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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兩根金條

  姑娘們一陣嘻嘻哈哈,玉姐接著笑道:“反正這位蔡燕公子…不僅家底殷實,而且看他的面貌,稱得上唇紅齒白,面若冠玉,是少有的美男子呢。看他憑欄喝酒猜謎的樣子,倒是符合鶯鶯你心中所想,瀟灑不羈,就連玉姐我都差點被迷住了…”

  鶯鶯眼睛一亮:“真的?”

  女子們都來了興致,紛紛地跟著玉姐起身上樓,鶯聲燕語之間,幾人好似一朵朵移動的嬌花。這種情景,無疑是在樓下的士子們臉上狠狠地打了一耳光,他們臉上的神情此時都有了一些晦暗。

  這時秦軻已經上了四樓,一時間竟然有些發愣。

  樓頂的燈籠光芒正旺,各色的燈籠招亮了人的臉龐也給他們身上刷上了一層濃重的顏色,只是相比較樓下滿座的擁擠,樓上卻是另外一幅空曠的景象。

  又或者說…擁擠和空曠并存的景象。

  “叮當”的一聲響,一只酒杯在空中劃出一道軌跡之后,終究還是沒長出翅膀來,只能是在一聲慘烈的尖叫聲中墜地身亡,他的身體碎裂出無數的碎屑,迸濺向四方。

  地上已經有好幾只碎裂的杯子,都顯出分崩離析的樣子,而秦軻向前望去,兩旁站立成排的人群似乎都在為了避開這些杯子,不少被迫地站在了兩旁,兩眼中都帶著幾分不滿——如果不是不清楚你這家伙的底細,我們不早把你從這樓上硬生生打下去了?

  酒仙居的四樓邊緣是高不過人半身的欄桿,圍欄的邊上還打上了一條長長的座椅,透過欄桿,正可以看見遠處定安河上那花舫的燈光,它們漂泊在靜謐的水流中,緩緩移動流淌,歌女的歌聲和藝伎的琵琶聲似乎能遠遠地傳到此處,盡管朦朧,卻有一種莫名的美感。

  扔出這個杯子的人…卻根本沒有坐在桌椅上,他竟然是坐在欄桿上的,一手握著欄桿,一手端著酒壺,一邊哈哈地笑著,清亮的聲音遠遠地傳開而去,有風吹動他一身淡雅儒袍,上面的玉佩敲擊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從背影看,大概是年輕人,身形纖細卻不顯得瘦弱,飄散的發絲顯然經過精心打理,烏黑發亮,玉冠把發絲束在一起,他潔白的脖頸仿佛沉在墨色飛瀑下的一方玉石。

  “廣寒宮上度重陽,廣寒宮,在月亮之上。”他舉著酒壺,指了指今晚雖然不圓但格外明亮的月亮,笑道,“重陽,那就是雙日,雙日,是個田字,田月相合,則是個胃字,小二!十五道了!該給我第三壺酒了!”

  “小二!小二!”似乎是沒看見反應,他略微轉過頭來,疑惑地看了一眼,而小二也適時地湊了上去,“客官,能不能有個商量?”

  “商量什么?”年輕人哈哈地笑了一聲,“難不成你們這兒這么快就沒酒了?酒仙居每年都舉行猜燈謎,結果就連這么點酒也沒得準備?也太讓人失望了吧?”

  “不是,酒自然是不缺的…”小二呆了呆,而后翻了個白眼,換做平日里他遇見這樣一位客人,只怕早提著掃帚就沖了上去,可今日看這位年輕人的身姿和風采,顯然不是什么尋常人家,在定安城,一塊磚頭從天上砸下來,保不齊就能砸中一位高官子弟,他這樣的“庶人”,實在不好輕易地得罪權貴。

  “您喝酒歸喝酒,何必摔本店的瓷器?若是那些小酒肆那些陶碗,您摔了也就摔了,可酒仙居的瓷器是唐國官窯所產,件件都價值不菲,而您在這里解謎十五道,卻已經摔了小店兩個酒壺,六個酒杯,本店實在…”

  “知道了。”年輕人笑了笑,“要錢是吧?剛剛給你的還不夠?”說著,他在自己懷里在摸了摸,口中嘟囔著:“我記得大哥應該喜歡把錢藏在…”

  “對了,就是這里了!”年輕人眼睛一亮,哈哈笑了起來,一抬手,金光燦燦之中,他竟然是從衣衫的內袋里摸出了一根金條來!

