚實的底子,秦軻還是淺薄了一些,要想突破,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事情。修行三境不是空中樓閣,多少人想著走捷徑,結果都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像是高長恭少年時也曾在三境停留五年之久,破了三境之后,他就有如振翅高飛的雄鷹,從此一騎絕塵,把天下人都狠狠地甩在了后面。
但秦軻現在突然說他到了第三境界…這又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高易水頗有些不信,伸手就去摸秦軻的脈門,他懂一些醫術,未必比得過哪些真正厲害的神醫,但要說去做個江湖郎中,倒也綽綽有余,“你用氣血沖擊脈門,不要保留。”
秦軻點頭,閉上了眼睛,隨著他的心意流轉,氣血鼓動,順著經脈向上,穿過手臂,直擊手腕。
高易水感受到的是一股強有力的血脈沖擊,每一次脈搏的震動都猶如巨浪在拍打著海邊的礁石…
他也瞪大了眼睛:“你吃大力丸了?”
“什么大力丸?”秦軻眨巴著眼睛。
“路上見過的,一個江湖騙子在賣的糖丸,說吃了之后老人吃了就變成小伙子,男人吃了能抗十個大包,修行者吃了境界能一日千里的那個。”高易水哼哼唧唧道:“我本以為阿布會比你快一些,誰知道你光是進了一趟王宮,睡了一覺,就直接破了一個境界?怎么回事?”
“我哪兒知道?”秦軻白他一眼,一拍腦袋道:“我知道了…那個老人…他說要送我一份禮物…”
高易水眼睛發直:“什么!他是財神爺么?送一份禮物就送了一層境界?那我現在帶著蠟燭和香進去拜他還來得及嗎?保證磕滿九十九個頭!”
“你好好說話不會死…”秦軻頭疼地道:“我也沒想到他所說的禮物會是這種東西。”
閉上眼睛的時候,老人那只干瘦寬闊的手似乎還在眼前,他平伸,宛如一柄刀,穿透鐵鎧,直直地插入自己的胸口,直達心臟,這件事情他并沒有跟高易水提起。
高易水嘆息道:“從脈象看,你的境界很扎實,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只是…這樣看來那老人真可能是一位圣人,修行境界提升向來一腳一個坑,這種詭異的提升方式,也只有傳說中的圣人能做得到了。”
說著,他看著秦軻,像是在看一個怪物:“我怎么發現你這進宮一趟有驚無險的,還撿了不少大便宜?難道神啟其實就是在你的腳下不斷地塞狗屎?”
“你一定是嫉妒。”秦軻沖著他做了個鬼臉。
“我呸!我嫉妒你?等你什么時候破了三境,到了小宗師再說這句話吧。”
秦軻嘿嘿嘿地笑了起來,甚至哼起了小調:“嫉妒嫉妒嫉妒…”
高易水咬牙切齒,挽起袖子就想要提凳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在兩人想要再打鬧一番的時候,房外傳來敲門聲,還沒等兩人有所回應,房門已經開了一角,一張清麗的臉從門縫里露了出來。
蔡琰好奇地看著兩人:“你們干嘛呢?”
高易水吹著口哨,十分自如地拍了拍衣襟:“這凳子底下好像有蟲子,我剛把它踩死。”
蔡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美目流轉,當然不相信這種鬼話,笑道:“踩完了?那下來吧,景先生讓我來喊你一聲,說帛書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
秦軻和高易水精神一振,立刻跟著蔡琰一路走下了樓梯。
此刻屋外雨聲漸弱,云層也開始渙散,雖有雷聲陣陣,卻也顯得格外遙遠。
秦軻和高易水兩人剛進地窖,就看見老掌柜披著斗篷,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不發一言。
“老掌柜回來了?”秦軻和高易水兩人面面相覷,不過此時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看到景雨一臉嚴肅站在桌前,兩人趕忙走了過去。
其實也可以理解,老掌柜畢竟年紀大了,又不是什么修行者,很難談得上老當益壯,甚至說風燭殘年都不為過。
一夜不眠,老掌柜終究是有些倦了,但既然秦軻已從王宮里帶出帛書,他當然也松了一口氣,和景雨解讀完了帛書之后將就著便在這里打個盹兒。
景雨對著兩人笑著道:“老掌柜專程前來與我一同解讀帛書,現在已經基本拼湊妥當,雖然帛書上有個破洞和一些血跡…”
秦軻傻傻地看著放在桌子上的帛書,那破洞不大不小,正好是幾根指頭并排的長寬,一些血跡在那周圍凝固發紫。
之前在王宮里,他把帛書夾放在胸口的位置,而老人的指頭…也正好是從胸口突破,刺入自己的皮膚,自然而然會在這帛書上留下這樣一個痕跡。
秦軻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胸口,雖然那里面的傷口已經十分詭異地愈合,甚至沒有留下一絲疤痕,但他想到那時候的疼痛還是不寒而栗。
縱然他得益于此,始料未及跨過了一境,但這種做法實在令他“難忘”,如果讓他有的選擇,他寧肯不去接受這樣的“禮物”。
不過這些都只是他心中的想法,對于老人的手,他下意識地感覺到幾分排斥,并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要離這些記憶越遠越好。
所以他也不去解釋,繼續聽景雨說話。
景雨把帛書一一攤平,一共擺了八張,道:“字跡沒有受到影響,句段也通順,不影響閱讀。”
眾人看著帛書,這一趟來唐國本就是奔著神器而來,現如今他們手上也已經得到了一件神器,只可惜這“神器”殘缺不全,只剩下一根如勺子般的指針,羅盤下落不明。
傳說中五行司南可辨陰陽,曉天地,落到一個足夠強的精神修行者手中,哪怕是方圓百里內的風吹草動,也能盡數在掌握之中。
最重要的是,它能與其他神器產生感應,繼而指明它們的方向。
可一個殘缺的神器又能做些什么?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一夜的出生入死,秦軻總也算是另辟蹊徑,找到了羅盤的下落,此刻聽著景雨的解讀,自然聚精會神。
景雨道:“從帛書上看,唐國的五行司南并非一直存在藏品之中,而是在百年前,也就是前朝未亡的時候有人寄存在那的。”
“寄存?”高易水聽出這個詞有些不太對勁,笑了笑道,“交到了唐國的庫房,竟然還敢說是寄存?難不成他將來還要再來取不成?這人是誰?面子夠大的,難不成是前朝的王侯?”
高易水低頭自行翻了翻,在帛書上找到一小段文字,卻是微微一愣:“山人?”
山人,是那些山野之人的稱呼,然而這個詞卻也是那些隱居山林的隱士最喜歡用的自稱。至于這個隱居者到底是誰,有沒有在前朝留下過名號,高易水不得而知,想來能“寄存”神器,還是在王宮里“寄存”,必定不會是個簡單的角色。
“有些意思…”高易水和秦軻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一道異光閃過。166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