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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唐國定安

  一月后。

  秋季已經過了一大半,定安城還并不顯得太冷,這座擁有“暖城”之稱的宏偉城市,在這一天開始一改常態地引入商人,各地的商人幾乎都聞風趕來。

  定安城一共二十四個城洞,一夜之間被堵得水泄不通。

  這種景象,自然是因為定安城一年一度的燈會即將到來。

  而秦軻坐在馬上,看著定安城的城墻和城樓,透過城洞縫隙,他已經隱約看見一派熙熙攘攘景象,本來他以為建鄴城已經足夠繁華,但相比較起唐國,竟然還是小巫見大巫,差了不少。

  “愣什么呢。”秦軻聽見耳畔高易水的聲音,有什么東西向著他飛了過來,他伸手一抄,入手是沉甸甸的袋子,他光聽里面物事的摩擦聲音,他就可以猜到里面必然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商隊既然已經到了定安城,自然三人與商隊之間的緣分也到了盡頭,當此之時,高易水自然要把那本該屬于他們的酬金拿到手。

  而焦陽眼看著現如今已經到達了目的地,商隊也不再需要秦軻等人的保護,巴不得這幾位祖宗走人,省的他報價多報了三成的事兒東窗事發。

  當然在面子上他當然也不好表現出來,所以離別之時,倒是跟高易水好一陣寒暄,大多是什么“舍不得”“一路行來也有感情”,高易水也是滿臉笑容地回應,諸如“來日定然叨擾”仿佛不要錢地往外甩。

  秦軻也不轉頭看高易水,只是平靜地道:“虧你有那閑心,還能跟他扯那么多屁話。”

  “什么叫屁話?”高易水卻不這么認為,他笑了笑,道,“他表面上跟我說什么舍不得,肚子里卻是趕緊走;說有感情,肚子里卻是你這家伙坑了我不少錢財。難道你不覺得這種人很有趣?”

  “那是你覺得。”秦軻斜眼瞥了他一眼,“我最煩這種人。”

  “是嘛?”高易水又扔給他一袋鹿皮水袋。

  秦軻有些疑惑地接過,打開之后,一股濃烈的酒味,但卻十分香醇,“什么意思?”

  “這可是賣給唐國王宮里的貢酒,我這么跟人家說話也不是一無所獲,人家急著把我往外推,總得找點什么東西搪塞我不是?光是這一袋酒,就值不少錢,而且想買還得托關系。反正我向來覺得,這種人比二愣子好,至少二愣子可不會給我這好東西。”高易水哈哈地笑著,打開自己手上的那只鹿皮水袋,大口喝了一口。

  李求凰好烈酒,自然這供應唐國王宮的貢酒也不是荊吳的清淡黃酒,而是難得的白酒。

  高易水一口灌入,到那股酒液如火一般貫通胸腹,雖然烈性如北地烈酒,可卻并不讓人感覺到刀割的感覺,而是讓人渾身暖洋洋的,就連城外的寒意都褪去了不少。

  他哈哈哈大笑,道:“痛快!”倒是讓排隊的人不少側目。

  定安城門口的隊列雖長,然而通行的速度卻一點也不慢,大概是因為燈會將近,所以門禁也放開了許多,基本上就是軍士在貨物上看了看,隨意翻了翻,也不做太多記錄,就擺擺手放行。

  秦軻終于親眼見證這座雄城之內的繁華,第一時間也是微愣。

  滿街都是人,滿耳朵都是喧囂,定安城中的百姓看來個個都是小富之家,竟然少有身穿麻布衣衫的人,就連小販也是滿臉的福相。

  寬闊的街道并不會導致擁堵,馬車可以很通暢地在道路的中央兩條道路上通過。馬蹄踩在平坦的青石板路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十分清脆,與店鋪門口上輕輕搖曳的風鈴聲相得益彰。

  高易水看了看,笑道:“天涯相隔系銅鈴。”

  “這也是李求凰的詩?”秦軻道,不過即使高易水不回答,他大概也了解了為什么兩旁的店鋪門口都要掛一串風鈴。

  秦軻下了馬,牽著韁繩一路緩緩向前,這匹荊吳的所見盡是瓊樓玉宇,青瓦、雕欄、花格窗,就連飛檐的頂端都安著不少裝飾,遠遠看上去,就好像一個高傲地昂著頭的貴人,正午的陽光讓他顯得無比偉岸,飄飄欲仙。

  而秦軻抬起頭,遠遠地看見有一棟高高的閣樓在遠方,鶴立雞群。它就宛如觸摸天空的一只手,想來那就是所謂的“摘星樓”?