  小二被那奪目的光輝一時晃了眼睛,縱然唐國富庶,可這金條也不是尋常人能輕易使用的,這位公子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掏出了一根,而且就像是糞土一般直接扔到了自己的手上,他一時有些無語,心想這位爺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出手如此闊綽?

  “不是…”然而小二還是得說道,“公子…您之前給的那一錠銀子已經足夠賠償這些瓷器了,只是…”

  這位年輕人顯然喝得興致正好,或者說已經有些醉了,大聲道:“怎么?還不夠?”話音剛落,小二的手上竟然又多了一根金條。

  “嚯…”不僅僅是小二,就連整層樓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本來這位年輕公子能拿出一根金條就已經足夠令人震驚,但畢竟這里是定安城,什么貴人都有。

  只是緊接著他又這么突然地抽出來第二根,而且看起來好像根本就沒得在乎的樣子,實在讓眾人有些震驚。

  秦軻也是看得有些傻了,其實他的懷里也有幾根金條,這是諸葛宛陵派人交給他的,金子這東西,雖然價值昂貴,可大多數場合卻并不適合使用,但相比較大包的銀子,畢竟好攜帶許多,只要能找到錢莊銀樓,總還是能兌換出銀子來。

  但不論如何,他肯定不可能像是這位年輕人這般輕易就拿出來的,或許在定安城里安全有官差保障,不至于出現劫匪這種事情,可這樣一根金條就這么扔出來,簡直就是瘋子才做得出來的事情。

  想到這里,秦軻抿嘴一笑:“想來這位就是蔡燕了,倒是挺有趣。”

  小二拿了兩根金條,一時間反倒是不敢離開了,傻子也知道這兩根金條的珍貴,單論這兩根金條的價值,只怕把他這棟樓盤下來都都足夠。

  而他要是人心不足,真的把這兩根金條塞進腰包,看這位公子的身份,只怕就算他不計較,明日也該有人主動上門把他拉進衙門毒打一頓。

  想到這里,他嘴角有些哆嗦道:“公子…”

  蔡燕斜視了一眼,有些不耐煩地道:“干嘛?還不夠?再要我可不一定有得給了。”說著,他低低地嘟噥著,“哥在衣服里藏的私房錢也就兩根金條,看來嫂子平時管得也很嚴實。”

  小二卻是渾身顫抖,后面那句細語自然是沒聽清楚,而是用力地點頭如小雞啄米:“夠了夠了…太夠了。”

  “那客官,我先給你準備酒水去。”被這么一下頂回來,小二倒是不敢再說錢的事兒,只想著趕緊拿著這兩根金條交給掌柜的,讓他決斷。

  天塌下來,總該有個子高的人頂著。

  蔡燕點了點頭,微微表示滿意,道:“快去快去,沒酒就沒意思啦。”說到這里,他又想了想,道,“好像不光沒酒沒意思,沒人一起玩兒也沒意思。”

  說著,他四處張望了一會兒,被他看見的人紛紛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是在怕些什么,倒是那群女子,早已經被這位蔡燕公子的瀟灑不羈所吸引,被這一眼看來,一個個都是眼波流轉,恨不得把自己最嬌柔的一面展現出來,就算她們最后不能與這位公子喜結良緣,能相對而坐看看花燈也不錯。

  只是蔡燕的眼神雖然有些飄忽,但看向女子們的時候眼神卻沒有任何波動,似乎在他眼里,這些女子都不過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氣息,他莫名地打了個酒嗝,視線終于落到了秦軻身上,嘴角上翹笑了一聲:“這位兄臺,一起喝一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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