  如果說建鄴城在諸葛宛陵的經營下有一種內斂的驕傲,而定安城無疑是張揚的,所有人都愿意表現出自己身為唐國人的驕傲。

  即便墨家保留了稷朝稷上學宮,據說“學士三千,爭論聲日夜不休”,可那又如何?他們有著一位足可以稱之為“詩仙”的國主,即便單論琴棋書畫,這天下也沒有幾人能勝過他。

  這時候,身旁有幾人擦身而過,秦軻莫名地心中生出幾分古怪感覺,他微微偏頭,用眼角的余光,正好看見四人聚攏成團,當先一人文士裝扮,顯得有幾分瘦削,但眼睛深邃睿智,他緩緩地向前,他身旁的人道:“爺,老五在等你。”

  “讓他到清水居,我們先去見見那人。”文士道。

  很快,幾人消失在人群之中,秦軻想了許久,實在沒想起來自己在哪里見過這個文士,而且他的手下,身上感覺帶著一股子匪氣。

  不過這跟他有什么關系?這世上一面之緣的人很多,或許這也只是其中一位罷了。

  “先找個地方落腳。”秦軻突然道。

  然而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高易水眼神之中出現難得的凝重,他點了點頭,道:“好。”

  然而秦軻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高易水、阿布向前走去的時候,文士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爺,怎么了?”他身后的一人有些奇怪地道。

  路明轉過身,深深凝視秦軻的背影,眼神之中微微露出幾分疑惑:“這兩個人,好像是殿前演武的那兩個太學堂學生?”

  “太學堂?”他身后的手下有些不太明白,畢竟他是山匪出身,這輩子也沒去過建鄴城,雖然聽說過太學堂偌大的名號,也聽說過這個太學堂接納一些天賦不錯的窮苦孩子讀書。

  可以他多年的經歷,一直不相信那些達官貴人會有這么好心,或許這又是一項愚弄百姓的說法罷了。

  這時候,喬巴從人群之中穿梭而來,手上還纏著紗布,有血色從其中滲透而出。他低著頭,正欲說話,但他順著路明的目光,正好看見秦軻幾人,頓時大驚:“就是他們!爺!頭領就是死在他們手里!”

  “什么?就是這幾個小子?”路明幾個手下頓時群情激憤,摩肩擦掌,“爺,我們找個地方,把這幾個人做了吧?”

  路明看著幾人,搖了搖頭道:“武庭、蘆浦,你們跟著他,記住,不能跟得太緊,保持至少十丈距離。”

  “十丈?”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震驚,這還叫跟蹤?

  十丈的距離,哪怕人家有什么動作,自己這邊都無法及時反應,若是人家真心想走,這十丈的距離哪兒夠追?

  “爺,您不是開玩笑吧?十丈怎么跟?”

  然而路明只是一眼看過去,兩人立即寒蟬若驚,低下頭去應道:“是。”

  路明看著兩人,瞇起了眼睛,心想那名叫秦軻的少年,在大殿演武之中展現出來的正是墨家的先天風術,這種奇術能以風來擴張聽力,若是一經展開,他那兩個手下那點稀爛的跟蹤能力還能保證不會被發現?

  “我們走。”他轉過身,他并不在乎秦軻等人殺了自己一名得力手下,對于他而言,這些山匪不過是他臨時需要的工具,死了便死了。

  而秦軻和阿布是諸葛宛陵的人,如果說他們此行是帶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沒有必要非跟他們沖突。

  當然…前提是他們不會擋在自己的路前,否則他即便是需要把他們斬盡殺絕也絕不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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